向美心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地獄一樣的疼痛及毀滅的無力感覺清晰如昨,孫小多那張慘白如臘靜靜躺在花叢中的臉浮在眼前,繼而被孫俊帶著稚氣的那張臉取代。骨灰盒砸在頭骨上劃開皮膚的瞬間反復回放重演,孫俊留給她最后的記憶是模糊年輕的身形驚爆出的兇殘戾氣,繼而又變成了孫小多父母無助企求痛不欲生及茫然的面容。
孫俊的電話和前來道歉的謙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無疑孫俊并不領情,更無一絲悔悟,想必他把所有的恨都記在了自己身上。新仇舊恨。必須要認真對待,不然痛苦與悲劇依然會重演。但向美心不想報警,也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這是她命中的一劫,她要獨自解決。
電話響起,是鄭左,他有些不放心,到了公司來電話囑咐向美心不要出門,這二天他會想出一個辦法鏟除這個威脅。
向美心有些感動鄭左對自己的好,但她只是說:你的任何行動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們之間就不能相處了。你可以不管,最好不要管,但一定要管的話不論你對孫俊做任何事都必須和我商量,如果你不聽,我馬上就離開你。
電話那邊沉默了有十秒然后掛了。
鄭左一定氣炸了,這是他一直不能忘掉向美心的原因,作為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幾乎已經(jīng)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要女人一揮手就一堆,可鄭左真正愛的女人只有向美心,他為向美心離了婚,盡管向美心從來沒給過任何接受他的信息,可他一心想娶這個女人,自從向美心進了他的眼就鉆進了他的心,可這個志在必得的女人和他周旋了一年多,連碰都沒讓他碰過,只是完成了和他的一筆商業(yè)合作,如愿所償?shù)啬玫搅怂慕Y果就閃身了。
還記得他正式追向美心時第一句話就是自己已經(jīng)離了婚,是自由人了。向美心一臉的意外和驚訝:你和你太太不是感情很好嗎?報紙雜志還報道過,你這么做是最蠢的,就算有了外心也不該離婚,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你太太,和你白手起家那么多年同甘共苦,而且感情一直很好,你是走火入魔了。
鄭左一把抓住向美心的胳膊:你就是那個魔。
向美心輕輕撫掉了鄭左的手:又不是我勾引你或者給過你什么暗示,是你太自我了。
鄭左抓住向美心的雙肩:我要娶你,我會對你一輩子負責和好的。相信我。
向美心淡淡地:我不想。感情的事不能強迫,你對我認真我不能騙你。
鄭左捧起向美心的臉就吻,隨后叫了一聲松開了向美心,嘴唇滴下血來,用手接著,不相信地看著向美心。
向美心正從桌上紙巾盒里抽出一張紙巾,用力地擦著嘴,抹掉了口紅,然后扔進紙簍:你敢有下次我就叫,讓所有的人知道你是個流氓。
鄭左的體內(nèi)被什么點燃,他撲住了向美雙捧住她的臉,用力地吻向美心,嘴上被咬破流出的血重新將向美雙的唇染紅,好久才松開,盯著向美雙的眼:嫁給我好嗎?
向美雙看著鄭左,過了好一會兒,轉身輕輕地從桌上的紙巾盒又抽出一張紙給鄭左擦了血,然后又擦了自己的嘴,扔進紙簍:你要是真愛我,五年后還想娶我我就嫁給你,這幾年我可能會找到真心想嫁的人也可能找不到,找到了我就嫁別人,找不到我就嫁你,只是你不許打擾我的生活。聽我的,你最好的選擇是復婚。
然后向美雙就走了,鄭左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天一夜沒吃沒喝,每個人都有天敵,向美心就是上天派來收拾他的。可他沒有辦法,他想忘記向美心,可越想忘越忘不了,之后就是看著向美心交男朋友同居,他也想找女人,可女人好找,向美心只有一個。鄭左不是苦行僧和情種,可他明白情欲與愛的不同。
終于老天爺心疼他的癡心,向美心主動和他聯(lián)系了,他沒有猶豫也沒埋怨,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這個偷了他心的女人。當他終于得到向美心的那晚他流淚了:你這個女賊,活該你倒楣,因為你對我不好。
向美心笑了,用唇吻去了他的淚:你更活該,年過半百了人老心不老。
鄭左要求馬上領證,向美雙卻說:一年后吧。大家還是平穩(wěn)一些好?;蛟S不到一年你就不想娶我了也說不定,反正我們現(xiàn)在也在一起了,試婚一年。
現(xiàn)在的向美雙容貌變了,可性格依然,離近了,躺一張床上了,對鄭左而言卻更有股神秘感,他憤怒并享受著向美心對他身心的誘惑及左右,痛并快樂著。
鄭左明白向美心說到做到,他不敢妄動。
當晚鄭左和向美心吃晚飯時告訴她,自己通過有關人員打聽到孫俊在獄中一年已經(jīng)是牢房里的老大,向美心心底冒出股涼氣,孫俊謙恭的臉與過去稚氣的臉重疊,這個看著依然年輕的大男孩兒已經(jīng)進入了男人的階段,但對她的恨卻比過去更強烈了。
鄭左說起孫俊罵:就是個人渣兒,狗屁不懂,是個人都懂的理他腦子進屎了。還是欠教育。
向美心:你不要管了。
鄭左激動:你以為你對付得了一個瘋子嗎?
向美心:你能殺了他嗎?
鄭左不說話了。
向美心靜靜地:既然你不能殺了他,就不要管。
鄭左有點心驚地:你想干什么?你要除掉他?你可別傻啊,他是個小瘋子,你的命可比他值錢。他要是再敢干什么,讓他回去坐牢就保險了。
向美心喝了一口紅酒:命是無價的,對誰都一樣。從今往后你不要再想他的事了,我會處理好的。
鄭左還想說什么,向美雙起身:我去洗澡了,晚上我們?nèi)ヂ犚魳窌?,我訂的票,巴赫的專場?p> 結果鄭左在劇場睡了二個小時,直到向美心叫醒他興奮地:太美妙了,這個世界上音樂和詩歌都是神的語言。
鄭左有些羞愧,這是他不能與向美心同步的地方,大概就是向美心不愛他的理由,可他真的做不到。
是的,鄭左明白向美心雖然身體給了自己,心卻一點沒給,向美心不愛他。可是鄭左不在乎,只要人是他的就好,至于心,一點點來。
向美心約孫俊見面,在國際飯店的旋轉餐廳。
孫俊如約而至,看到向美心一個人時很驚訝:你一個人?
向美心已經(jīng)提前到了正用餐:你不是人嗎?
孫俊笑:對對。
向美心:自己去取餐吧,這兒的自助挺好的。
孫俊裝了小山一樣的兩盤子坐到向美心對面:你真美。
這話孫俊說的很真誠,可卻透著殺氣。向美心這才想起孫俊去給自己送酒道歉并表示感謝時,見到自己一點沒有意外驚訝的表情,證明他了解了一切,而且不露聲色
孫俊吃的十分投入,向美心打量著他,看樣子還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年輕男孩子,只是眼神的變化太大了,里面埋著深不見底的潭。
向美心:你為什么不說我變樣了?
孫俊:沒有啊,你變什么樣對我都一樣,還是一如既往地美。
向美心感受到面龐襲過孫俊笑容散發(fā)的殺氣。
孫俊真誠地:你吃呀,這兒的菜真好吃,隨便吃還不去多拿點?風景也好。
向美心平靜地看著孫?。耗闶窍胍业腻X還是想要我的命?
孫俊停下了,抬起頭看向美心一臉不解:沒有呀。我只是想讓你給我一條活路。給我們?nèi)乙粭l活路。
向美心湊近了孫俊:聽著,人不能太貪心,命和錢你只能取一樣,不然什么也得不到。
孫?。嚎茨阏f的,我才出來不想再進去,里面就不是人過的日子,我爸幾乎是癱了,我媽也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姐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再有事就是殺了我爸和我媽,他們能挺到現(xiàn)在就是指望我好好的,我得孝順他們,給他們二老養(yǎng)老送終,不然我姐會氣的活過來的,你說呢?
向美雙瞇了一下眼看著孫俊的臉:你電話里說的錢我可以給你,高息借一年,無息三個月,你要哪種?
孫俊想了想:無息。
向美心的心松了松:孫俊沒有失去理智,他不再是一年前的那個沖動的人了。
一張卡推到孫俊面前:給。密碼是你的生日后六位。
孫俊接過有些意外地:不要簽字畫押公證什么的?
向美心笑了一下:你和我之間的交情不用這些,咱們一諾千金。
孫?。耗阆嘈胖Z言?
向美心點了一下頭:我相信你現(xiàn)在的諾言。
孫?。嚎晌沂莿偡懦鰜淼模覜]錢,見錢眼開。
向美心起身:你慢慢吃,三個月以后還我,過去的一切如常,應該還的一分不能少。這事就算過去了好嗎?
孫俊點了一下頭起身點頭:謝謝。
向美心拿起旁邊的包起身走了。
孫俊一直目送著向美心美麗的背影妖嬈地消失在餐廳外。
外面是居高的風景,正前面的BJ站的鐘樓格外醒目。
孫俊起身去抱了幾瓶酒回來,埋頭專心地吃喝起來。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