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460—思念你
翌日,上官政勛在樓梯口吹著涼風透氣,身旁卻站了個人,他無意一瞥,卻僵住了:“刑曳?”
時隔半年,他從沒想過他們會再次相見。
刑曳未曾看他一眼,那戾氣和恨意卻從他每一個毛孔里滲出來,笑意不達眼底:“你還記得我呢?”
“你來干什么?”
“你覺得呢?”刑曳冷笑一聲:“托您的福,我退學了,無法參加高考,前途盡毀?!彼溲劭粗骸爱斈晡乙詾槟愦蜻^報復以后就算完了,沒想到,你竟那么狠,要毀了我?”
上官政勛輕輕呵了聲:“我上官政勛行的正坐的直,打你是我讓人干的我沒什么好遮掩,但把你開除是學校的決定,和我無關?!?p> “和你無關嗎?”刑曳咬著牙嘶吼道:“上官政勛!你欠我一條命!”
上官政勛頓時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下一秒,刑曳拽著他的衣領一拳便揮了過來,上官政勛一時沒有從他那句話里回過神,硬生生挨了一拳。
上官政勛舌尖頂了頂被打的嘴角,一臉的桀驁不馴,沖上去便把他按在地上,兩人廝打在一塊。
許久,混亂歸于平靜,他們各自癱坐在地上。
上官政勛指腹輕輕蹭了下嘴角溢出的血漬,扭頭看向他:“你他媽把話說清楚!什么叫老子欠你一條命?我什么時候欠了你一條命?”
刑曳頹廢地靠坐在欄桿上,嗓音平靜的不像話:“我是個私生子,爹媽都不要,就我奶奶一個人把我?guī)Т蟮?,可就是因為你!我失去了我唯一至情,若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被打住院,我奶奶就不會來醫(yī)院照顧我,就不會出了車禍,也不會當場去世。”
刑曳雙眼猩紅,湊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她是我唯一的至情啊…我拼了命都想讓她過上好日子,卻因為你,我連她最后說的那句話都沒有親耳聽見,連一個告別都沒有,她就消失在我的世界?!?p> 上官政勛腦中像是有顆炸彈爆開,他周身的血液凝固,一時沒了反應。
“你知道我失去唯一至親的那段日子怎么過來的嗎?”刑曳嘲諷地笑了一聲:“你怎么會知道???上官家的小少爺,要什么有什么,被眾人捧著護著。哪像我???從小就是爛巷子里混大的,想要什么都得拿命去搏,我一心想要給一個人幸福,卻被你毀了。?!?p> 上官政勛像是被人遏制住咽喉,讓他窒息般難受,說不出話來。
他緩緩開口說:“你奶奶的離世,我有責任,我不推脫,欠你的,我拿一輩子還你……”
刑曳哂笑道:“你把我奶奶賠給我啊!你若能讓她活過來,別說一筆勾銷,我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可你能嗎?”
上官政勛沉默。
“反正我僅有的一切都毀了,我不好過,你們一個人都別想好過?!毙桃肺⒉[了下眼,突然像是變了個人般,邪惡地笑了:“這樣吧,我們玩?zhèn)€游戲?!?p> 上官政勛抬眼看著他,靜等他開口。
“上官政勛,十年,這是我給我們彼此的期限,這十年我不會干擾你的生活。十年后,我一定會爬到你仰望不及的高度,到時我會從你身邊奪走一樣你視若生命的東西,以此抵償你欠我的債?!?p> 沒等上官政勛開口拒絕,刑曳麻利地起身離開,沒給他任何拒絕反駁的機會。
畢竟,這游戲的操控者是他,上官政勛只是個被道德良心綁架束縛住的傀儡,這場游戲,他非玩不可。
因為刑曳的話,上官政勛一夜未眠。有一瞬間,他甚至有自己就是肇事司機的錯覺。
第二天,他一進教室,江北檸就湊了過來,“怎么啦?你臉上的傷怎么回事?誰打的你?”
上官政勛淡淡笑了:“你怎么不覺得是我動手去招惹別人?”
“你不會”江北檸說:“你雖然看起來跟痞子也沒很大區(qū)別,但我知道,你從不主動犯事,都是別人把你惹火了你才會動手?!?p> 上官政勛眉眼含笑,睨眸看著她,江北檸從抽屜里準備掏出創(chuàng)可貼,手一摸,卻摸到了個盒子。
是個包裝很精致的禮物盒,“誰送的?”上官政勛深邃的眼眸微瞇著:“哪個狗男人亂丟垃圾?還丟人抽屜里去了。”
她打開一看,卻呆滯住了。
一個小陶人,一罐裝滿了星星的玻璃罐子,一只千紙鶴,一串糖葫蘆,和一袋已經停產了的酸妞糖。
江北檸呼吸有些顫抖,她伸手拿起了那只千紙鶴,把它拆開,沒有只言片語,卻讓江北檸眼眶泛起水霧。
里面裝著的,是她的童年。
江北檸看著那些東西陷入回憶。
小時候,江北檸因為沒有父親,單獨靠母親撫養(yǎng)她和哥哥,所以生活很是拮據,她們常年住在那破舊的小巷子里。
母親忙于工作,哥哥忙于學業(yè),江北檸一個人無聊便總去招惹隔壁那沉默不愛講話還總和別人打架的小男孩。
起初,那小男孩不搭理她,一開口就是罵她笨丫頭,但江北檸傻乎乎的,越挫越勇,他越不喜歡她,她反而越粘著他。
到后來,她便成為了他身后專屬的小跟班,小男孩除了不愛說話不愛笑,對女孩也是極致的呵護與寵愛。
男孩家境貧寒,日子過得比女孩家還更拮據。但男孩卻用存了三年的零花錢帶女孩去了巷子口給兩人定制了專屬的小陶人,作為女孩的生日禮物。
女孩體弱多病,男孩不知從哪聽來折111顆星星可以祈愿健康平安,便在女孩每一次生病后的第二天,給她送上一罐子星星。
女孩小時候調皮,時常犯事,便也時常挨罵,一挨罵便哭,一哭了就得有人哄,而每次小男孩總會在她哭的時候不動聲色從口袋里掏出一袋她愛的酸妞糖。
女孩晚上一個人睡怕黑,男孩便每晚為她折一只千紙鶴,透過窗戶,拋過去,讓她知道他在她身旁。
那年,江北檸家突生變故,便連夜搬走了,小男孩剛好回了老家,不曾想,這一別,卻是十一年未曾見過一面。
…………
江北檸濕著眼打開罐子數起了星星。
460顆。
460——思念你。
他一如當年一樣,不愿表達,不愛說話。也和當年一樣,一舉一動都表達著他內心深處最真的情。
江北檸忽地起身,跑了出去。
上官政勛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他以為是慕寒,沒阻攔,沒打擾,由著她去。
江北檸跑進了監(jiān)控室,察看著監(jiān)控,一點細枝末節(jié)也不愿放過。
這么些年,她不是沒去找過他,他搬家了,人海茫茫,沒有一點兒牽連,是真的很難再見。
她也從未忘記他,她迫切地想再見他一面,她的童年,因為有他,是那樣的溫暖美好,她缺失父愛的那片空白,也在不知不覺中竟被一個不大的小男孩默默添平了。
江北檸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監(jiān)控錄像,看到了晚上。
終于,那個男生出現了,他帶著口罩和鴨舌帽,遮的嚴嚴實實的,她完全看不到臉,但看身型,雙腿筆直修長,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一樣,身材高大挺拔,個子很高,她想,那口罩下遮著的面孔,一定很帥氣吧。
江北檸笑了,他不愿她知道自己是誰,她也不深究了。她們的那些年,皆是美好回憶,也是觸不可及的曾經。
如今,她知道他安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