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告白空氣
莫以司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迫使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自己。
兩個人的距離極盡，只要她再向前一小步，她就能將臉貼在他的胸膛，然后抱住他，向他訴說，自己此刻有多迷茫。
家里的事還是一團(tuán)亂麻，秦夕的言行又向她昭示著，有什么東西不對勁。
但，她不能。
“阿司……”
“或許現(xiàn)在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蹦运敬驍嗨脑挘靖苍谒中牡氖种嘎﹃剿闹讣?，靈巧的把玩著她的青蔥玉指，俯身，溫?zé)岬臍庀⑼掏略谒拿夹?，癢癢的，抓撓她的心肺。
“小千，不許把我往外推?！彼麖?qiáng)硬的將她禁錮在門和臂彎之間，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腦袋，音色繾綣，令她為之一顫。
回到風(fēng)城之后，小千或許會全身心投入到家里的事務(wù)，所以現(xiàn)在就算不能明確的告訴小千他的感情，至少，要讓她感受到。
就算不是在她向往的場景，但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否則，他會不安。
“我們?nèi)齻€是朋友，如果是我，聽見你那樣說也不會開心的?！彼穆曇艉艹翋?，沒有了往日的活力，現(xiàn)在靜的如一口古井。
若是兩個小時之前的她，聽見莫以司這樣說一定會瘋狂心動，可是現(xiàn)在，麻煩事遮住了她對愛情的感官，心亂如麻，她分不出思緒。
“我對秦夕沒有惡意，我只是想陪著你。”
他的聲音很低，就像周千尋一樣，壓制在嗓子里，只有用心，才能聽清。
她沉默著，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了好久。夕陽漸漸褪去，柔和的暮光轉(zhuǎn)而被清冷的黑夜代替，在一種明暗交錯的冷暖色調(diào)中，分針在不疾不徐的走動。
周千尋是個通透的人，如果說一直以來她都會擔(dān)心阿司的感情是否與她一樣，那么現(xiàn)在，她幾乎可以肯定了。
若是沒有家里的事，在這樣曖昧的空氣中，她一定會反手抓住他，大膽的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然后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笑著對他說，好巧，我也是。
但現(xiàn)在，情況變了。
她的未來，也許會因?yàn)檫@件事發(fā)生很大的改變，她不能把這種不確定帶給他。
“阿司，今晚你和小夕一起去吧。我無意強(qiáng)迫你，但……她一個人會孤單的?！?p> 莫以司的手頓住，然后，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周千尋的表情很平靜，很認(rèn)真，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
房間很暗，借著窗外極微弱的光，他在她純澈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
“這不是把你推開，只是，本就該這樣不是嗎？這是說好了的，不能因?yàn)槲覀€人的原因讓你們，還有大家，受到影響?！敝芮の⑿?，很恬靜。
莫以司垂眉，復(fù)又盯上她的眼，音調(diào)抬高一度，“你在怕什么？”
“……我沒有?！?p> “你說過，遇到麻煩第一個拿我當(dāng)擋箭牌，小千，不要敢說不敢做。”莫以司似乎看穿她的心事，突然毒舌，帶著刺激的意味笑道。
“但這次不一樣。這不是我的麻煩，是我的家庭出了麻煩。其實(shí)現(xiàn)在我就不應(yīng)該在這里迷茫失落，而應(yīng)該抓緊時間先從外部了解這件事究竟產(chǎn)生了怎樣嚴(yán)重的后果，無論是對周氏還是對外界?！敝芮u了搖頭，也沒心思再和他拌嘴，那句話原本就是她以前開玩笑時候說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把他牽扯到麻煩中來。
“小千！”莫以司突然大聲，捏著她的手不自覺逐漸加力，手臂上隱隱暴出的青筋顯示著他在強(qiáng)忍心中不忿。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你真的是笨蛋嗎？”莫以司怒吼一句之后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雙手無力的撐在門上，像被抽干似的彎腰，低頭，細(xì)碎的短發(fā)柔順下垂，腦袋幾乎埋在她的胸口。
周千尋愣怔，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個姿勢不太對勁，她應(yīng)該立刻推開他大叫“流氓”，可是，心臟在狂跳，一下一下，阿司他……一定聽得很清楚。
啊……周千尋，你太糟糕了，在這么關(guān)鍵的節(jié)骨眼，爸媽還不知道在經(jīng)受怎樣的壓力和痛苦，你怎么能在這里談情說愛小鹿亂撞呢？
沒人性?。?p> 她用力握拳，留長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肉里，骨節(jié)猛凸，掌心的疼痛傳至手背、手腕，兩條胳膊完全緊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曖昧又凝滯的空氣中，兩個人各壞心思。
一陣強(qiáng)烈的掙扎之后，她慢慢松開拳頭，試探著，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摩挲。
莫以司滯了一下，保持著這個姿勢，任她挑逗他的發(fā)絲。
“阿司，其實(shí)，我……”她正要鼓起勇氣將心底最真實(shí)的想法告訴他，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叩聲。
雖然力度不重，但因?yàn)閮扇司o緊貼著門板的緣故，清脆的叩門聲順著木頭清楚的傳遞到她的后背，他的掌心，兩人都被嚇了一跳，特別是周千尋，她幾乎本能的像兔子似的推開莫以司的手，跳脫出那個小小的包圍圈。
“你們兩個，在干嘛？”說著這句話時秦夕已經(jīng)開門，她的手在墻上拍了一下，打開了房間的燈。
她拎著一個大包裝袋推開門時，看見的就是僵直的二人站在未開燈的房間，黑暗中，周千尋的目光望向天花板，莫以司的一雙眼緊緊跟著她眼波游走。
“我倆都想給你開門來著。”周千尋的嘴角扯出一個上揚(yáng)的弧度，立刻上前兩步接過秦夕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莫以司便跟著她走到門口又返回宿舍深處，寸步不離。
“小夕，你快過來一起吃啊。”雖說她現(xiàn)在毫無食欲，一句話被哽在喉嚨里又不得不咽下，短暫的遺憾之后是瞬間的冷靜，又想起自己現(xiàn)在要面對的事，但為了打破尷尬，她相當(dāng)主動的將餐盒一個一個拿出擺好，仿佛餓了很久滿心期待一般。
“我不吃了。剛才和他們說過，你們這邊有點(diǎn)事去不了。大家挺遺憾的，但都表示理解，你可以放心了?！?p> 秦夕雙手環(huán)胸站在門口，想想方才詭異的畫面她大概也能猜出這兩人在房間里都說了些什么。他們之間的心思除了彼此還存有疑慮之外大概所有的旁觀者都看的清楚。不過也真是好笑，莫以司居然那么著急，周家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卻把告白的時機(jī)選在現(xiàn)在，不覺得很倉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