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一切讓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哪,但她還未來得及迷惑,便察覺到身體的巨大變化,右手下意識摸向胸口,沒有傷口,怎么回事?
身子還有些軟虛無力,努力盤腿坐下,聚神內(nèi)視,卻察覺自己體內(nèi)多了一股本不屬于自己的靈氣,是冰系的,想到可能是師尊為她療傷所以殘留在她體內(nèi)的,朝露也沒多想,只是,為何自己的修為跟境界漲的如此之快?
開玩笑的吧?
難不成是她眼花了?
再一次內(nèi)視,靈府內(nèi)的改變卻明白地告訴她,如今的她,已經(jīng)是一名大乘初期的修士了,雖然境界還有些搖搖欲墜,不是特別穩(wěn)固,但她的的確確,是一名大乘期大能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修為才到化神期,怎么會一下子跨過兩個大境界,直接就大乘期了呢?
還有,每個境界的跨越那都是會有雷劫伴臨的,為何她卻沒有絲毫感覺?甚至連雷劫是否渡了都不知道,這太匪夷所思了。
難道是師尊?
左思右想,最終得出如此結(jié)論,畢竟此刻她正在碧月潭,這足以說明是師尊將她救了回來。
只是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還有身體這些異樣,果然還是要先找?guī)熥饐柷宄藕谩?p> 想著,她便起身從白玉床上下去,但腰下尾椎的地方卻是一股難言的酸軟痛意,讓她剛下床,便半摔在了地上。
神情有些迷茫。
怎么回事?
反手揉了揉那塊地方,再次起身,這次卻是穩(wěn)了許多。
疑惑地皺了皺眉,卻不想耽擱時間在這里,所以很快便忽略了這份不解,往外面走去。
尋了很久,最后,朝露終于在竹云峰峰頂一處懸崖陡峭的山壁前感受到了師尊的氣息。
看著滿地的寒霜還有那被冰凌封住的洞口,朝露滿是自責愧疚地跪在了地上,想要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一次又一次,她總是讓師尊為她費心。
師尊身子本就不好,她身為師尊唯一的親傳弟子,不僅沒有替師尊分憂,反而要讓師尊承受因為她犯下的愚蠢而惹出的禍端。
幾縷銀色的神識從洞內(nèi)飄出,圍繞在她的身邊似是安慰,朝露捏緊了拳頭,繃直著身子,緊咬住下唇瓣,這才勉強忍住心頭的酸澀沒有落下淚來。
她知道自怨自艾是沒有什么用的,可是有些時候總是會忍不住不去想那么多,心里頭只有一種情緒翻涌著,難過,無力,惘然,自我懷疑。
會想著,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
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夠變得更好?
做了卻沒有做好,那這一切做了還有意義嗎?
無數(shù)的自問自答在心里沉淀,滴水成河,匯聚成海,當情緒過于波動的時候,便會有浪潮襲來,覆蓋住整個心臟。
壓抑,沉悶,煩躁卻不知所以然。
想要說出來,卻發(fā)現(xiàn)不管什么說,都輕松不下去,就連哭泣,都宣泄不了那份難過。
有過劍走偏鋒,有過極端,甚至在無數(shù)個夜里失眠難睡,只是睜著眼睛漫無目的地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要想,但就是覺得,如果不想的話,就太安靜了。
所以,會想一些開心的,值得快樂的,哪怕偶爾會憶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也會逼迫自己瞬間滑過,用一些高興的碎片去填補。
又或者,想想以后該如何。
有了目標,有了期望,便也不會去多想,也不會亂想許多。
只要朝著想要的那個方向一直走就是了。
她原本是這樣決定的。
可是事實總是不盡如意,她好像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去努力,都會有一些不幸的事情接二連三地在她身邊發(fā)生,還都是因為她的原因。
可她自己,卻能夠得到那么多的幸運。
“朝兒,為師無礙,不必擔心,你的修為境界過快,難以穩(wěn)固,還是閉關(guān)修煉一段時間的好?!?p> 正在這時,那幾縷神識突然凝聚在一起,銀白色的光點中傳來云鏡塵溫厚柔和的嗓音,聽起來并沒有虛弱的樣子。
而話音落下之際,朝露捧在雙手掌心之中的光點便散落成細碎的星芒往洞內(nèi)飛去,最后消失在那冰凌里面。
看來師尊早知她會來尋他,便提前給她留了囑咐。
朝露眼神凝滯片刻,便變得異常堅定起來,對著師尊閉關(guān)洞口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回了一句,“弟子知曉了?!北戕D(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師尊的話醍醐灌頂般讓朝露瞬間清醒過來。
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那她自是不能辜負師尊一番心血,要趕緊將自己的修為境界穩(wěn)固下來才好,這樣才不枉費師尊對她的付出。
虛明洞內(nèi),身處于一片冰天雪窖般處境中的云鏡塵,一身染血的白衣幾乎快要浸透整件雪色衣袍,銀色的發(fā)絲未扎未束地披散在身后肩頭,隨著他猛烈的陣陣咳嗽,些許鬢發(fā)垂落眼角,遮住他消瘦的顴骨,卻襯的他越發(fā)虛弱病態(tài)。
特別是那眼睫上的霜寒,被鮮血才染紅的唇瓣,觸目驚心的指縫猩紅....
仿佛有一股深深的寂寥,悲戚無力的感覺從他的骨縫里面滲出來,可當他抬頭看向洞外的方向,卻像是感應到什么似的,眼中細碎的光亮是百轉(zhuǎn)千回過后仍用不盡的溫柔。
在閉關(guān)之前,朝露想到了重明鳥,因為有靈獸契約的緣故,她很快感應到了重明鳥在山腳下,便先去尋它,想要叮囑幾句,畢竟那洞天福地中的藥草還是需要人看顧的。
只是未料,剛走出結(jié)界外,便被幾名弟子圍住了。
眼神下意識警惕,那幾名弟子卻是滿臉激動地對她行弟子禮,甚至還喚她一聲“朝太尊?!?p> “何意?”朝露抬手讓他們起來,簡明扼要地詢問。
三名弟子中最前面的那位推搡著同伴,爭先回道:“是這樣的,朝太尊,因為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乘期的修士,按照宗門以往的規(guī)定,太尊這個稱號,是您應得的,掌門跟眾位長老都商議過的,大家也都沒有意見?!?p> 有意見才怪,放眼整個修仙界,朝露長老...哦,不對,朝太尊可是妖修中最年輕到達大乘期境界的修士了,這不僅是她自身的光榮,更是整個無塵宗的榮耀,往后宗門內(nèi)的弟子走出去,也無需再怕什么了。
實力強大的宗門依靠,才是弟子們出門在外所能倚仗的后盾。
現(xiàn)在他們無塵宗可是有兩名大乘期太尊了,可不用再擔心天瀾宗那邊有什么幺蛾子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