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尋藥半夜撈桃花,夜探只言識舊人
似乎覺得尋春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俞蘭萱半推半就的跟著丫鬟又回了住處,一切如常。
梆子敲過三更,正是人困馬乏之際,尋春白日里做了許多活計,困乏不堪,早早的就睡死了過去,俞蘭萱卻陡然睜開了眼睛,偏頭看了尋春一眼,見她著著實實的睡了,這才悄無聲息的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裹上斗篷,摸出了房門。
她這些時日查探過,城主府的后院有面墻偏矮一些,院子里種的果樹剛好伸出去半拉枝丫,只要順著樹爬上去,再跳下去就好了。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難,好容易爬到墻頭,望著底下的地面,俞蘭萱反而沒膽子往下跳了。
夜里風比傍晚的時候還要大些,饒是合抱粗的樹木,仍舊被吹的直晃,俞蘭萱抱著樹干顫顫巍巍,忽然瞧見不遠處有人縱馬而來,忙小聲的喚一句。
結(jié)果那人連頭都沒抬,也不知是風聲太大沒聽見,還是不愿意聽見。
若是一直等到明天叫別人救自己下去,那她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倒還不如拼一把。
思及此,俞蘭萱膽子一橫,瞅準時機松手摔了下去。
……
因為想看看辰國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君無冥這邊一直都只是對外宣稱,城邊村是得了瘟疫,蠱毒一事只字未提,是以去尋藥也是暗中進行。
繞過巡邏守衛(wèi),君無冥在王常青書房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百寶格里找到了些裝藥丸的瓶瓶罐罐,卻不知道哪個才是可以用的,便直接將所有藥罐都用袋子裝了起來,零零散散裝了半包,一齊帶回去給虞汀蘭看。
正驅(qū)馬回程,忽然天上掉了個什么東西下來,下意識的一勒馬韁。
深夜街道無人,真是縱馬狂奔的好時間,紅鬃烈馬冷不丁被叫停腳步,不滿地一聲嘶鳴,高高揚起了前蹄。
俞蘭萱沒料到那人會躲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摔了一下,疼的她哎呦叫喚,淚盈盈的抬頭卻看,然而沒瞧見人,倒看見一對高高揚起的馬蹄,若不是有人拉著,那鐵蹄恐怕就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當下嚇得花容失色,連哭都忘了,也不躲,就那么呆在了原地。
君無冥安撫完馬,看了眼院墻,又皺眉撇了地上那人一眼,而后揚鞭欲走,卻聽那人怯生生叫了一句:“太子…殿下?”
俞蘭萱自來平丹城也沒有見過君無冥,只聽下人閑話的時候說過,城中來了個極金貴的主兒,帶著張銀質(zhì)的面具。
普天之下除了御皇,還有誰能比君無冥還要金貴?
見馬上之人果然停下了動作,俞蘭萱心中欣喜,整理好衣服盈盈下拜:“臣女俞蘭萱見過殿下?!?p> 這名字有些耳熟,人卻沒見過,君無冥不想廢話,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又見遠處有巡街士兵的火把亮光閃過,皺眉想了片刻,抬手將人拽到馬上,而后策馬而去。
……
虞安辰在營地前等著君無冥回來,遠遠瞧著馬上似乎背了什么東西,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后面打橫背了個人。
不待詢問,君無冥已經(jīng)將手中韁繩拋了過去,拎著個袋子急急的往營帳中去,邊走邊道:“問下她有何事要說,若要緊,抓緊辦了,若無事,放她回城主府。”
虞安辰將人從馬上扶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是個姑娘家,臉都白了,強撐著朝他福了一福,眼睛還看著君無冥離開的方向,半晌沒有言語。
自家主子什么脾氣,虞安辰還是有點數(shù)的,奈何他也是怕極了應付桃花,招手叫士兵將人帶了下去,自己牽著馬去喂草料。
俞蘭萱用披風裹著身子,心下恨不得把君無冥大卸八塊。
他伸手將她拉上馬的時候,她還自矜了一下,想著該如何才能與他不那么親近,沒成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jīng)被橫擔在馬背上,一路狂奔了起來。
雖然有幸路上沒掉下去摔死,可這一路顛簸也要了她半條命,下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若不是還估計這大家閨秀的體面,她好懸沒做到地上放聲大罵了。
君無冥捧了一堆瓶瓶罐罐來到營帳之中時,虞汀蘭正撐著腦袋,靠著床沿打瞌睡。
這次的毒與上次有所不同,來的又急又猛,小滿白日中的毒,晚間就已經(jīng)開始嘔血,折騰許久,灌了不少湯藥進去方才止住,醫(yī)師急急去將方子熬了,給其他中毒之人服下,余虞汀蘭一人,抓著機會稍稍休息片刻。
帳中無風,虞汀蘭只覆了一方帕子在臉上,不知是夢到了什么,睡夢之中眉間依舊緊鎖。
君無冥斂了氣息走進帳內(nèi),將裝藥的罐子盡數(shù)擺在了桌上,而后靜靜的等著。
闊別近三個月,她似乎瘦了些,少了京中條條框框的約束,眉宇間的神采愈加飛揚,倘若當年像她姐姐一般,一襲紅衣縱馬過京都,一遭便能收一片京中好兒郎,哪里要嫁給…
虞汀蘭忽然醒了過來,睜眼瞧見君無冥摘了面具坐在那兒,稍稍松了口氣,啞聲道:“將軍回來了,如何?”
她知道君無冥定會去找解藥。
君無冥指了指桌子上一堆藥瓶,沒說話,虞汀蘭點點頭,拿起來挨個聞了起來。
不得不說君無冥運氣是真的好,這一堆藥里還真有顆解毒丸,想來是怕自己無意中感染,王常青留來保命用的。
可一顆也就只能救一人,便著人去叫醫(yī)師過來,準備研究一下藥的成分與分量,再依樣做一些出來。
醫(yī)師前來還需要些時間,虞汀蘭便將能用到的藥都收了起來,又將尋常的跌打損傷藥膏堆到一邊,迎著火光晃了兩下藥瓶,忽然抬眼看向君無冥,惑道:“將軍為何如此看在下?有何不妥?”
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自君無冥進來就一直盯著她,但是又沒有絲毫敵意,叫人周身不自在。
君無冥似乎笑了一下,不答反問:“你見過我?”
虞汀蘭楞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好似自平丹城見面,君無冥一直都是戴著面具,[蘇南]還沒見過這個將軍的臉。
剛剛她睡得有些懵,一時沒注意到,喚了一聲將軍這才露了餡。
揚眉笑了一下,虞汀蘭道:“將軍身姿挺拔偉岸,飄逸出塵宛如謫仙,便是沒見過,只要看著周身氣度,也就知道是誰了?!?p> 君無冥偏過頭,不自覺的彎了下唇角。
夸人都夸的這么沒有誠意,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詞兒,除了她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