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白糖和白醋勾兌白酒,即便放在現(xiàn)代,也絕對算得上是良心商家。
這種事情做起來,趙玗的良心沒有一丁點的不安,反倒是讓這些人得以提前享受廉價美味的白酒而自豪。
持續(xù)了一整天的白酒加工,理政團終于攢了足夠一頓酒宴的白酒。
當(dāng)然,秉持著人人平等的理念,還給山寨上的人每人分了一小壺,包括契丹俘虜。暫時分不上的,遲早都要再補上。契丹俘虜?shù)木?,是耶律質(zhì)古爭取到的,趙玗表示贊同,其他理政也都沒提什么反對意見。
可正當(dāng)大家準(zhǔn)備一品美酒之際,朝廷來人了。
這個朝廷不是指洛陽的中央朝廷,而是趙德軍主持的“小朝廷”,幽州節(jié)度使。
節(jié)度使之所以有這么大權(quán)力,核心便是“節(jié)”字。所謂“節(jié)”,乃是天子所賜的節(jié),授權(quán)節(jié)度使可以代替天子行使權(quán)力。
到了唐代中后期,也就是安史之亂以后,事情變了味道。地方某一股勢力坐大,形成事實上的獨立,那么中央政府捏著鼻子認(rèn)下這個事實,賜予地方長官“節(jié)”,任命其為節(jié)度使。進而形成了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的一種弱相關(guān)。
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全都秉持著這樣一種理念,那就是自己穩(wěn)居中央,然后在自己身邊部署自己的親信,再然后在邊疆地區(qū)部署一些尾大不掉的人,形成層層拱衛(wèi)。
只要自己的實力能統(tǒng)御住自己的親信,而自己的親信又能統(tǒng)御住尾大不掉的邊疆節(jié)度使,那么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
殊不知,不論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人,都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邊疆之人時刻處于危機之中,又時不時地經(jīng)受戰(zhàn)爭洗禮,長久下來,無論是戰(zhàn)斗力還是危機意識,都是中央?yún)^(qū)域無法比擬的存在。
在中央之人,在長久的太平安樂之中,逐漸退化成了內(nèi)斗內(nèi)行,外斗外行的國家蛀蟲。
如果是中央朝廷的詔書,趙玗大可不必理會,當(dāng)做廢紙扔掉都沒事。
但是幽州節(jié)度使趙德鈞的來使,理政團的成員們就不得不重視了。
李興是名義上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將使者迎接進來:“不知上使來此,有何見教?”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李興雖是一個粗人,但迎來送往的客套話卻見過不少。
那使者回抱一拳,說道:“將軍多禮了,我乃是薊州的竇禹鈞,奉趙相公之命來邀請諸位赴宴?!?p> “赴宴?”李興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進了趙德鈞的法眼了?
李興一臉懵逼,趙玗卻是妙目連連,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看著竇禹鈞。
因為這個竇禹鈞太有名了!
每天三分鐘,國學(xué)童子功,這句我背過: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三百年后,著名教育家王應(yīng)麟編寫的蒙學(xué)讀物《三字經(jīng)》中的這段話,讓竇燕山成為婦孺皆知的名人。
竇燕山,正是眼前的竇禹鈞,因其生活于燕山附近而得名。
趙玗兩眼放光,這可是人才??!不僅僅是一個人才,更是一窩人才。要知道,大約在七年以后,竇禹鈞的大兒子竇儀,二兒子竇儼,三兒子竇侃在同一天,考中進士。
不管是哪朝哪代,能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中進士的人,必然都是人中龍鳳。
趙玗熾熱的目光讓竇燕山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對著李興說道:“是這樣,趙相公聽聞你們前段時間重創(chuàng)契丹人,為了表彰諸位,也為了提振我幽州的士氣,特別設(shè)宴邀請諸位。”
李興尷尬地一笑:“哪里哪里,些許小功,不足掛齒?!痹谛睦飬s還有些犯嘀咕。按照杜陶和王樸的說法,他們只是跟幾十個契丹人正面交鋒過一次而已,剩下的戰(zhàn)斗全都是小打小鬧,怎么就成了重創(chuàng)契丹人了?
竇燕山大手一揮:“哎,哪里是些許小功了?重傷耶律李胡怎么能算是小功勞?”
李興瞪大眼睛,十分震驚,心想對方怎么知道受傷的是耶律李胡?他們也是從俘虜?shù)目谥胁胖朗軅娜耸且衫詈?,這個消息在山寨上并沒有傳開。幽州對自己山寨的滲透力度已經(jīng)這么深了嗎?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便釋然了,趙德鈞的消息來源應(yīng)該是契丹內(nèi)部,而不是他們山寨。
這樣來說,李興表現(xiàn)出來的驚訝,反倒是顯得很真實。
竇燕山拍了拍李興的肩膀,說道:“瞧把你給高興的。這次趙相公必將會有重賞?!?p> 李興朝著東面一抱拳,說道:“那就在此先謝過趙相公,謝過竇上使了?!?p> 竇燕山很滿意李興的表現(xiàn),說道:“不過趙相公可吩咐過,特地宴請你們兩個人?!?p> “哪兩個人?”理政團這么多人,不知道趙德鈞打算宴請誰。
竇燕山道:“一個是你們的領(lǐng)頭人,一個就是射傷耶律李胡之人。”
說罷,竇燕山一甩袖子,雙手背到了背后:“這個寨子很不錯,帶我參觀參觀如何?剛才看見寨子中間豎著幾塊石碑,許多小孩子在那里讀書識字,不知是什么碑文?”
讀書識字是趙玗的杰作,眾人把趙玗往前一推,讓他充當(dāng)竇燕山的向?qū)?,來個山寨半日游。
趙玗道:“好叫上使知道,那碑文刻的不過是《千字文》而已?!?p> “哦?《千字文》雖然晦澀了些,卻比《急就章》要好許多。不知這些孩童來你這里讀書,需要繳納多少錢糧呀?”竇燕山對趙玗的這種教學(xué)模式頗感興趣。
傳說竇禹鈞以開始,為人很不咋滴,作為當(dāng)?shù)氐牡刂?,?jīng)常欺壓百姓。據(jù)說是因為報應(yīng),竇禹鈞也一直沒兒子。
后來做了一個夢,夢中高人指點,讓他多行善,這才轉(zhuǎn)了性子,變成了樂善好施的人。不僅善待農(nóng)民,還請老師大興學(xué)堂,教書育人。
即便如此,他的學(xué)堂也需要象征性地收學(xué)生一些錢糧,才能維持運營。
趙玗道:“我這里不收錢糧?!?p> “不收錢糧?”一直自詡為一個好人的竇燕山,聽了趙玗的話,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趙玗點了點頭,說道:“不僅不收錢糧,學(xué)的好的人,我們還有獎勵?!?p> “獎勵?”竇燕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怎么獎勵?”
趙玗道:“這可就兒子沒娘……”
竇燕山以為趙玗要說個什么大道理,問道:“怎么講?”
趙玗道:“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