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夫人猴急
她上學(xué)的時候,很喜歡轉(zhuǎn)筆。不光是轉(zhuǎn)筆,書兒本兒帕兒的,都不在話下。
若是給陳望書一個支點(diǎn),她覺得自己個能夠轉(zhuǎn)動地球。
裝著金瘡藥的白瓷瓶,在她的手指尖飛快的轉(zhuǎn)著,幾乎只能夠看到殘影,一旁的白瓷抬了抬手,又膽戰(zhàn)心驚的放下了手。
陳望書用余光瞟著她,手陡然一頓,白瓷瓶兒穩(wěn)穩(wěn)的夾在了手指間,像是優(yōu)雅的夾著一只女士香煙。
可惜白瓷不懂,這里也沒有人會給她點(diǎn)煙。
陳望書將藥瓶放在了桌子上,與桌面接觸的那一瞬間,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
屋子里安靜極了,陳望書看向了白瓷,“你今日做得很好?!?p> 白瓷手輕輕一抖,走了過來對陳望書行了大禮,“奴在被送來姑娘身邊之前,大娘子特意尋人教過這些。只不過姑娘穩(wěn)重又得體,從未用到過奴?!?p> 陳望書只是看著她,靜靜的聽她說。
并非她太過咄咄逼人。只是,她雖然是穿書過來的,腦海中卻是有原主的記憶。原本的陳望書,在未出嫁之前的的確確是個有分寸的大家閨秀。
偷偷出門去逛逛市集,已經(jīng)算是出格的事情了??墒前状山袢諔?yīng)對的熟練程度,讓人忍不住懷疑,原主陳望書不是北齊臥底,那也是大內(nèi)密探。
隨便走上個天臺,就要上演無間道了。
可她知曉,陳望書不是。
那么白瓷,就有些不合常理。
她聽著白瓷的話,睜圓了眼睛,“阿娘訓(xùn)練你這個做什么?”
白瓷有些尷尬。那神情仿佛像是少女被人問,哎呀,你坐過的椅子怎么紅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聲的說道,“我家中本是大娘子家的世仆。大娘子年少的時候,跟著父親四處游歷,當(dāng)時趕車的車夫,便是我阿爺。”
“大娘子性子跳脫,據(jù)我阿爺說,那會兒她沒有少惹事,他們經(jīng)常在一個地方呆不久,便撒丫子跑了,被人放狗追,那都是常有之事。”
她說著,又咳嗽了幾聲,聲音變得更小了,“大娘子生了大姐兒……”
陳望書的大姐姐在這府中是個忌諱,白瓷說到這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大姐兒性子同大娘子如出一轍。有一回大娘子領(lǐng)著她回娘家,主君……也就是大娘子的父親,二姑娘您的外祖,擔(dān)心這樣下去,同陳家結(jié)親不成反結(jié)仇……”
陳望書無語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她覺得她此刻應(yīng)該噴出來。
她剛穿過來就覺得古怪,陳清諫是陳氏一族嫡枝的長房長子,為何在祖父陳北去世之后。陳家的族長,不是他,反倒被二房的給奪去了。
李氏性子莽撞,又有些傻白甜。老太太平日里,也不大愛同她議事。于世家而言,選來做幼子媳婦,那是合適的??勺鲎趮D,尋常人都不會這樣選。
更不用說,人精一般的老太太。
想來當(dāng)年他外祖父,演了一場好戲,成功的騙了婚,把李氏嫁了過來。想著一個閨女就排山倒海了,這個閨女生了四個娃,萬一個個肖母,那陳家豈不是要被禍害得雞犬不留?
白瓷輕輕的咳了咳,“大公子穩(wěn)重,不需要善后。是以最后我們四個人,選了兩個,進(jìn)了府。一個是我,一個是長歌公子身邊的霜露?!?p> 陳望書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松了口氣。
她就怕這里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兒,到時候她自作聰明的上躥下跳,萬一給人當(dāng)猴耍了,那就惱人了。
李氏的確是在同一年,給她同陳長歌添了身邊人。而木槿這是老太太給的。從東京逃亡臨安一路兇險(xiǎn),剛開始安頓下來的那一陣子,很多貴族家中,都配備了武婢。
便是沒有功夫,那也要有二把子力氣,方便夾帶人逃跑。到了后來,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事兒漸漸的又叫人給忘記了,反倒嫌棄武人粗鄙不得體,帶出去有失體面。
陳望書身邊的木槿,倒是一直沒有換過。白瓷是后來來的。
原主做事不大出格,陳長歌常年不在府中,白瓷同霜露幾乎沒有什么明顯的用武之地,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氏便從未提及。
陳望書扶起了白瓷,十分的高興,“你越能耐,我越高興。今兒個若非有你,怕不是那小公爺便藏不住了。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是為了救人,但還是沒有糾葛的好?!?p> 白瓷一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遲疑了一會兒,方才又說道,“姑娘聰慧。那顏小公爺實(shí)在是并非良配,京城中但凡有點(diǎn)聲望的人家,都避之不及。若是那渾人借著這救命之恩,非要賴上姑娘,那就糟了……”
“姑娘有所不知,大娘子曾經(jīng)為姑娘擇婿,將城中門當(dāng)戶對的公子哥兒,列了一個清單。這打頭被劃掉的那個,便是顏小公爺。還是主君親手劃掉的?!?p> 陳望書有些汗顏,不,你們不知道,我就希望他賴上我啊,不賴按著他的頭都要賴!
“而且……”白瓷猶疑了很久,還是說道,“而且,顏小公爺從小到大,身邊的刺殺,便沒有斷過。那扈國公府就是龍?zhí)痘⒀?,姑娘可千萬要離得遠(yuǎn)些?!?p> 陳望書聽得心驚,按照這樣的說法,那顏玦能夠活到現(xiàn)在,還真是一把辛酸淚了。
“你如何得知?”
“您外祖父同母親早年云游的時候,同扈國公還有顏玦的母親,有過一面之緣。我祖父當(dāng)年給他們趕車,認(rèn)識了顏玦母親身邊,一位姓唐的女使?!?p> “那女使如今便是顏玦身邊的掌事媽媽?!?p> 陳望書還欲多問些,就聽到木槿噔噔噔的跑上了小樓,她啪的一聲推開了門,直喘著氣兒,“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我的姑娘!”
陳望書見她慌慌張張的一腦門汗,遞出了帕子,之前扛顏玦的時候,都不見木槿慌的。有什么比天上下人更大的事?
木槿拍了拍胸脯,氣順了些,“姑娘,真的不好了。扈國公府遣了中人登門,要給你同顏小公爺說親了!”
陳望書猛的站起了身。
我勒個去,這扈國公夫人是有多猴急啊,她是有多差???才讓一個惡毒后媽,趕著搶著,生怕過了這個村,便沒了這個店,錯過這個爛人,就找不到下一個爛人,配給討厭的繼子啊!
怎么辦,事到臨頭,感覺自己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