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蹦跶得急,像是瞎了一般,直接引著身后的人,朝著陳望書這邊奔來。
陳望書無語凝噎,這廝禍水東引,生怕她不暴露,是想明日娶個牌位進門?
她心想著,卻是動也不敢動。
她不會功夫,腳步比會輕功的人重得多,刺客能夠傷了顏玦,那必然個個都是絕頂?shù)母呤?。她便是跑,也跑不了多遠,倒不如以靜止動。
陳望書想著,手已經(jīng)放到了小弩的搭扣上,聚精會神的盯著來人,一旁的木槿,更是早就拔出了她慣用的彎刀,蹲在草叢中。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有七個黑衣人,在追殺顏玦。
這七人都拿著長劍,將顏玦團團的圍住了,行動進退井然有序,一看便是長年在一起訓(xùn)練的人,擺出的乃是陳望書從未在武俠劇中見過的劍陣。
顏玦捂住傷口,臉色慘白如紙,像個猴兒一般的蹦跶來蹦跶去。
嗯,美人便是動作像猴兒,那也是個美猴王。
陳望書心中贊嘆著,想起錢芙蓉說過的,顏玦一人斬殺十三人的豐功偉績,心中頓時寬慰了不少。雖然形式緊張,但顏玦當(dāng)是能夠應(yīng)付的。
那么,傳說中的貴人在哪里?
她一開始的第一個念頭,覺得那貴人想必就是顏玦,所以他雖然武功蓋世,卻還是受了傷,為的就是給姜鄴辰一個救人的機會。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卻是不對頭,顏玦是反派,怎么可能是男主角的貴人?
那么貴人另有其人,應(yīng)該尚未出現(xiàn)才對。姜鄴辰要救人,想必也來了這里,蹲著看著局勢。
陳望書想著,悄悄的移開了視線,朝著四周掃了過去。
湖邊的風(fēng)輕輕的吹來,吹得草叢沙沙作響,影影約約的,還能夠聽到畫舫上歌姬的唱曲聲。
陳望書看了一圈,并沒有瞧見任何人影,她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又換了個方向,再看了一遍,這下子倒是叫她瞧出了端倪來。
在綠油油的雜草里,趴著一個穿著綠色袍子的中年人,他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一只手握著放在地上的釣魚竿,另外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抖得像是在篩糠一般,顯然被眼前的場景,嚇尿了。
感受到了陳望書炙熱的視線,那個綠袍子的路人甲,瞳孔猛的一縮,腳一抽,咣的一下踢響了裝魚的木桶。
那桶里頭的魚,受到了驚擾,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與此同時,刀劍聲中響起了一道呼痛聲。
陳望書扭頭一看,心中一驚。
她想象中的顏玦大殺四方,宛如魔頭屠城一般一邊倒的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反倒是他又受了第二道傷,右手手臂被割了道口子,鮮血順延著流了下來,一直流到了手背上。
這劇本才剛剛開始,劇情就這么激烈了么?
這城中哪里突然來了這么多武林高手,便是她知曉的,顏玦都已經(jīng)受傷兩次了。照這樣下去,不等姜鄴辰出手,顏玦就自身難保了??!
那人見已經(jīng)暴露,趕忙站起了身,哭喊道,“各位大爺饒命,我就是過路的,在這里釣個魚,我什么都沒有看見,各位大爺饒命啊……”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這個人看上去當(dāng)真跟路邊的雜草一般,平平無奇的??瓷先ヒ埠軟]有骨氣,屬于敵人一打過來,還沒有張嘴,他就要自己個變節(jié)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是七皇子姜鄴辰的貴人么?
不過也是,主角的貴人,不都是什么藏在戒指里的白胡子老頭子,路邊偷雞吃的叫花子,還有懸崖下的養(yǎng)蜜蜂的小姐姐么?
是個像雜草一般的路人甲,也不足為奇。
那七個人,像是機器人一般,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其中打頭的那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甩了過來,綠衣路人甲慘叫一聲倒地沒有動靜了。
風(fēng)吹了過來,雜草隨風(fēng)搖曳。
陳望書覺得自己個的呼吸聲,都要小了幾分,這些人,是當(dāng)真的殺人不眨眼的。
這雖然是一本言情小說,卻并不安全,她也可能隨時像這個路人甲一般,倒在草叢里。
陳望書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叫你貪心想出來撿漏,如今不得收場了。
她想著,看向了顏玦。
顏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緊緊的咬住了唇,一臉震驚之色。
陡然之間,他朝著陳望書看了過來,他的手一抖,拔腿就跑,朝著與陳望書相反的方向奔去??伤粍樱瞧邆€人便又團團的圍了上來。
陳望書心頭一震。
她果斷的看向了木槿,木槿一臉疑惑,甚至有些茫然。
“你能殺幾個?”陳望書比劃道。
木槿伸出了兩根手指頭,遲疑了片刻,又加了一根。
這下輪到陳望書茫然了,莫非木槿才是比顏玦更牛的武林高手?
但木槿不是吹牛的人,陳望書心中有了幾分底氣,她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弩,秦早兒這弩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她也不知曉。
但是既然讓她在后宅里用,那估計最多是跟麻醉針?biāo)频?,戳?xí)炓粋€就不錯了。
她打倒一個,木槿打三個,剩下三個,顏玦應(yīng)該能行……
她想著,果斷的撥動了機關(guān)。
與此同時,木槿抄起彎刀,便要沖過去。
可她一站起來,卻是愣住了。
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地現(xiàn)人亡。
木槿一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姑姑……姑娘……你一弩下去,全……全死了……還有小公爺!”
陳望書也傻眼了!
我去!秦早兒送她的這個,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
可是大姐,這玩意這般猛,你得早說??!你瞅瞅,她一按下去,八個人全倒了!
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顏玦……她這是謀殺親夫啊!
陳望書一個哆嗦,輕輕地喚了一聲,“顏玦……”
風(fēng)吹過來,輕悄悄的,雅雀無聲。
只能夠聽到遠處的歌姬,咿咿呀呀的唱著靡靡之音。
陳望書有些欲哭無淚,等了一會兒,依舊是沒有人回答。
倒是身后的那個綠色路人甲,弱弱的發(fā)出了聲音,“救……救救我……女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