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疼就要說出來
“秋煙，可以離宮，但秋煙要等姐姐回來，暫時不愿成婚，書陛下恩準。”這已是她，最后的請求了。
黎君寒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出宮的，他的決定，天下又有誰能阻止的了能挽回的住。
“德玉，擬旨，封韓秋煙為安陽郡主，賜景城宅院一座，黃金萬兩，今日便送郡主出宮?！?p> 秋煙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了，他還能允許她留在景城，已經是難得的仁慈了。
…
黎君寒到姣安宮時，婉熙在后院一側花園里蕩著秋千，蕩著兩只小腿，小手左右抓著秋千繩索，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
她顯棄秋千搖的不夠高，自己又不愿意用腳蕩，便抱怨荷葉，“荷葉你用點勁推，等午膳的時候我讓人給你加兩個雞腿好不好？”
“奴婢已經……”
她還沒說完話，就被黎君寒拍了拍肩膀，黎君寒示意她噤聲，荷葉看了一眼秋千上的背影，只能聽從皇命默默離開。
秋千搖動的幅度突然大了起來，婉熙便笑的更明媚了，笑語嫣然，夸獎荷葉，“荷葉，看在你這么勤勞的份上，你中午同我一同用午膳吧?！?p> “那朕能否有幸，與愛妃一同用膳？”
這帶著一絲輕薄的聲音，讓婉熙下了一跳，她當即便想從秋千上下來，可是秋千一下蕩的太高，她直接跌了下來。
盛夏的衣服單薄，婉熙感覺自己的膝蓋都要磕破了，可她當真被嚇了一跳，秋千還在蕩，她勉強直起身子跪在地上，“臣妾給陛下請安，御前失儀，還請陛下恕罪。”
“朕每次見到莞莞，三兩句話之后莞莞總會說一句，請陛下恕罪，朕都不知道，莞莞到底何罪之有?！?p> 婉熙還在平息自己的心跳，他已然上前，蹲下身，挑起婉熙的下巴，即便他蹲下，婉熙還是得仰視他。
他說：“朕是容貌嚇人還是過于暴力了，給莞莞推個秋千而已，竟讓莞莞驚恐至此？”
“是臣妾以為是荷葉在，突然聲音變了，覺得有些陌生，故此驚恐，若是因此惹了陛下不悅，還望陛下，見諒?！?p> “原來是覺得朕的聲音陌生了，”黎君寒輕笑，“莞莞的意思是，嫌朕陪伴的時間少了，想讓朕騰出時間來多陪陪莞莞是嗎？”
“臣妾并非此意，陛下明鑒，臣妾不敢多耽擱陛下處理朝政的時間?！?p> “那莞莞可以去勤政殿陪朕，不許解釋！”他有些負氣，音量都提高了不少，讓婉熙都不敢再抬頭。
婉熙到底是一個小姑娘而已，就算是抱著來殺黎君寒的心，可又有幾分的膽量和手段。
黎君寒一句話，就能讓她驚懼，黎君寒一句話，就能讓她心跳不已，黎君寒一句話，還能讓她亂了分寸。
國破家亡的前一天，他還在騙她，她眼睜睜的看著父皇母后死在他面前時，又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可那就是現(xiàn)實。
她回來就是為了殺黎君寒，絕對不能再被騙了。
不管他說什么，她都不會再信。
如婉熙所料，下一刻，便又是他極致的關心，他將她抱起來，盯著她的膝蓋看了一會兒，泥土合著血跡，膝蓋邊緣的衣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出血了，不知道喊疼嗎？”
婉熙的眸子平靜的如一汪永遠不見風吹的深潭，“有時候疼的多了，就不怕疼了?！?p> 有時候被傷過一次，就再也不會信了。
“從前，在家里，吃過很多苦嗎，很累？”
她露出一絲苦笑，“陛下不知，有時心里的痛，要比身體上的痛難熬多了?！?p> 疼幾天和疼一輩子的感覺，又怎么會一樣。
黎君寒瞬間無言。
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什么，實則，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他喚來了太醫(yī)幫她處理傷口，看到膝蓋上觸目驚心的大面積擦傷后，他忍不住的皺眉頭。
畢竟婉熙的身子白嫩，小腿又瘦，就算傷口不大，混著塵土，傷口便顯得格外慘烈。
“莞莞，疼了就得說出來，否則傷口在你身上，你不說，別人怎么會知道。”
“臣妾說了，也還是一樣會痛?！?p> 她說的實話，難道說出來，趴在他懷里撒嬌哭泣，就不會痛了嗎？
更何況，她的痛，無論是心還是身，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眼神對峙，黎君寒先敗下陣來，他凈手，拿了太醫(yī)留下的藥膏，要給她親自上藥。
婉熙看出他的意圖，出聲拒絕，“本應是臣妾伺候陛下，臣妾自然不敢勞煩陛下為臣妾上藥，還請陛下停手，這種事，讓荷葉來就好了?！?p> 他是停手了，可卻沒放下手中的藥膏，嘴角略帶一絲笑意，他問：“本應是莞莞該伺候朕是沒錯，可朕要讓莞莞今晚侍寢，莞莞會同意嗎？”
婉熙沉默了。
他哼了一聲，“看，朕說的話你都不聽，那朕為什么要聽你的。”
他今天，還就要親自給她上藥不可了。
藥膏接觸肌膚，冰冰涼涼的感覺是暫時遮蓋了火辣辣的疼痛，盡管他上藥的時候再小心謹慎，可是力度控制不準，還是讓她疼了。
看著她會因為他的力度微大時而疼的小腿會顫抖，他再強調了一遍，“疼就要出說來，不說就是一個人憋著，說出來，就會有人心疼你?！?p> 婉熙自嘲般的勾唇，他會心疼她嗎？
那她是不是還要謝謝他，將她疼到國破家亡，流落到寄人籬下被人收養(yǎng)的地步。
她看著父皇母后死在面前的時候，他遣她出宮的時候，會考慮過她會疼嗎？
都是哄人的，也都是騙人的！
婉熙看著他仔細的給她處理膝蓋上的傷口，黎君寒，這到底是在亡羊補牢，還是她又能讓他繼續(xù)利用了？
婉熙不愿意去想，她記得，她回宮只是為了殺他。
亦或者，她殺不了他，也必定會傾盡所有讓他嘗盡家破人亡所愛之人至親之人死在他面前的樣子。
那時，她也要看看，他會不會把自己的痛苦說出來，會不會因此，就會有人來心疼他。
正當婉熙想的透徹之時，荷葉進殿，行禮，問道：“陛下，午膳時辰到了，請示陛下，今日是留在姣安宮與娘娘一同用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