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北川一片冰雪世界,一座由中州的泥土壘出的墳頭前站著兩個身影。
一個面容稚嫩粉雕玉啄。
一個身形佝僂黑袍照面。
若是顧邈在此定然能認(rèn)得出來,這其中有一人正是丹陽子。
咳咳咳~
“師兄,咱們這位小師弟還真是個厲害的人物,年紀(jì)輕輕居然能以殺道破了我修行萬年的殺道,不過如今書院的那群小家伙倒是差強人意的很,待到我們飛升天界后,他們真的能撐得住這局面嗎?”
那身形鞠瘺的黑袍的老頭輕咳了幾聲道,身前的雪地上平白多了幾絲血色。
那粉雕玉啄的孩子自然是丹陽子,而這個世間如今還能管丹陽子叫師兄的,除了顧邈之外便唯獨只剩一個人,殺道始祖孟玄微。
很難想象眼前這正道最強者和魔道最強者兩位九劫散仙,此刻如此和諧從容的并肩交談。
丹陽子聞言輕笑一聲道:“小師弟乃文道圣人轉(zhuǎn)世,又是師傅飛升前預(yù)言的應(yīng)局之人,自然非同一般,何況你的殺道劍走偏鋒太過兇戾,如今小師弟為你鋪了一條光明正大的殺道,還不夠你樂的?”
“有何可樂的,我這個作師兄的還沒給小師弟見面禮就欠了這么大一個人情,這還不是顏面掃地?”
孟玄微撇了撇嘴巴,不著痕跡的擦去嘴角的血跡。
“小師弟不會知道這些,整個人間也不會知道這些,辛苦你背負了這么多年了?!?p> 丹陽子輕輕一嘆,伸手想要拍拍自己師弟的肩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到對方腰部,只能無奈的收回手。
孟玄微聞言搖了搖頭,渾濁的老眼里卻不由露出些許別樣的神采。
一萬年了,從兵解轉(zhuǎn)修散仙之道開始,那是九次天劫的生死考驗,是數(shù)不盡的日夜籌謀。
“他們知不知道我不在乎,只需要亡者知我心既可,而且那個人必須得死,我已在大玄為他挑選了一塊上好的風(fēng)水寶地葬他,如今只待小師弟先入局了?!?p> 說到此處,孟玄微眼中突然爆發(fā)凜冽的殺機和驚人的恨意,很難想象究竟是什么仇恨,讓人上萬年的歲月都無法遺忘。
“放心吧,待到小師弟講道之后名聲必然再進一步,到時候我便安排他一路入大玄講道,那老魔頭逃不出咱們的局,只不過此后你留下的那些殺道弟子該如何自處,讓他們回歸書院嗎?”
丹陽子稚嫩的臉龐也沉了下來道。
孟玄微緩緩搖頭,冷靜道:“我殺道書院背了萬年的惡名,非朝夕可洗刷,再加上我殺道書院的實力強橫,若是與無涯書院合并那實力將會超過眼前任何一個正道或是魔道圣地成為眾矢之地,在小師弟成長起來之前只能徐徐圖之?!?p> 丹陽子聞言輕輕頷首,眼神逐漸飄向遠方,這隔了上萬年不曾站在一起的兩個人,此刻在這漫天風(fēng)雪中逐漸沉默。
只是從這二人背著光的身影來看,一個似乎長高了些,另一個好像不那么鞠瘺了。
此時的無涯書院中,隨著漫天的血云煙消云散。
晨風(fēng)吹過拂走了僅剩的陰霾,縷縷陽光灑下伴隨著蟲鳴鳥叫,這才是人間該有的樣子。
顧邈從天穹上緩緩落下,人群久久的緘默讓他心中暗喜。
看著周圍無涯書院弟子那眼神中的異樣之色,顧邈心道這一次算是找對了路子,要不了多久整個修真界就會傳開無涯書院今日之事。
他無涯書院圣師的名頭平添三分殺機,再也不會如之前那般被學(xué)子們所追捧了。
然而還不等顧邈開口,身旁的莊合突然普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眼神中滿是激動道:“圣師在上,弟子明白了您的用心良苦,您特地以殺道鎮(zhèn)殺道,是想告訴弟子們刀劍無有善惡,但持刀劍的人卻有善惡,倘若為人持心公正,即便手握刀劍也是為守護天下蒼生而殺?!?p> “我沒有......”
顧邈剛剛放晴的心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直接涌上心頭。
然而還不等他說完,莊合此言就如同一石激起千重浪般,只聽人群中頓時起了議論之聲。
“佛陀尚且手持降魔杵,圣師是想告訴我們要明辨善惡是非,莫要執(zhí)著于表象,可惜弟子愚鈍現(xiàn)在才領(lǐng)悟,慚愧慚愧?!?p> “原來圣師是這個意思,可我為何覺得圣師的殺道聽起來是那么讓人熱血沸騰,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為正義而殺么?”
“圣師的境界和氣魄實在是令我等望塵莫及,弟子愿為守護人間法禮與邪魔外道不死不休?!?p> ........
........
隨著眾人被莊合的一聲高呼驚得覺悟,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思想完全被帶跑偏了。
顧邈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莊合,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道:“你很好.....真不錯。”
“弟子多謝圣師夸獎,這都是圣師教導(dǎo)的好,弟子能跟在圣師身邊聽用真是莫大的福分。”
莊合還以為顧邈是真的夸他,頓時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一幅狗腿子像還不自知。
不過沒人會覺得這個莊合是個狗腿子。
只有數(shù)不清的人對其羨慕嫉妒恨,能待在圣師身邊聽用是多少文道弟子的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如今圣師的身邊卻是一個根本不是文道弟子的人,可想而知這能讓多少人生出活撕了莊合的想法。
而同樣還有活撕了莊合想法的還有顧邈,自己好不容易累死累活的整出這么一個妙計,眼看著自己的目標(biāo)就要實現(xiàn)了,誰曾想到居然在臨門一腳的時候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現(xiàn)在的情況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似乎反而還讓自己圣師的名頭水漲船高,讓顧邈恨不得掐死莊合。
沐長卿此刻也率領(lǐng)眾夫子和一眾文道大能從天而降,落在顧邈身前持弟子禮道:“師叔祖不愧是圣人在世,境界之高讓弟子望塵莫及。”
“還行,還行......”顧邈臉色勉強道。
“師叔祖,您看此時各大書院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不如咱們就將講道授業(yè)的日子定了,您意下如何?”
此時正是顧邈鎮(zhèn)壓了殺道的時刻,可是為他無涯書院在文道眾人面前露了臉,趁著這威望正高的時候適合宣布此事。
顧邈一聽頓時精神一震,心中不由得一喜,暗道自己居然忘了還有講道的事。
他的白蛇傳殺手锏還沒拿出來,雖然此刻他威望高,但是所謂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自己現(xiàn)在的圣師之名越是響亮,那將來被人罵的就越狠。
不過眼下他的白蛇傳還沒全部寫完,還需得幾日的功夫打磨打磨結(jié)尾,于是乎道:“我看今日眾弟子都受了這魔詩的影響,暫且休息十日,受傷的好好養(yǎng)傷,其余者靜心養(yǎng)氣,十日后正式開壇講課?!?p> 顧邈此言一出,全場頓時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看見眼前眾人歡呼的場面,尤其是沐長卿笑得和朵老菊花一樣的面孔,顧邈心中就不由暗自竊喜,且看你等過些日子還能不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