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帽哥氣極反笑,隨手拎起一瓶冰鎮(zhèn)啤酒,僅憑手指將瓶蓋打開,仰著脖子往嘴里灌了幾大口,然后用他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繼續(xù)瞪著綠毛。
“知道么?這要是在十年前,你已經(jīng)掛了。”綠帽哥悶聲道。
他這話一出口,就連坐在串店里的蔣化都搖了搖頭。
蔣化不是純粹的混混,但多少對這個特殊的行業(yè)還是有所了解的。綠帽哥這話,對那些混跡于混混界多年的老油子或許還有點用,畢竟這年頭打架說白了就是干搭錢,老油子們一般聽見這話,頂多就是上來盤盤道,最后一嘮“哎呦,你也認(rèn)識誰誰誰”這事基本上就了了。
但在綠毛這樣的小年輕面前說這種話,基本上就和認(rèn)慫沒有什么區(qū)別。
人么,往往越年輕就越氣盛,只要情緒到了就動手。至于什么賠錢不賠錢,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F(xiàn)在腦子發(fā)熱的他們可管不了那么多。
果然,綠帽哥的話反而讓綠毛囂張了起來,他起身一腳將綠帽哥面前的桌子踢翻,單腿踩在椅子上,把酒瓶放在手里顛了顛。
“別總提十年前,你要是真有能耐,就往這兒打,給爺來個滿臉花。”綠毛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蔣化又是一陣搖頭:“外行,這話說的外行?!?p> “什么外行?”白卉也注意到門外的騷亂。她這種離家出走的富家小姐哪里會明白這里的門道,看著蔣化的目光充滿了疑惑。
“小姑娘,這就是你不懂了?!贝陜?nèi)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男人操著發(fā)直的舌頭說道:“但凡是在街面上闖蕩過的人都明白,與人有摩擦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說出讓對方往自己腦袋上打這種話。
你看,那小年輕那邊一共有六個人,胖子那邊就一個,從氣勢上,他們已經(jīng)完全贏了,只要給胖子個臺階,把胖子攆走,他們這場架就算贏了。
可一旦他說了這種話,就相當(dāng)于把胖子逼到了墻角,狗急了還跳墻,兔子急了還蹬鷹呢,那胖子只要不是慫到家了,肯定會和綠毛玩命……這下子,就算綠毛他們贏了,也得帶點傷,犯不上。”
“是這樣嗎?”酒鬼的一席話聽得白卉云里霧里。
蔣化拿起飲料喝了兩口,沖著白卉微微點頭。
啪?。?!
就在蔣化點頭的同時,門外傳來一聲脆響。眾人重新將目光轉(zhuǎn)到門外,發(fā)現(xiàn)事情果然如酒鬼所說那樣發(fā)展,面對綠毛的挑釁,綠帽哥狠狠一酒瓶砸了過去,就這一下,打得綠毛額頭鮮血崩流,頭上的綠毛有不少被染成了紅色。
“喝酒喝得說話都大舌頭了,還逼著人家打架,那不是等著挨揍呢么?”蔣化笑道。
白卉疑道:“我看電影演過,不是有人越喝酒打架越猛嗎?”
“你說醉拳?那玩意只是影視作品?!本乒碛执畈绲溃骸艾F(xiàn)實中練醉拳的我見過幾個,醉拳里的醉字說的是一種意境,并不是說真喝多了。你想想,要是真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直,看人都重影,那還打什么架?”
蔣化聞言沖著酒鬼一笑:“想不到你還是個行家?!?p> 酒鬼沖著蔣化提了提手里的酒杯,笑道:“我就是年輕的時候不太務(wù)正業(yè)?!?p> 幾人聊天的時候,串店門前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綠毛方其余五人看見綠毛挨揍,紛紛拎起酒瓶和椅子加入了戰(zhàn)團。
綠帽哥今天喜提綠帽,正憋著一股火,此時被綠毛這么一挑,這點火全都撒了出來,手握著兩個啤酒瓶,左突右殺,雖然身上挨了好幾下,可看那樣子短時間之內(nèi)還不會被打倒。
蔣化坐在椅子上,手拿著一瓶飲料,像是坐在電影院里的觀眾一樣,享受著這段突然加播的電影。
“你們別打了!有話好說……”
串店兄弟的老大站在門外,看著綠毛等人拿著自己店里的東西打架,想要勸解,但又怕這群醉鬼胡亂之下打到自己,只好站在一旁唉聲嘆氣。
從這一點來說,他弟弟就顯得機靈多了,眨巴著眼睛在店里看了一圈,隨后拿起盤子,裝了一盤蜆子走到蔣化旁邊。
“兄弟,咱們認(rèn)識的時間可不短了,你每次來,我都是讓我哥挑最新鮮的肉串給你烤了吃?!?p> 老二把蜆子放到蔣化和白卉這張桌上,向蔣化求助道:“我聽咱們小區(qū)的老頭老太太們叨咕過,說你是什么武館的館主,算哥哥求你,幫哥一把?!?p> 平心而論,蔣化挺同情綠帽哥的,此時綠帽哥已經(jīng)隱有敗勢,不用串店老二說話,蔣化已經(jīng)有了幫忙的意思。說這話,只是賣老二一個面子。
以后看在人情上,吃串能打個折也是好的嘛。
“咱哥們之間用不著這樣?!笔Y化拍了拍老二的肩膀,示意他瞧好吧,便邁著大步走到串店門外。
酒鬼看著蔣化的背影,不由得贊嘆道:“這小子會說話,懂行,有當(dāng)年我的風(fēng)范?!?p> 白卉轉(zhuǎn)眼打量著酒鬼,只見他五六十的年紀(jì),梳著放蕩不羈的地中海發(fā)型,一身粗布褂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從上世紀(jì)七八十年代的老電影里走出來的。
“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也就是說蔣化以后會變成這樣?”白卉小聲嘟囔著。
聽見白卉這話,蔣化冷不防一個趔趄。
“你們聊天歸聊天,可不帶埋汰人的。本來我找美女就夠難的了,要是這話傳出去,以后那些美女還不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哎?這話什么意思?變成我這樣有什么不好?”老酒鬼攏了攏頭上不多的“秀發(fā)”,不悅道。
隨著蔣化加入戰(zhàn)場,這場本可能持續(xù)半小時的戰(zhàn)斗在十秒之后雙方便鳴金收兵。
其實蔣化也沒做什么,細(xì)說起來,連動手都算不上。
他只是像抓鄰居家不聽話的小狗一樣,拎著綠毛幾人的衣領(lǐng),把他們一個個提到一旁,隨后不等綠毛等人沖他發(fā)火,便拿起一把鋼管折疊椅,隨手?jǐn)Q成了麻花。
綠毛幾人當(dāng)即一愣,肚子里的酒精讓他們無法立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無奈之下,蔣化只好又把另外一把椅子擰成了麻花。
這下,綠毛等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如脫韁的野狗一般倉皇逃竄。
看著幾人的背影,蔣化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像,我還挺適合做和平大使的么?怪不得大老王會讓我出面調(diào)停戰(zhàn)爭。”
串店老大黑著臉,拿著掃帚清理著現(xiàn)場,聽見蔣化的話,哼哼道:“是挺適合的,就是你當(dāng)和平大使有點費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