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紅衣
晨曦之中,一騎紅塵自桃源山莊飛快地朝著青溪方向而來。馬上的騎士是個身段妖嬈的女子,深紅色的面巾配著深紅色的緊身衣外加紅色的斗篷,讓她就像一團(tuán)火一樣耀眼。
路上并沒有遇見災(zāi)民,姑娘覺得自己很幸運,這說明災(zāi)害其實不嚴(yán)重。事實也確實如此,自然淘汰的那些人已經(jīng)死在了饑荒和暴力之下,剩下的其實還能堅持,畢竟春天到了,萬物生發(fā),并不缺少一些救命的吃食。缺少的只是求生的欲望和必要的腦筋而已。
姑娘策馬而行,一雙細(xì)細(xì)的眉毛下面是一雙丹鳳眼,細(xì)細(xì)的鼻梁和白皙的雙頰清清楚楚地顯示著她的美貌,即便只是半張臉就已經(jīng)足夠美艷,真不知道這下半張臉是個什么樣的風(fēng)景。
接近午時的時候她便一路風(fēng)塵地跑到千家門前,陽曲雖然就和青溪鎮(zhèn)相鄰,可也不近,多虧了這匹棗紅馬,想到這兒,姑娘一笑,這是他送的,最好的禮物!
她丟下馬兒給門口的家丁,毫不停留地直接沖進(jìn)大門,兩個鐵甲守衛(wèi)居然半點動靜也沒有。家丁們見怪不怪,分出一個人牽著馬去了馬廄。
老馬本來這時候閑逛到了千家門口,昨天大牢發(fā)生的事情要過來通個氣,趙捕頭拿到的那把劍也要還給老二,不過他看到這姑娘的時候立刻就躲起來,然后一溜煙就往家里跑去,別的什么事都顧不上了。
云小小大鬧凌云亭,從地下繳獲了很多好酒。林老二也順利地住進(jìn)了閣樓之中。唯一不美麗的地方就是那個小丫頭,大夫說她很走運,不是打擺子,雖然命是保住了,可是因為發(fā)高燒太久,很可能會有后遺癥。
老門房很自責(zé),一直在怪自己,若是早一點叫小小起床的話,也不至于會這樣。
云小小依然在忙碌著,她沒空悲傷,類似的事情她早就習(xí)慣了,窮苦人家會把自家孩子使勁地折磨,然后送到門口,任她自生自滅,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能救的,她也會救一下,但也僅僅止步與此。這種例子不能開,否則任憑千家再強(qiáng)大富有,也養(yǎng)不起天下的窮苦孩子。因此,這事也不需要向老四匯報,等她好了,送她點糧食,讓她回家去也就是了。
小小忘記了最關(guān)鍵的一件事,直到那個紅衣服的姑娘沐浴之后,明艷地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真的有個巨大的敵人存在。女人的第六感實在太厲害了,小小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明白她是沖著自己來的。
解除面巾的姑娘有一張嬌媚的臉,粉嫩的唇和細(xì)長的脖子,她的美貌讓人不自覺地就會低下頭,云小小感覺到了壓力,她的美貌讓小小慚愧,還沒有開戰(zhàn),她覺得自己就已經(jīng)輸了一大半,從來不會自卑的小小姑娘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父母虧待自己了,若是能再漂亮一點點,小小也不至于那么的委屈。
“你就是云小??!果然很矮!”
紅衣姑娘見面就是一刀狠狠地插進(jìn)云小小的心里,她比小小整個高出一個腦袋,胸脯鼓鼓,腰肢細(xì)細(xì),臀部翹翹,一雙大長腿甚至長到了脖子之下!
原來我還有這個缺點,云小小張張嘴,不服氣地反懟回去。
“你誰呀?哪兒來的野丫頭,比徐家丫頭還瘋,哼!”
云小小從鼻子里惡狠狠地出氣,她感覺自己出的不是氣,而是火焰,灼的鼻子疼。
“我和你家公子從小就睡一個被窩,你說我是誰?”
紅衣姑娘得意洋洋地捋了捋鬢角,小小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用意,那剪斷的一縷頭發(fā)說明了她的身份,她是個進(jìn)過房的?。?!
云小小頓時感覺自己的鼻子就像挨了一拳,酸痛難忍。她眼中的淚水打著轉(zhuǎn)卻倔強(qiáng)地不流下來。有過一次經(jīng)驗的小小很快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誰知道真的假的,這三年你去哪兒了,我怎么不知道還有你這么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哼,想蒙我,沒門!”
云小小的嘴硬一下子戳中了紅衣姑娘的痛處,這三年里她不是不想來,可惜來不了,老四并不愿意見她,奶奶也不放她出門,若不是老二傳信說老四的心病好了,還新收了兩個通房,奶奶絕對不會放她出來的。
“哼,死鴨子嘴硬,我就讓你瞧瞧我是誰!”
紅衣姑娘伸出手,樹上的兩只喜鵲撲棱棱飛下來落到她的手臂上,云小小一下子就呆住了。原來她就是這對喜鵲的主人,原來她一直陪著老四,云小小一下子想到了無數(shù)個原來,她終于相信了,她果然是個早就進(jìn)過房的。
“哼,就算你進(jìn)過房,可是那又怎么樣!”
小小撅著嘴,叉著腰,反正我現(xiàn)在才是大管家,老四那兒不一定向著你呢!哼,光漂亮有什么用,總有一天會老,可愛才是永恒的!
“是不怎么樣!可是比你有用!”
紅衣姑娘抬手,喜鵲飛上樹梢,她圍著云小小轉(zhuǎn)了半圈,用手指戳了戳小丫頭的臀部,然后被她一巴掌狠狠地打開。云小小惡狠狠地看著她,她一點都不介意地接著說道。
“你這個沒用的丫頭,連個男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
云小小摸不到頭腦,這思維跳躍的太快了,她說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啊?不過,小小才不會低聲下氣地問她。
“關(guān)你屁事!”
紅衣姑娘被這么一句粗話弄了個面紅耳赤,這個云小小也太粗魯了吧!難以置信,老四怎么會看上她的!
“粗鄙!”
紅衣姑娘丟下一句話,轉(zhuǎn)頭就去找老四,她有辦法讓這個小丫頭哭出來!因為來的時候奶奶給過她一封信,等住下之后,攔住這個丫頭就很容易了!
云小小趕緊跟著她,這時候才吃過飯,休息過后的老四正在書房看書,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明顯的愣了一下。
“嘻嘻,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紅衣姑娘跑過來趴在老四腿上,從胸口衣服里摸出那封信,一點也不顧忌老四瞧見她領(lǐng)口內(nèi)的春光。云小小瞧著這不知廉恥的丫頭,心里使勁地鄙視著她,這是赤裸裸的勾引,勾引呀!真不要臉!
“哼哼…”
云小小使勁地清嗓子,仿佛里面有一團(tuán)棉花掏不出來。老四瞧著這美艷的女子,心里想著,這不是意外,是驚嚇。
“先起來,我瞧瞧信!”
老四溫聲安慰她,又朝小小介紹了一聲道,“這是小翠!”
“噗呲!”
云小小一下子笑翻了,家里有個啞巴小翠,今天又來了個小翠,這小翠都快湊一窩了!
“小翠,哈哈,這又是哪兒來的小翠?”
“哎呀~”
紅衣姑娘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抓狂地跺腳,被云小小嘲笑就像挨刀子一樣難受,這個名字本就讓她很不高興,偏偏老四還提出來,這讓她心中十分郁悶,因為老四果然是向著小小的,你瞧她得意的樣兒!狐貍精!
“人家叫紅衣啦!”
紅衣撅著的嘴長長的,云小小覺得那上面一定能掛上一把夜壺,因此,她的一雙細(xì)眼又笑成了線,活似一頭小狐貍。
老四拆開信,只是瞧了一眼,然后,他抬起頭看著紅衣,那目光就像看一個智障兒童一般。小小發(fā)現(xiàn)老四快忍不住笑了,他的習(xí)慣就是緊緊地繃著臉,因為忍著很辛苦,所以他才會這樣。
“怎么了?”
小小得意地過來,就是要拆穿,就是要讓她難堪!
“給你的!”
老四把信連帶信封一起交給云小小,然后拉著智障的手,輕輕地拍著,一句話也不說,因為等一會她八成得哭出來。她可不是堅強(qiáng)的云小小,人家十三歲就敢攔住辟邪,可不是軟弱的姑娘!這個紅衣才是個表面堅強(qiáng),內(nèi)心脆弱的傻丫頭,她都不知道偷偷看看這封信的,它又沒封。若是換了精明的云小小,這封信八成就會在路上掉進(jìn)水坑里,然后什么墨跡都看不清了。
“聘書!哈哈哈!我的!”
云小小尖叫一聲,高興地跳起來,從今天起,她就是正式的妾室了!這個死丫頭急著跑來欺負(fù)人,誰知道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呀!
“不可能!”
紅衣目瞪口呆地看著又蹦又跳的云小小,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咯咯咯,我去告訴爺爺!”
云小小把信塞進(jìn)胸口衣服里,飛快地跑出門去,她知道接下來老四這兒會有巨大的哭聲,還是先走為妙。
“哇~~”
果不其然,小小才出去沒多遠(yuǎn),那個叫紅衣的小翠就嘩啦啦地哭開了,聲音之大,哭聲之慘,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小小打了個寒顫,趕緊跑去鴿子房,看她穿的衣服小小就知道這個新來的會武藝,這要是被她打了,多虧呀!老四是個殘疾,他不可能及時地拉住她,到時候吃虧的一定是自己,所以,該慫的時候還是慫一點的好呀!嘿嘿嘿!
冉紅衣傷心極了,因為臨走的時候奶奶讓她放心,還說云小小是個靠得住的丫頭??涩F(xiàn)實狠狠地給了她一棒子,就連奶奶都向著這個小妖精,這日子沒法過了!
老四摸了摸這傻丫頭的后腦勺,無聲地?fù)嵛恐@姑娘就是個典型的胸大無腦的類型,你越是勸說,她越是傷心。以小小的手段,很快就能耍得她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今天的委屈只是個小意思,也許她這輩子都得活在人家的陰影之下,誰讓她腦子缺了根弦呢!比起現(xiàn)在這位云大管家,以前的半個管事冉小翠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老四也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