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禍從天上來
鄭管事一眼就明白了小小的心事，她的小眼線們肯定瞧見了天不收和云小小的老對頭。這關(guān)于云天風(fēng)的消息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千家來，如此云小小在這兒發(fā)愁也就不奇怪了。
“哎呀～老鄭你真是的，我該怎么辦呀！”
云小小雙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護著臉，一雙水淋淋的眼睛圓溜溜地睜著，清晰無比地透著為難。往日活潑的云小小看上去可憐巴巴的，都沒有勁頭站起來看看人家送來的東西了。這兒有她最喜歡的山貨，比如山楂大棗核桃栗子等可以長時間保存的東西，它們都是用來做甜食的！
鄭管事心想你應(yīng)該偷著樂才對呀！你哥哥是個什么貨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呀，就是心眼太好！你也不想想，你哥哥什么時候吃過虧？嘿嘿，沒準(zhǔn)過幾個月，那個欠管教的丫頭就得跪著過日子！老徐家已經(jīng)夠丟人的啦！”
瞇眼的鄭管事或許在暗示著什么，不過小丫頭很發(fā)愁，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云小小站起來，瞪著一雙細細的大眼睛，無比失望地說道。
“唉，你以為我擔(dān)心什么啊？我是在發(fā)愁，你說老徐再來借糧，我還攔得住嗎？”
鄭管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捋了捋胡子，一時間被問住了。他心想果然是能做大管家的人，都已經(jīng)把事情考慮到前面去了。于是他祭出了拿手好戲，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現(xiàn)在著急那些有的沒的？”
“呵呵，老徐這兩天就會來咱家！正式拜訪！你這車已經(jīng)走到絕路了！”
云小小伸了伸舌頭，無奈地攤手聳肩，鄭管事的招數(shù)不管用。厲管家親自上門知會過了，而且老四也答應(yīng)了會見面，這事已經(jīng)成了定局。以老徐的做事風(fēng)格，這次一定會提出借糧這回事的！云小小發(fā)愁的是，老四已經(jīng)讓她全權(quán)負責(zé)了。
小伙子們開始往下卸東西，很快家丁們就過來幫忙搬運，云小小則心不在焉地拿著小本本開始記賬，自從有了那幅能藏東西的畫卷，她的賬本全都隨身攜帶，另外還添置了這種很小的，可以放在袖子里的小本本，方便她隨時記賬。嗯，黑本本也有準(zhǔn)備！今天的內(nèi)容是，死丫頭紅衣又掐我那里了，我要報仇！
一邊的鄭管事并不清楚太多的內(nèi)情，又建議道。
“讓公子拒絕他也就是了！”
“公子？呵，他說要是攔不住了，就借給他吧！你瞧瞧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們家的老房子借給他們，然后呢？他說他想擴建，咱就讓他們擴建個小花園，只占咱們幾寸墻角，然后咱的房子就被擴建沒了！”
云小小頭也不抬地數(shù)落著老四的不是，自己家已經(jīng)吃虧上當(dāng)很多回了，再不強硬一點，這次還是得吃虧！
鄭管事?lián)u頭，老徐拿著幾十萬兩銀子過來，強搶一般地買下了老房子，這事老四不說，可誰不知道千家虧大了？光那塊地就值幾十萬兩，還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占墻根，占田頭，老黑這個人吶！真是……”
想想徐家別院門前的油菜田！鄭管事心想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老徐實在太難纏了，也不知道這次他準(zhǔn)備的是什么招數(shù)！
“唉……”
鄭管事也開始發(fā)愁了，作為管糧莊的管事，他很清楚，千家剩下的糧食也不多了。何況，偌大的千家還要管著那么多人的吃喝，這糧食確實借不得呀！
……
傍晚，徐家。
云天風(fēng)不愿意再去徐家，他自然還在鴛鴦樓住著，方便云小小聯(lián)系他。他猜得到，這會兒云小小很生氣，不想理他。小乞丐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他們。
而回到家的徐紅藥卻獨自躲進了閨房，她不知道的是，可憐的厲姑娘這會兒已經(jīng)狠狠地挨了一頓板子，此刻正凄涼無比地趴在地上。
老徐陰沉地坐在主位上，側(cè)位的徐大成一雙眼盯著可憐的厲雪落，眼神若是能化作刀子，漂亮的雪落姑娘絕對不會是光溜溜的，而是碎尸萬段！
厲管家臉色蒼白地和女兒跪在一起，他知道什么都不能說，否則只會適得其反。披頭散發(fā)的厲雪落顫抖著一聲不吭，這次的板子是徐大成親自打的，才十板，嬌弱的厲姑娘就已經(jīng)皮開肉綻了！若不是厲管家十幾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地為徐家辦事，今天，失職的貼身丫鬟厲姑娘很可能就得賠上性命。徐紅藥以為的天衣無縫也就只是個笑話，她一回家，老徐就知道她的秘密了。
“雪落，你太讓我失望了！”
老徐坐在主位上，手捏著，有卡巴卡巴的骨節(jié)聲響起，這是徐老爺生氣捏拳頭導(dǎo)致的。徐大成則是斜斜地撇著嘴，都沒拿正眼看她！老徐總是很愛護這個厲雪落，徐大成知道不能打死了她，否則，以她犯下的過失，打死就是正常處置！
厲雪落強撐著身子斜斜地抬起上半身，滿臉冷汗的她忍著劇烈的疼痛，微微抬頭看著老徐腳前的地面說道。
“奴婢知道錯了！老爺！”
“這有什么用呢？總有些過錯永遠也無法挽回，小雪啊，我不罰你，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p> 坐著絲毫沒動過的老徐仿佛從黑暗之中來到陽光之下，厲雪落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抖抖縮縮回答道。
“請老爺吩咐！”
“我要你嫁給有田！幫我徐家修復(fù)一下親情！你可愿意？”
老徐話一出口，厲雪落手臂一軟，整個人又趴在地上，淚水眨眼間就模糊了雙眼，這個徐有田是個什么貨色，她太清楚了。二八少女配三十好幾的懶漢，這讓人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何況聽說他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厲雪落的眼睛？
“老爺！不可??！雪兒她……”
厲管家臉色大變，再也不能不出聲，這是他女兒呀！還是獨生女兒，和徐紅藥同年，又一同長大的貼身丫鬟，按照道理來講，她就是陪嫁丫鬟，怎么能隨便就配給一個田舍兒？
老徐端起茶碗，隨意一眼看過來，厲管家的話戛然而止，一邊的徐大成就有點意外了，厲雪落的死活他一點也不關(guān)心，只不過這個徐有田他更加看不上，于是很不屑地插嘴道。
“爹，何必給他臉，咱們有必要上桿子去和這些泥腿子聯(lián)絡(luò)感情嗎？這些吸血鬼，寄生蟲，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再說了，這丫頭就算打死也好，為什么要便宜他？”
徐大成根本就不看凄涼的厲雪落，這父女倆屬于徐家，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也就是一棍子。他的心思全都在這幫子寄生在徐家的親戚身上，徐家外面看著雖然很光鮮，其實也就是個空殼，逆命者想要強大起來就必須吞噬天命，然而這是個很費錢的買賣。天命很值錢，有些更是屬于有錢都買不來的好東西，徐大成無法忍受有人不勞而獲地趴在徐家身上吸血，這可都是他的錢?。?！因此，就算那天失手打死徐萬，他都不會有半點愧疚！
“行了，今日宴席你也去了，難道你沒看見那個老獄監(jiān)嗎？今日胡大人特意請了他赴宴，有田要發(fā)達了?！?p> “哪個？”
“就是那個不說話，走路都不太利索，臨了還揣走了雞腿鴨脖的老頭，你別看不起人家，他在青溪大牢干了四十多年的獄監(jiān)，卻還活的好好的，一般人還不認識他！”
老徐說完，瞥一眼厲雪落，道。
“有田認了他當(dāng)?shù)?，以前出入歡場那都是陪著刑師爺去的，你們以為他的錢都花哪兒了？那時候咱們都不知道這個悶葫蘆心里裝著啥，他那是巴結(jié)著胡大人呢！讀書人就是要混官場！可惜了咱們走錯一步，所以呀，這接下來就不能再錯了，小雪，你去了是做正房，到時候記得多回來走動走動，有什么困難都回來告訴老爺，老爺給你做主！”
厲管家心里越發(fā)的凄涼了，沒想到就幾天時間，這個徐有田已經(jīng)有了女人！！厲雪落艱難地撐起一點點身子，用腦袋頂著地面，低聲應(yīng)道。
“奴婢……遵命！”
“雪兒……”
厲管家趴在地上，以頭觸地，失聲痛哭，作為一個父親，他實在不甘心，可作為一個管家，他又沒有膽子違抗徐家主，除了痛哭之外，他只能堅強地坐起來，抱著軟綿綿的女兒，給她僅有的溫暖。
“好了，厲管家，帶她去上藥吧！”
老徐見不得這場面，擺手，施舍一般地揮退厲管家。徐大成看著老管家扶起女兒，然后拽著雙臂背著她慢慢地走出去。厲雪落就像個沒骨頭的魚一樣趴在他背上，一聲不吭。
“沒想到她還挺能忍！爹，你有沒有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徐大成一向?qū)依锏难诀邆円暥灰姡山裉?，他對這個丫頭有點刮目相看。他自己下的手，他很清楚這傷有多重。
老管家以前可沒這么風(fēng)光，他是家奴出身，一把年紀(jì)了才蒙已故的老徐老爺發(fā)了善心賜了個漂亮丫頭，然后才有了這么個精致的女兒，如今自然是他的心頭肉。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厲雪落還能夠在徐紅藥的手下變成個亭亭玉立的淑女！以前沒注意，今天徐大成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里還有這么個寶貝！
“有什么奇怪的？這么多年了，小雪就是這么個性子，你妹妹打她的還少了？”
老徐很嫌棄地品著杯中的茶水，視線低垂，很懷念千家的好茶。今日宴席是官府作東，地點就在百花苑，雖然地方是個奢侈的好地方，可那酒水甚是寡淡！除了茶不錯之外，就沒有一樣能入得了老徐的口！胡大人就是胡大人，東家不去赴宴也就算了，酒也湊合，真不夠意思！老徐都沒吃幾口，凈在那兒灌了一肚子的茶水，這會兒又有點餓了！
“兒啊，陪爹再喝點！”
“來人吶，弄點小菜，還有酒……”
徐大成的疑惑轉(zhuǎn)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也是，徐紅藥以前可沒少打她，不怕疼也就不奇怪了！他招呼一聲，卻只讓人弄下酒小菜。老徐瞧了瞧他，一口郁氣堵在喉嚨眼，差點沒憋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