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才正專注的看著《論語》,聽到曉煙哼歌,詫異的抬起頭看著那個歡快的背影,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tài)。不過,這樣的曉煙,有點可愛。失神的望著曉煙笑了一會兒,就繼續(xù)沉浸在孔老先生之乎者也的世界里。
墨曉嫣這邊動作利落的收拾碗筷,洗洗涮涮,打掃房間,很快就忙活完了。墨曉嫣坐在桌子邊雙手支棱著腦袋打量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竊喜這婚后的家務活真少,比在賀府的時候輕松多少倍呢。這樣每天就有大把時間空出來可以看看書,研究研究做點什么適合女人的事業(yè)。
“曉煙,為夫后日清晨便啟程出發(fā),若娘子一人不敢獨居,為夫明日便可送娘子回賀府。”文秀才見曉煙忙完了,便出聲詢問。
“什么?”墨曉嫣聽的滿臉懵,這怎么剛結婚就往回攆呢,文秀才說自己要出發(fā)又是要去哪兒啊。這剛結婚,瞎跑個什么勁啊!
“奧,娘子忘記了。為夫要進京趕考,如若再不啟程,恐怕會延誤了科考的時間。你我婚禮如此倉促,也是為了趕在為夫趕考之前成婚。而娘子之前說,為夫進京趕考,娘子便要回賀府繼續(xù)服侍賀小姐,陪她出嫁。為夫擔心娘子獨居會有危險,故而覺得娘子不必因循守舊非在婚房住滿半月,明日便可回賀府?!?p> “我才不回賀府呢!”墨曉嫣已然快步走到書桌前,下意識想叉著腰問問這個夫君,干嘛又讓她去做伺候人的活,思索了一下,并沒有叉腰,只是微微歪頭面有慍色的看著桌子對面正娓娓道來的男子。對方最后一個字剛出口,墨曉嫣就迫不及待的接了上去。她才不要回工蟻圈,上等工蟻也不行。
“可這是娘子之前的決定?。 蔽男悴乓层铝?,記憶丟了,感情也沒有了嗎?之前可是一心為小姐,生怕賀小姐離開她曉煙在婆家受欺負,即便成婚也要繼續(xù)為賀小姐效力,拳拳心意日月可鑒。也正是這樣,文秀才當初也懷疑過曉煙要嫁給他的目的,是為了這份不用侍奉公婆,可以繼續(xù)效忠賀小姐的自由么?
墨曉嫣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幕煮熟的鴨子正試著振翅的畫面,她不是曉煙,她不是勤勞的工蟻不干活就難受,她不是個愿意伺候人的主。不管曉煙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現(xiàn)在都要推翻。于是,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把鍋鏟,一下子拍暈了正忽扇翅膀的鴨子,一鏟子把它按到湯里。毛都沒了,飛什么飛!
“那是以前,現(xiàn)在情形與當初已經(jīng)完全不同。老爺和夫人完全不想讓我繼續(xù)留在賀府,小姐又因我失去記憶與我疏遠了不少,不論是自己留在賀府還是陪賀小姐嫁到新姑爺家,都沒有適合我的位置。因為失去記憶的曉煙,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大丫鬟了,無法助攻不說,還常常行為失當,讓賀小姐顏面有損呢,堪稱豬隊友。而且我這種結了婚的女人,留在賀府也只能做做訓練新人的雜活,我啥都不記得了,自己都行為不當了,咋訓練別人?。窟€不是早晚讓攆出來?!蹦珪枣桃还赡X把能想到的客觀因素都吐了出來,生怕說的理論依據(jù)站不住腳,夫君一句話就讓她重回賀府。雖然墨曉嫣這個現(xiàn)代的靈魂很看不起唯夫君言語是從,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那,這可如何是好?為夫此去要大半年的時間,難道娘子要獨自一人在家?”文秀才有些犯難,雖然他本身并不是多喜歡曉煙,但畢竟已成夫妻,不能看著她一個人在家。萬一遇到歹人,出點什么事,他這個做夫君的也難逃其咎。
“我陪你一起去考試不就好了嘛!一路上還可以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正好你不是也沒有書童嘛!”書童的事,墨曉嫣是瞎猜的,看著也不富裕,肯定請不起書童。
“此去路途遙遠,為夫恐娘子難以承受長途跋涉之苦。”
“只要與夫君在一起,曉煙什么都不怕的?!辈痪褪峭讲矫?,開民宿之前,三人組經(jīng)常徒步,墨曉嫣還是三個人里最厲害的,體力好,生存能力也不錯。
“也好!我們彼此可以有個照應!”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墨曉嫣突然又興奮了起來,沒想到在古代還能有這樣的旅游機會,真是世界那么大,總得去看看吧。
看著曉煙又忙碌起來,文秀才微微一笑,又埋頭看書了?!斑@個曉煙,與從前完全不同,但我竟然有些喜歡”,他想。
太陽還沒落山,墨曉嫣就收拾好了行囊,滿滿的三個大包裹。不禁再次感慨,這古代真是不方便,要是有現(xiàn)代的徒步裝備就好了。
看著床鋪上三個滿滿的包裹,文秀才愣住了,怎么會有這么多東西!
“為何行囊如此繁重?”文秀才看著正在擦汗的曉煙。
“這都是路上要用的啊!奧,對了,你的書卷還沒收拾,你看哪些需要帶,整理一下。然后你們書生趕考背的那個箱子你有嗎?有的話拿出來,你邊整理書卷,我邊幫你往里放。”墨曉嫣口干舌燥,拎起書桌上的水壺,高高的提起,隔空往自己嘴里倒了一些。
“媽呀,這茶好涼,還是昨天晚上的吧,我去給你換一壺,你也別磨蹭,趕緊找找你的書還有箱子?!蹦珪枣唐财沧?,說著話就去換茶水了,留下在床鋪前一臉茫然的文秀才。
婚前在游園會匆匆一面,并沒有發(fā)現(xiàn)曉煙有什么異常,想著她應該還是從前那副嬌小娘子的模樣,一切為了娘家為了賀小姐考慮??墒菑淖蛉账槎Y上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再到今天怪異的談吐和隨性的舉止,都表示她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唯唯諾諾的曉煙了。至少從前那個曉煙,一定不會整理出這么大三個包裹,也不會說什么箱子,莫名其妙。
那邊文秀才滿腦袋問號,這邊墨曉嫣則遭遇了人生滑鐵盧。換壺熱水,要擱現(xiàn)代,分分鐘搞定,即便沒有暖壺沒有電熱水壺,墨曉嫣開民宿用的是煤爐,也是可以燒熱水的??墒乾F(xiàn)在的情形,這小泥爐她都不會點,因為,沒有火源。也是,自穿過來,就沒機會做這類的活,在賀府就不說了,廚房有專人負責。回了娘家她也因要出嫁而備受優(yōu)待,雖然天天吃飯,但也沒留心人家那火是怎么點著的。
在小廚房里鼓搗了半天,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灰溜溜的進屋找援軍。
只見援軍呆坐在床邊,一手搭在一個大包袱上,一手扶額,狀態(tài)有點名作《思考者》的感覺,雖然動作不一樣。
“我,我……我點不著泥爐,你能幫我嗎?”猶豫再三,墨曉嫣還是發(fā)出求救信號,畢竟日后燒水做飯還是要親力親為的,這個藝,還是要學的。
“???”文秀才滿腦袋的問號更密集了,這怎么失憶了連火折子都不會用了?“先別管火,娘子這三個包袱可是要全部都帶著趕路的嗎?還是打包先收起來,等我們趕考回來再用?!?p> “當然是要帶著呀,此去路途遙遠,不帶全一點,路上受罪的不還是自己嘛!”墨曉嫣這才反應過來,文秀才并沒有整理書卷,也沒有找箱子?!澳銢]有要帶的東西?”
“娘子,進京之路,沿途驛站都設置了科考專驛,供考生休息。雖然條件差點,但也無需自備鋪蓋?!蔽男悴耪f完,直勾勾的盯著曉煙的臉,生怕她說沒有自己的被褥就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