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彌族,一個最為神秘的部落,沒有人知道它的靠什么生活,更沒有人知道其信仰和追求,如果有人知道的話,他一定很訝異,神秘代表著遠(yuǎn)古,代表著落后,但真實的巫彌族卻完全不是這樣。
他們的地方已是青銅的世界,不但各種青銅禮器齊備,還有無數(shù)的劍戟斧鉞等青銅武器,更特別是那些凸目寬嘴的青銅面具,如一張張詭譎的面孔俯瞰著這里。
這種神秘感現(xiàn)在對墨獾來說已經(jīng)沒有了,沒有幾天時間,他便知曉了一切。這并不是什么原始部落,這里是商朝部分遺民的聚居地,他們精通青銅鑄造,以商賈身份行走天下,比誰都富裕,但他們卻視金錢為糞土,視名氣如烏有,他們追求的是把所有商朝滅亡后便為奴隸的殷商遺民,組織起來光復(fù)商朝,所以一直蟄伏在此,等待時機(jī)。
“時機(jī)已經(jīng)成熟,現(xiàn)在帝辛權(quán)杖重新回到了我們商人的手中,我們將舉起權(quán)杖,號召全天下的商朝遺民起來,光復(fù)我們的商朝?!眳午?、童無欺、范江海、田瑛,鄧楮,候力鞠等天下巨商都在聚在了一起,他們收到帝辛權(quán)杖已到手的消息,便放棄了所有買賣,帶著所有隨從趕赴這里,共舉大事。
呂琦對墨獾一拱手,道:“將軍,現(xiàn)在全看你的了?!?p> 墨獾問:“我們要攻取哪里?”
“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壞的地方?!?p> “貨殖之城?”
“不錯,剛剛得到的消息,蜀王遇刺身亡,現(xiàn)在蜀國忙于喪事,上下混亂,正是我們發(fā)兵的最好時機(jī)?!?p> 墨獾看著那些執(zhí)戟握劍整裝待發(fā)的商朝遺民,他們的高昂士氣讓他很是感動,這種士氣比爭奪軍功的大秦軍隊的更高昂,但黑獾巡視一番,發(fā)現(xiàn)兵力實在有些單薄,更重要的是并不齊整,于是對呂琦等人說:“恕在下直言,貨殖之城雖然易攻難守,但我們這點兵力還是不夠的。”
“當(dāng)然不止這些兵力,難道你忘了,我們在貨殖之城的朋友雍大榮,他已經(jīng)聚集千人,只要我們一到,他便在城內(nèi)舉事,里應(yīng)外合,一舉占據(jù)貨殖之城?!?p> “大人深謀遠(yuǎn)慮,黑獾佩服?!?p> “我雖然精于運籌謀劃,但對軍旅之事一竅不通,所請將軍為我們統(tǒng)領(lǐng)指揮,這些人馬從現(xiàn)在起全聽將軍統(tǒng)轄,要讓他們變得和秦軍一樣能征善戰(zhàn)?!?p> 許久沒有觸碰自己的老本行了,墨獾一心想報答呂琦的救命之恩,以前總以為自己這個行伍之人是不能為呂琦做什么,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呂琦救他是有大用的,他決心傾其所能,完成呂琦他們的復(fù)商大業(yè),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于是說道:“請先生放心,湯某一定傾其全力?!?p> 墨獾施展平生所學(xué),只用幾天時間就把人馬調(diào)度得進(jìn)退有序,攻伐綿密,軍紀(jì)整肅。呂琦、童無欺等人見此大喜,決定明日一早便出發(fā)奔襲貨殖之城。
月上樹梢,密林深處的巫彌族已是燈火通明,松油火把插滿了整個營寨,呂琦等捧酒向那些凸目寬嘴的青銅面具跪下,齊齊禱告旗開得勝光復(fù)商朝。那些大大小小的青銅面具一如既往的那般微笑著,不知是欣慰還是無欲。
禱告完畢,呂琦等人站起身來,環(huán)視著著山巒密林,心中有不舍的情結(jié),他們蟄伏在這里多年,是這山林庇護(hù)了他們,明日就將離開,并且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到這里了。
呂琦再次舉起酒碗,祭拜這一片山水,該是告別個地方的時候了,為了確保大業(yè)成功,他已下令在這營寨里埋好了火藥,待他們離開后,就把這里的一切生活遺跡都炸毀,讓巫彌族成為永久的不解之謎。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呂琦便對墨獾道:“多謝將軍襄助,呂某還有些話要對講?!?p> 黑獾道:“恩公請吩咐?!?p> 呂琦道:“在雪域之城有幸與將軍相識,雖然這一路上將軍是作為呂某的隨從,但我知道將軍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個秦人,是個秦國的將軍,所以將軍跟隨我這么久,不能施展抱負(fù),心里一直都很難受,呂某在這里先向?qū)④娰r罪了?!闭f罷就深深一鞠躬。
黑獾忙道:“恩公言重了,恩公救命之恩在下一生都報答不完。。。。。?!?p> 黑獾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呂琦卻一抬手制止了,說道:“將軍不必再說了,從雪域到蜀國,將軍一路上都在描繪地圖,顯然是在記錄入巴蜀的路線,盡管我們吃穿用度大方,將軍卻毫無喜色,只有當(dāng)指揮其軍隊操練時,將軍才又神情振奮,可見將軍骨子里仍渴望著為秦國沖鋒陷陣,建功立業(yè)。所以呂某知道將軍始終都是個秦國人,現(xiàn)在將軍已我們的軍隊訓(xùn)練完畢,為表達(dá)我等的謝意,現(xiàn)有些薄禮請將軍帶上,即刻回秦國吧?!?p> 這時只見孟三娘帶著幾人抬著一口箱子過來,那箱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金銀珠寶。孟三娘對黑獾道:“些許薄禮,請將軍笑納?!?p> 看著那一箱財寶,黑獾哈哈一笑,說道:“多謝夫人美意,多謝恩公的賞賜,我黑獾的確有返秦之一,這地圖也的確是準(zhǔn)備獻(xiàn)給秦王獲取封賞的,不過現(xiàn)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呂琦道:“將軍還有何事?”
黑獾道:“幫你們奪下蜀國的都城?!?p> 呂琦道:“將軍已為我們做了很多了,這是我們商朝遺民的事業(yè),只應(yīng)該流我們自己的血,將軍不必犯險前往?!?p> 黑獾道:“我的血早就應(yīng)該流在雪域之城的,是恩公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闭f罷就掏出那羊皮地圖,說道:“我的確是個秦人,但那是我的第一次生命歸屬,現(xiàn)在我這第二次生命是屬于巴蜀之地,也是屬于恩公,請諸位允許我和你們的血流在一起?!闭f完就將那地圖扔進(jìn)了火堆。
這時童無欺說道:“將軍果然大仁大勇,我童某有幸與將軍攜手共進(jìn),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物超所值了?!苯又督?、白亮、鄧遺清等人也都贊嘆黑獾的風(fēng)范,童無欺道:“以后這支軍隊就交給將軍了,我等皆要聽從將軍號令,不得違背?!眳午热寺犃T皆承諾以后唯黑獾命令是從。
童無欺將帝辛權(quán)杖交到黑獾手里,說道:“請將軍發(fā)令吧?!?p> 黑獾握著那黃金權(quán)杖,看著周圍那些堅定的面龐,感覺到自己統(tǒng)率了一只天下獨一無二的軍隊,于是他走上前,傳令往蜀國進(jìn)發(fā)。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高喊著:“等一等!”眾人見一人倉皇而入,衣裳已被汗水濕透,身上還帶著血污,跑到呂琦跟前,便撲通跪下,哭喊道:“敗了?!?p> 呂琦認(rèn)得這個人,他是雍大榮的隨從,急忙問:“怎么回事,快說?!?p> 那人喘口氣,道:“雍大榮已聚集所有死士,枕戈待旦,只等你們一到便舉事,但不知怎么就泄露了消息,蜀國太子和太子妃率軍隊把我們包圍在了府中,他們?nèi)硕嘤謥淼猛蝗唬覀兊謸醪蛔?,我死命突圍出來,其他人都被殺死了。?p> “你說的太子妃是不是巴國公主?”呂琦問道。
“正是?!?p> “啊!”呂琦等人大吃一驚,那個嬌滴滴的百花公主,當(dāng)初要不是她跌下山去,她早成了他們的俘虜,怎么這會子還突然會帶兵了呢。
童無欺等人望著那些青銅面具,口內(nèi)喃喃道:“難道我商朝真的天意不在了么?!眳午热寺劥耍既滩蛔】奁饋砹?。
就在眾人痛哭的時候,突然一聲“砰”的一聲巨響,一團(tuán)團(tuán)火球從天而降。那些火球砸向營寨的各個地方,其中一個最大的火球直奔黑獾而來,黑獾等人尚未察覺危險來襲,只有孟三娘見到了那火球,她猛地一把推開了黑獾,而火球卻在自己身邊炸開了。
黑獾扭頭一看,孟三娘已倒在血泊中,身上的衣服全被燒焦了,呂琦狂奔過去,一把扶起孟三娘,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孟三娘的名字,這時孟三娘看著黑獾,說道:“你可不能死?!闭f罷就斷氣了。
呂琦一把將孟三娘摟在懷里,嚎啕大哭起來。而此時外面?zhèn)鱽砹岁囮嚬穆?,墨獾等人急忙跑出去,只見一團(tuán)團(tuán)火球從密林外面拋投進(jìn)來,這一突然打擊讓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他們不清楚是誰向他們發(fā)起了進(jìn)攻,只見四面八方都有火球砸下來,黑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叢林襲擊戰(zhàn),而那些商朝遺民只能困在營寨內(nèi)東躲西藏,死傷慘重。
待到外面不再拋投火球后,就聽到林外喊殺聲四起,無數(shù)持戈甲士沖了進(jìn)來,見其打扮知道是巴國軍隊,呂琦躲在掩體后面問童無欺巴國怎么知道了我們的地方。
童無欺喘著氣說道:“不知道,可能是我拿到權(quán)杖后,沒有留意被跟蹤了?!?p> 看到那些巴國士兵大肆屠戮,呂琦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便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從水路撤?!?p> “不,這是我的不慎引來了巴軍,我要與他們同歸于盡?!蓖療o欺一甩手,拒絕離開。
這時,他們見巴軍中一個公子模樣的人物在耀武揚威地指揮著,喝令手下搜索錢庫。童無欺一見便罵道:“他媽的,原來是這個雜種。”
黑獾問道:“他是什么人?”
童無欺道:“杜少卿,看來老杜他們玩了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范江海喊道:“這里是保不住了,把錢庫炸了也不能留給他?!?p> “交給我吧,他一個銅板也拿不到?!蓖療o欺一把拽住墨獾,說道:“跟隨我一起來到怒濤之城的還有個那毒國人,如果你沒有去處,可以跟他走?!?p> 這時呂琦拉著黑獾等人,抄小路往外跑,待眾人都離開后,童無欺便站起身來,指著杜少罵道:“你這個狗東西,老子沒有破壞你們的大事,你為什么要來破壞我的大事?!?p> 杜少一看是童無欺,便一陣狂笑,說道:“終于找到你了,你有你的大事,老子不感興趣,但欲求天下事,須用世間財。今天這里的每個銅板都屬于老子的,只要你這個奸商說出錢庫位置,老子就饒你不死?!?p> “做你娘的大夢去吧,老子死也不會告訴你?!蓖療o欺說完轉(zhuǎn)身就逃。
杜少喝令:“給我抓住他?!?p> 童無欺在廢墟間七拐八拐,向營寨深處逃跑,杜少帶著士兵在后面緊追不舍,追到前面一個鐵皮圓門前,童無欺推開圓門鉆了進(jìn)去,隨即便在里面把門鎖死了。
杜少和士兵們怎么也推不開,見這是一個山洞的門,便下令撞開。
那些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扛來一根桶粗的原木,一起喊著號子使勁撞那鐵皮圓門。
撞了約七八十下后,那門便被轟然撞開了,杜少帶著士兵沖進(jìn)去一看,只見這里簡直就是錢的海洋,那些銅錢堆得像小山,還有數(shù)不清的各種精美器具,無不是金光閃閃,還有珠寶,像那蒜頭一樣到處都是,杜少和那些士兵從未見過這么多財寶,每個人都呆住了。
杜少眼睛最先活動起來,他看到童無欺躺在角落里,手里拿著松油火把,笑吟吟地看著他,笑得那么燦爛,就像朝霞一般。
呂琦和墨獾等人在密林里奔逃,到處都是火把和喊殺聲,他們不敢絲毫耽擱,在一處懸崖邊,看到有一根粗大的繩索垂到谷底,墨獾見下面有兩條小船停在那里,于是一行人依次抓著繩索下到小船上,當(dāng)墨獾最后一個登上小船的時候,那些士兵也追到了懸崖邊,看到一行人已乘小船離開了,隨便放了幾箭也就無可奈何了。
兩條小船順江蕩出山谷,呂琦見兩條船上也就七八個人,那巫彌族營寨已是火光沖天,心里不禁一陣哀戚。
那兩條船順?biāo)叩蔑w快,轉(zhuǎn)瞬就把那片熟悉的山水拋得老遠(yuǎn),突然那里傳來一聲巨響,響聲之大,兩只小船都為之一抖,緊接著一道火光在那片林地沖起。呂琦攀著船舷大喊一聲:“老童!”便就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