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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藍(lán)幕遲睡

第19章 他這是要?

微藍(lán)幕遲睡 易文刀爵 3166 2020-07-17 18:05:25

  是夜,新月只余一彎朦朧的光弧,夜幕間點點星光,如寶石般璀璨。

  后宮本就偌大空曠,一到夜里,便更加寂靜。

  錦繡軒里,一道靈動白影快速閃出,就像是出籠小鳥一般,輕巧的往那百花深處而去,轉(zhuǎn)瞬間就與夜色融為一體。

  另一邊的紫宸宮,燭火惶惶,守夜的太監(jiān)站在門口半闔著眼,昏昏欲睡。

  忽的,靜謐的寢殿內(nèi)發(fā)出一陣砰砰的動靜,再然后便是一聲壓抑的低吼聲,這聲響不似人發(fā)出來的,更像是被囚禁許久的野獸發(fā)出的嘶吼。

  殿外守夜的小太監(jiān)一聽到這動靜,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害怕的看向一旁的同伴,“陛下、陛下這是?”

  另一個太監(jiān)聲音也抖了,“你進(jìn)去看看?”

  “我,我一個人不敢……你陪我一塊兒……”

  “陛下怕是又發(fā)病了……”小太監(jiān)瑟瑟發(fā)抖,陛下上次發(fā)病時就把隔壁屋的小春子給砍了,小春子的腦袋就滾在他的腳邊,眼睛都沒閉上,嚇得他回去就大病了一場,每每想起都噩夢連連。這會子他哪里還敢往前湊?

  “去,你去找常喜公公,我去找御醫(yī)。”

  “成!”

  兩個小太監(jiān)剛分配好工作,就聽到屋內(nèi)又一陣噼里啪啦的重物摔落聲,黑夜中鬧出這樣的動靜,實在叫人心驚膽跳。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抬著發(fā)軟的腿就往外跑。

  偏偏這時,沉重的朱紅大門“啪”的一聲被推開,隨后一把冷光閃閃的劍就亮了出來。

  倆太監(jiān)一看到這刀光,頓時嚇癱了,匍匐在地上牙齒都打顫,心底默念著玉皇大帝佛祖菩薩千萬保佑。

  或許是他們匍匐的夠低,一襲雪白寢衣的元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提著刀就往外走去。

  眼見著陛下走遠(yuǎn),兩個太監(jiān)劫后余生般長松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連滾帶爬的往外跑,趕緊搬救兵去了。

  元珣所到之處,宮人和侍衛(wèi)皆是匍匐跪下,抬眼看一下都不敢,生怕一抬頭腦袋就沒了。

  常喜公公聞訊趕來時,元珣長發(fā)披散,右手握著一柄長刀端坐在金龍殿的龍椅之上。

  殿內(nèi)昏昏,上座之人低垂著頭,發(fā)絲垂下遮掩了他的面容,只是周身那肅殺戾氣太過強盛,讓人望之膽寒,不敢小覷。

  常喜踏進(jìn)殿內(nèi),很是乖覺的跪在地上,地磚冰涼沁骨,他一邊磕頭,一邊低低的哀求著,“陛下,陛下……”

  磕一下頭,哀求一聲,挪一下步子。

  等他跪挪到龍椅之下時,額頭早已擦破了皮。常喜仰著腦袋,卑微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敢多說,只關(guān)切的看著他。

  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就多一分危險。

  陛下登基這些年,每每發(fā)病都痛苦不堪,只能靠殺人緩解頭疼之癥,折損在他手下的宮人不計其數(shù)。常喜算是其中的幸運兒,跟在陛下身邊多年,還能茍留一條性命……所以每當(dāng)陛下發(fā)病,其他宮人都不敢貿(mào)貿(mào)然上前,而是去找常喜來伺候。

  此時,元珣捏緊手中刀柄,濃眉緊緊地皺著。

  自從五年前踏著累累白骨登上這把龍椅,他就被噩夢纏身。

  夢中的景象是那般鮮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仇人渾身鮮血的朝他撲來,個個齜牙咧嘴的要找他索命,恨不得要扒了他的皮,咬碎他的骨頭。

  “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p>  “元珣你這豎子,朕自認(rèn)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狼子野心,竟敢謀逆!”

  “你這不忠不義的逆賊,你死后定下阿鼻地獄,油炸刀山,不得超生。”

  那些人臨死前的詛咒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響起,他們死前的猙獰面目他還記憶猶新……

  元珣薄唇揚起一抹冷冽的笑來,瞇著眼睛盯著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呵,活著都不能把他怎樣,就算死了變成鬼,又能奈他何?

  他如今到了這個位置,還有什么顧忌的?遇鬼殺鬼,遇佛殺佛!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元珣驟然起身,拾級而下。

  “陛、陛下……”常喜怔怔喚了一聲。

  “朕出去走走?!痹憶]有回頭,提著刀大步往前走。

  常喜看著那道修長高大的背影,半晌回過神來,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也顧不得膝蓋的酸痛,忙跟上前伺候。

  天色濃郁如墨,元珣抬眼看向紫微星方向,那星子格外明亮。

  這座白日里巍峨壯麗的宮殿,一到夜里就格外的莊嚴(yán)肅穆,又透著一股壓抑窒息的沉沉死氣??删瓦@么一個地方,卻是天下人心神向往的巔峰——

  在外面走著,他腦子里那種燥郁撕裂的疼痛也有些緩解。

  等他聞到那一陣被清風(fēng)送來的花香時,腳步不由得頓住,再抬頭看到不遠(yuǎn)處的錦繡軒,他濃眉緊緊擰起。

  怎么走到這來了?

  常喜帶著一隊宮人跟在身后,見陛下的腳步突然停下,他小心翼翼上前問道,“陛下,要不去看看沈美人?”

  他雖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男人,卻知道男人心氣不順時,有個女人在身邊陪著能好上許多。雖說這個沈美人剛進(jìn)宮不久,但憑著這幾次陛下對她的態(tài)度,沒準(zhǔn)她能撫平陛下的焦躁煩惱呢?

  去看她?元珣蹙起眉頭,這個時辰她肯定是睡了的。

  要是讓那個小嬌氣包看見他這渾身戾氣的樣子……

  他還記得上次在公主府后院那回,她就被他嚇哭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

  思及此處,元珣淡漠的乜了常喜一眼,“回去。”

  常喜一噎,忙退到一邊,心想著,看來陛下對這個沈美人不過爾爾,并未真正放心上。

  就在一眾人準(zhǔn)備往回走時,只見御花園方向亮著點點綠光,很是奇特。

  “陛下,那是?”常喜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絳雪亭那邊?!?p>  元珣瞇了瞇眼眸,“去看看。”

  昏黃的宮燈開路,一眾人往御花園深處走去,七繞八繞,最終走到假山腳下。

  當(dāng)看到亭中的場景時,莫說是宮人,就連元珣都怔住了。

  高高的涼亭上,一襲素凈白裙的女子,濃密烏發(fā)隨意披散著,她雙臂張開,小腦袋微微仰著,雙眸輕輕閉著,唇邊帶著享受的笑。

  那點點綠光,是一只只螢火蟲,正圍在她身邊飛舞著。

  夜風(fēng)輕拂,她那月白色裙擺也飛舞著,比那淺淡朦朧的彎月還要迷人。

  就像是沉浸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中,她那精致靈動的眉眼舒展開,仿佛沐浴著無邊的祥和與美好。

  這場景,就像是一幅畫。

  元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腦袋嗡嗡作響,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畫面通通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安靜美好的場景。

  常喜也回過神來,又是驚艷又是震驚,上面這位好像是沈美人?好家伙,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她怎么跑這里來了?難道早就知道陛下會來這里,所以搞了這么一出?那不對啊,陛下突然發(fā)病,她怎么會那么快得到消息?還有,她從哪里搞到這么多螢火蟲?

  常喜一肚子問號,悄悄抬眼去看陛下,就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上頭。

  下一秒,就聽陛下道,“你們在這守著?!彼白吡艘淮蟛?,又想起什么似的,退了回來。

  常喜剛想問,就見陛下將手中的刀丟到了他懷里。

  “……”常喜看了眼自己懷中的刀,所以說陛下還是挺在意這個沈美人的?

  元珣大步朝著亭中走去。

  阿措正沉浸在充沛的靈氣里,她現(xiàn)在雖是人類沒辦法修煉,但吸收的這些靈氣可以滋養(yǎng)她的神魂,令她的身體更加康健,等日后壽終正寢了,一個好的神魂對于修煉也是大有助益的。

  就在她飄飄然的時候,耳畔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阿措皺了下眉頭,緩緩睜開眼睛。

  當(dāng)看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元珣時,阿措懵了——

  他他他他,他這么在這?

  眼前的男人一身雪白寢衣,寬肩窄腰,長發(fā)散著,不再是平日里的一絲不茍,散漫又隨意,有種頹然的美感。

  這個樣子的元珣,驟然將阿措拉到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長眸是滿滿的冰冷與戾氣,令人望而生畏。

  他這是……生氣了?

  難不成是瞧見自己半夜溜出來,他就生氣了?

  阿措驀得有點心虛,呆呆地站在原地,連行禮都忘了,只睜著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雪白的小臉蛋上滿是惶恐與忐忑。

  元珣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嚇得蒼白的小臉,眉頭微皺,“就這么怕朕?”

  阿措如夢初醒般,忙垂下腦袋,“我、我……”

  元珣微微俯身,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看著朕說話。”

  他才不要看她的頭頂,他喜歡她的眼睛,那般澄澈,宛若山間清泉,讓他的心都靜下來。

  他的手勁并不大,可那冰冷的手指讓阿措一陣僵硬。

  她定定的看著他,就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

  我是誰,我在哪,我該說什么?

  元珣的腰又低了點,或許是光線太暗,靠的近才能看的更清楚些,他那張深邃的面容漸漸在阿措的眼前放大,仿佛有灼熱氣息撩過她的面頰。

  阿措被他周身強勢的氣場包圍著,又感受到他那濃郁的龍氣,胸腔里的心臟瘋了般咚咚咚狂跳。

  他,他是要親她么?

  阿措眼神不禁迷離起來,腦子里也不合時宜的想起慕青她們講的話本子里,書里的書生小姐往往都在深夜定情,或是深情一吻,或是鴛夢共眠……

  不過這進(jìn)展突然這么快,她還沒準(zhǔn)備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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