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洞
小竹林穿過之后是一片小溪，潺潺的流水拍在潤亮的石塊上叮咚作響。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很多時候于人而言猶如天助，不遠(yuǎn)處一塊平坦的大石頭剛好夠做一個餐桌。周自柔幫連枝將飯盒里的餐食一一擺出來，完了以后把筷子遞給裴盞，遞出去前特意用她的手帕擦了擦。
裴盞看著筷子。
周自柔不知所以，再往前遞了遞：“拿著呀?！?p> “……”
一席菜色眾多搭配豐富，色香味俱全，裴盞夾起一塊茄肉入口，垂眼：“有勞周小姐費(fèi)心?！?p> 費(fèi)心倒是沒有，周自柔心虛地呵呵兩聲，沒多做解釋。
連枝站在他們身后，他們兩人坐在這，一個吃，另一個也不知道該不該看著他吃，眼神無處安放，安靜得有些詭異。
裴盞咽下口中的食物，垂著眼睛問了一句：“明日還來嗎？”
他很少主動開口，周自柔表情呆滯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要來。”
“這兩日可有練習(xí)？”
“沒?！?p> 裴盞沒動幾筷子就放了下來，漆黑的眼睛看著她：“明日辰時，我在京郊等你，直接去那兒就行?！?p> 辰時。
周自柔此生最怕早起，那足以要她的命。
“為什么呀？”周自柔想打個商量：“可以中午嗎？”
裴盞不說話。
半晌，他幽幽地說：“看來周小姐是能自己一個人上馬了?！?p> “不能，”周自柔啞然：“我還是個菜雞我知道?！?p> 一會要去騎馬，連枝便過來收拾。
少女低下頭繳著手指，神情憋屈。知道她嬌生慣養(yǎng)的吃不了太多苦，裴盞移開眼，淡淡道：“如若不勤加訓(xùn)練，周小姐的第一是肯定拿不了的，時日不多，只能辛苦周小姐一些?！?p> 聽這意思，“那我努力這幾天就能拿第一呀？”
不知道她的理解能力是從哪來的，裴盞站起身。
“艱難?！迸岜K說得不算委婉，扯動嘴皮：“馬宴人才濟(jì)濟(jì)，周小姐初出茅廬，有這個想法不錯?！?p> 他就差說自己異想天開白日做夢了，周自柔勉強(qiáng)地笑了笑，真想給他一個大飛踹。
“小姐，裴公子，不好了?！?p> 就在這時，連枝往這邊跑過來，焦急又害怕地說：“有人來了?！?p> 竹林里殺意四起，簌簌的陰風(fēng)吹破空氣呼嘯而來，裴盞瞇著眼睛全身發(fā)冷。
周自柔飛速權(quán)衡，比起裴盞，那些來勢洶洶的好像更危險。
周自柔拽住他的胳膊問：“裴盞，那些人是來殺你的嗎？”
裴盞只感覺自己胳膊一沉。低頭看見周自柔死死扒著他的手臂，揚(yáng)起的小臉布滿驚恐。
像是生怕他把她落下。
他道：“是?！?p> 不知道拐了多少棵樹，周自柔覺得自己肺都快炸了，因?yàn)橹?，扒拉著裴盞的雙手又使了力道：“裴盞……等等，連枝。”
額頭涔出一顆一顆的汗，她沒注意到裴盞面色蒼白，隨著手上的力道加重，裴盞連說話的力氣都弱了下去：“他們沒看見她?！?p> 那幾個人的目標(biāo)是他，石桌很大，足夠藏下兩個人，本來裴盞決定跑就是為了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正巧石桌已收拾干凈，周自柔只需要跟著連枝一起臥在石桌下就可安全避開。
只不過周自柔抓著他，他一個人走不了，只能帶著她一塊走。
察覺到異樣。
“你怎么了？”周自柔緊張起來，手收縮的更緊了。
裴盞：“……”
閉了閉眼，他道：“胳膊有傷。”
周自柔倏然松開，突然手足無措：“對不起?！?p> 她抓了那么久的胳膊，裴盞一聲不吭，現(xiàn)在松開手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沾上好大一片粘膩的血。
裴盞好像很難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氣息平穩(wěn)下來，周自柔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山洞，潮濕又陰冷，裴盞撐著濕冷的石壁坐下，周自柔搓了搓胳膊看著這里。
她在里面不遠(yuǎn)處看見了一個小木桌，上面有蠟燭和一些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
“裴盞，”周自柔低聲說：“這里好像有人住?！?p> 裴盞撐著身體的后手突然隱忍地重了力道，氣息輕的彷佛不存在。
他并不奇怪，那就代表他知道這里有人住，周自柔仔細(xì)看了看那些蠟燭，抬起底部發(fā)現(xiàn)都印著“周”字。
都是她們周府的蠟燭。
那這里住的人……
“裴盞，這兒住的人該不會是——”周自柔不可置信地轉(zhuǎn)身看裴盞。后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昏暗的山洞里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
有風(fēng)從洞口灌進(jìn)來。
吹得裴盞直發(fā)冷。
山洞不高，周自柔站在洞肚里面，勉強(qiáng)弓著身體，手上拿著一個東西。
不用看裴盞也知道她表情肯定難掩嫌惡，裴盞坐在洞口指尖發(fā)白，隱忍的手下是濕滑的泥。
剛進(jìn)山洞時，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骯臟的地沼澤，看向周圍環(huán)境時的皺眉神情，無一不在控訴著這地方的陰暗惡劣。
知道有人住，她更加不可置信。
驚訝么？他本來就是地獄里長大的泥蟲啊。
裴盞冷嗤，洞口照進(jìn)來的光能夠讓他看清她手上拿的東西，那是她送的蠟燭。
一瞬間，少年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譏諷的笑：“不錯，這里住的人是我?！?p> “你想走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走。”
周自柔頂著裴盞灼灼的目光，手下有微微的顫抖，解開包裹看了看，好不容易找到一瓶類似裝藥的小罐子。
確實(shí)是藥。周自柔又硬著頭皮走到裴盞跟前蹲下，跟沒聽到他趕她一樣，解釋說：“我找到一瓶藥，先給你敷上吧？”
裴盞睫毛輕顫。
他不說話，周自柔當(dāng)他同意。
解開他衣服的時候，周自柔不禁暗自感慨自己頂天的膽子。
一大股血腥味，他的傷在左手，右手一只手進(jìn)行的包扎很是粗糙簡略，血幾乎染濕了黃布。
她承認(rèn)她知道他住在這里很驚訝，天殺的作者竟然為了讓男主賣慘，讓他住山洞！
?。∩?！洞！小變態(tài)是山頂洞人嗎？操他媽的。
他本來就受了傷行動不便，周自柔在他坐下之前還特意仔仔細(xì)細(xì)地扒拉掉了一些碎石，那些碎石冷硬又尖銳，周自柔只皺著眉，繼續(xù)查找了一下山洞內(nèi)的尖銳石壁，沒多說什么。
但他竟然在這住了三天！這三天他不僅受傷還沒有補(bǔ)給，是怎么熬過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