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外。
“咳!”白葉落在草地上,一口鮮血咳出,染紅蒙面的面巾。
被白葉抱在懷里的婧薰一驚,問道:“你沒事吧?”說完,連忙伸手摘下身旁的人的面巾,只見他臉色發(fā)白,肩上的傷口不斷冒血。
白葉翻了一個白眼,一陣虛脫無力從腳下傳來,咬牙死撐著,無力地說:“你這個笨蛋……給我惹了這么大的麻煩……”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是我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辨恨瓜駛€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聳著腦袋,等著被教訓(xùn)。
“額,咳……”又一口鮮血從白葉嘴里噴出,吃力地看了看自己的肩頭,傷口崩開,鮮血不要錢似得流淌而出,再看看持劍的左手,傷口也崩開了,鮮血浸透了紗布。
“你啊……”白葉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全身乏力,身上開始發(fā)冷,是失血過多的癥狀。
也不知為何,白葉蹦出一句:“以后別趴窗臺上睡覺,會得風(fēng)寒……”還未說完,白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喂!白葉!白葉!你醒醒??!”見到白葉昏厥,婧薰瞬間急哭了,輕輕地拍打他的臉,可是毫不見蘇醒跡象。
“你別嚇我,你不能有事!”婧薰費勁的將白葉扶起,架著他往前走,毫不顧肩上的傷,即使是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忽然,婧薰感覺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全是淚水。
架著昏厥的白葉,婧薰回頭看了一眼帝都。
剛剛在帝都惡戰(zhàn)一場,現(xiàn)在定不能回去自投羅網(wǎng)。只能去臨城了。
婧薰看了看身旁的人,輕聲說:“你聽好了,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長兩短,不然我就去把帝都攪個天翻地覆?!闭f完,婧薰使用輕功,帶著白葉飛向臨城。
找到一個醫(yī)館,將不省人事的白葉交給大夫后,婧薰靠在門板上,整個人都虛脫了。她一個女子,帶著白葉使用輕功,別提有多吃力了。
不一會兒,大夫從房間內(nèi)走出,對婧薰說道:“這位公子主要是失血過多,肩上的箭矢沒有刺入肩胛骨已是萬幸,待會兒,我給你熬一碗補血湯藥,你給他喂下,過幾天就會醒來了。”
“多謝大夫?!辨恨棺饕?,跟著大夫前往藥房熬藥。
待婧薰端著藥進入房間,白葉還沒有醒來,但是傷口已經(jīng)處理好了。
婧薰低著頭攪拌著碗里的藥,溫度適合之后,一點點的喂白葉喝下。溫聲說道:“大夫說,喝了藥,過幾天就能醒,你傷勢不算嚴重,就是失血過多……”
接連三天,婧薰一直在醫(yī)館中寸步不離地照顧白葉,每夜都會趴在床沿上睡著。
第四天,床上的白葉還未醒來,看著白葉,婧薰拉攏著腦袋,輕聲嘀咕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p>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耳熟的聲音在白葉腦海中回蕩?;剡^神,白葉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見到薰姑娘坐在床邊愧疚地低下了頭,他動了動手指,感覺渾身乏力,又將眼睛閉上。
坐在床邊上,婧薰無奈的嘆了嘆氣,望著那張即使蒼白也不折英氣的俊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里滋生,自言自語道:“何時你才能醒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在這里,不管你了,免得整天都要擔(dān)心?!闭f著,婧薰又撇撇小嘴,在心底默默的問自己,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白葉無力地掀開眼簾,心中不由苦笑,這丫頭,居然還威脅他,有氣無力張開嘴巴,問道:“這是哪兒……”
聽到微弱的聲音之后,婧薰抬起眼皮,見到白葉終于醒來,驚喜道:“你終于醒了!要不要喝些水?”說著,婧薰起身去給白葉倒水,將白葉扶起,一邊將水喂給白葉,一邊說:“這是臨城,我們現(xiàn)在在醫(yī)館?!?p> 喝完水,白葉欲起身活動,結(jié)果上半身拉扯,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痛得冷汗直冒。
“誒,你別亂動?!辨恨惯B忙制止著白葉的舉動,伸手將枕頭立在床頭,讓他靠著,說:“你要拿什么告訴我,我?guī)湍隳?。?p> 只見,白葉面露復(fù)雜之色,有些為難地開口:“我的劍……”
“你等下。”說著,婧薰走到一邊的桌子上,把劍拿給白葉:“喏,在這呢?!?p> 白葉接過武器,松了一口氣。但看了看自己虛弱的身子,搖了搖頭,將長劍遞給婧薰:“你幫我拿著吧……我現(xiàn)在用不了劍?!?p> 婧薰接過遞來的長劍,將其放到一旁,說:“你放心,大夫說你是因為失血過度才暈倒的,現(xiàn)在你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只要調(diào)理好,就沒什么大礙了?!闭f著,婧薰嘆了嘆氣,說道:“其實我覺得你挺傻的,如果你不來救我,就不用受這份罪?!?p> 白葉輕笑一聲,道:“你一個女子,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來就不易,我相信你不會做什么壞事的,所以我想幫你?!?p> 白葉的這句話,令婧薰心頭一暖,她都沒有想到,白葉竟會這般的信任她……
忽然,白葉不由自主想到了他父親對他說的話,沉聲說道:“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就跟我說,沒有人天生就有大義,每個人在疆場上奮斗,都是為了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只有心系親友,才有資格說心系國家?!?p> 父親……你征戰(zhàn)沙場……是為了守護我吧……想到這,白葉神情不由低落了起來。
婧薰坐在桌前,若有所思的撐著腦袋,手臂微微挪動,牽扯到肩膀,隨后就感覺到一陣痛楚,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自己的傷還沒有處理,前些天帶白葉來的時候,一心只想著要快點治好白葉,倒是忘了自己也有傷在身。婧薰搖搖頭,這傷口三番五次的裂開,就算是愈合,也會留疤了。
白葉站起身,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變得十分無力,扶著墻壁坐到桌子前,見到薰姑娘發(fā)著呆,喚道:“誒,在想什么呢?!?p> 婧薰搖搖頭,道:“沒什么。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回過神,婧薰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怕是不能在東空帝國久待了,都怪她太大意,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次若非白葉出手相救,這會兒她早沒命了。
白葉虛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說道:“回帝都?!?p> “是嗎……”婧薰了然的點點頭,笑了笑:“那你路上小心。”
白葉伸手倒了一杯水,說:“你跟我一起回去?!?p> “不,我不回去。”婧薰看向窗邊,那里偶爾飛過一兩只飛禽,也許它們才是自由的,充滿活力的時候飛翔,累了隨處而棲。
白葉心里有些不解,問道:“你擔(dān)心回去被通緝?”
婧薰搖搖頭,目光依舊盯著窗外,說:“那倒不是,只是擔(dān)心連累你?!卑兹~為了救她已經(jīng)受了傷,她不可以繼續(xù)連累白葉了。
白葉先是一愣,他也沒想到,原來這個女子也會為他著想,隨后一笑,搖了搖頭:“我說讓你回去,自然想過這些?!?p> 白葉也將目光移至窗外,自信地笑道:“我救你時,蒙了面,他們看不出是我,平日里,我也是極少用劍與暗器,他們懷疑不到我身上。只是你,你現(xiàn)在無處可去了,他們?nèi)惩ň兡?,只怕你哪兒也去不了?!?p> 聞言,婧薰挑了挑眉,嘴角抽搐:“按你這么說,我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只見,白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臉湊到薰姑娘的面前,問道:“你相信我嗎?”
白葉完全不擔(dān)心天策府那邊,白葉自身是天策府精英弟子,深受元帥信任。如果將婧薰放在白葉身邊,天策府元帥也不會去管。若是任由婧薰離去,天策府怕是會出動兵力去搜捕她。
婧薰眨眨眼,不解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了我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白葉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說道:“第一,我把你看作我的朋友,朋友有難我怎能不幫?第二,其實天策府只是想監(jiān)視你的每一舉一動罷了,這個我可以幫你解決?!边€有一個原因白葉沒說出口,這個姑娘讓他頗為感興趣。
婧薰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人,疑惑的問:“為什么你要我跟你回帝都?之前你讓我待在你的府上,現(xiàn)在又要我隨你回帝都,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說過,你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在帝都隨意走動。這樣只會搞得雙方都惶惶不安?!闭f著,白葉將目光移到窗外,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句話白葉沒說錯,也正因為她危險,天策府才不會讓她自由出入帝國任何地方。
“原來是這樣。”婧薰看著虛弱的白葉,便想調(diào)侃幾句:“以你現(xiàn)在的能力,怕是無法阻止我做些什么事,如果你執(zhí)意要攔我,我可能,會殺了你?!?p> 白葉愣神,心中凄涼一笑,是啊,他現(xiàn)在的狀況,又能要求什么?不由凄涼一笑:“我自然想攔你,但也是有心無力,若是姑娘想殺,隨時可以動手?!?p> “你說得沒錯,我現(xiàn)在想要殺你,輕而易舉,不過~”婧薰稍稍拉長了尾音,伸出那如削蔥根般的玉指,挑起白葉的下巴,身體向前傾,調(diào)戲道:“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如果就這樣取了,我不就白忙活了么?所以,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你不想要這條命了,也要經(jīng)過我的同意才行,明白嗎?”說完,順帶捏了捏白葉的臉龐。
白葉全身無力反抗,無奈,任由眼前的麗人揉捏,心里有些納悶,他長這么大了,還是第一次被這么調(diào)戲過,想起什么,問道:“說起來……薰姑娘,全名叫什么?”
“你想知道?”婧薰勾勾手指,說:“那你過來,我告訴你?!?p> 婧薰的眼神讓白葉皺了皺眉,心里有些發(fā)毛,但奈何不住好奇,將頭伸到了婧薰面前。
婧薰把唇湊到白葉耳邊,輕聲說:“我就不告訴你”說完,婧薰掩嘴一笑:“有時候,你還蠻有趣的?!?p> 白葉瞇了瞇眼,對自己遭到戲耍這一事有些無奈,要不是全身乏力,哪由得她如此!
“唉……”白葉無奈地坐回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看著身旁的麗人。
不知為何,婧薰此時此刻心情大好,而且,貌似調(diào)戲上癮了……看到白葉趴在桌子上,竟然伸手去撫摸他的頭頂,語氣痞痞地說:“喲,這是怎么了?被誰給拋棄了?別難過,我這就帶你回家,好好的疼愛你,如何?愿意跟我走么?”
白葉眼皮一顫,這個丫頭摸我頭!竟然敢摸我頭!
“別摸我頭……”白葉有氣無力地抗議道。
“嘁”只見婧薰吐了吐舌:“略略略,就摸,你能把我怎么樣?”
“嘁?!卑兹~輕啐一聲,看著薰姑娘,無力地將臉埋進了雙臂,他一代戰(zhàn)場修羅,居然被這個丫頭摸頭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說著,婧薰掩嘴打了個呵欠,呢喃著:“真困?!比缓蟀崃藦埖首臃诺酱扒埃谀抢?,趴著窗休息。
看著婧薰這番舉動,白葉有些無奈,這個習(xí)慣跟誰學(xué)的,也不怕受風(fēng)寒。
白葉吃力的站起身,給婧薰披上了他身上的大氅。
感覺到有件帶著余溫的衣物蓋在自己身上,婧薰迷迷糊糊間又睜開了眼睛,看清是誰之后又閉上,繼續(xù)睡覺。
白葉站在一旁,望著趴在窗臺歇息的薰姑娘,眉頭緊蹙,這個姑娘身上到處都是迷霧,讓人看不清,但唯一能夠知道的,是薰姑娘心地并不壞。
“唉……”
白葉無奈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由苦笑,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受傷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