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慕琉力保的戍邊大將朱明視初戰(zhàn)告捷,收復城池數(shù)十座,斬首北狄三萬人。
捷報傳來,商慕琉松了一口氣,同時下令設(shè)宴,為遠在北方的昭軍將士慶功祈福。
這一回季堪白沒有甩臉,坐在階下首席,帶領(lǐng)群臣舉杯,神色如常的慶祝朱明視的戰(zhàn)功。
敬了酒以后,群臣歌功頌德,譏諷北狄那等落后的游牧民族怎么是大昭的敵手,犯我天威者雖遠必誅,云云。
高帽子一戴,急于表現(xiàn)的商慕琉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有點飄飄然,一高興就喝多了。
她的臉頰被酒色明燭映成緋紅,季堪白不動聲色的坐在階下,一邊品酒,一邊品她。
她是被總管嬤嬤架回去的,喝醉了也不鬧騰,回到寢宮以后,她老老實實的被人伺候著沐浴更衣,上床就寢。
宮人都退下了,寢宮很安靜。
她往日的睡相很規(guī)矩,今晚很不安穩(wěn),她抓著被子,雙眼緊閉,神色痛苦的睡出滿頭大汗,像被魘住了。
暮遠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這時,宮外的值更宮女喚了一聲:“丞相大人?!?p> 季堪白?
他這時候過來干什么?
宮女和侍衛(wèi)甚至都沒有攔上一攔,就把季堪白給放進來了。
暮遠真不想讓商慕琉現(xiàn)在的樣子被別人看到。
但季堪白還是走進來了。
他穿著朝服,神色漠然,仿佛要開始一場說教。
他撩起紗帳,一直走到商慕琉的床邊坐下,又掏出手帕,動作輕柔的給她擦去臉上的汗水。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腕上的手釧。
季堪白托起她的手,將手釧取下,借著殿內(nèi)的微光細細的看,然后冷不丁的說了一聲:“暗衛(wèi)出來?!?p> 聽到這話,暮遠心里一驚,但是不動。
其余的人也不動。
他們是皇帝陛下親自挑選出來的,除非皇帝的性命受到威脅,否則絕對不會出現(xiàn)人前。
季堪白微微一笑,把手釧給她套回去,自言自語的點頭:“這樣啊?!?p> 他說完就走了。
暗衛(wèi)們都松了口氣。
這個丞相看起來溫文爾雅,但上位者的壓迫力真不是說著玩的。
半個月后,朱明視追敵追到邊境,因為輕敵自傲,陷入北狄包圍,身中毒箭,在軍中不治身亡。
北狄趁機反攻,打得昭軍連連敗退。
戰(zhàn)報傳回朝堂,商慕琉愕然。
她想過,就算朱明視戰(zhàn)敗,也不至于中了圈套,死于毒箭。
太突然了。
太意外了。
似曾相識。
她本能的看向季堪白。
季堪白正在下令,把先前舉薦的老將調(diào)到北狄戰(zhàn)線,穩(wěn)住形勢,又增派援軍,撥糧撥餉,指揮調(diào)度,游刃有余。
商慕琉隔著冕旈看著季堪白,嘴唇緊抿,視線冰冷。
朱明視若是戰(zhàn)敗,恐怕第一受益的是這位大丞相,第二才是北狄吧!
下朝后,季堪白來找她。
他針對改稅和撫民政策提出了很多建議,商慕琉聽到一半,突然起身往外走。
走到季堪白身邊,她略作停頓,側(cè)過臉說道:“這些都有勞丞相去辦吧,玉璽就在臺上,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總管嬤嬤聽她“出言不遜”,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季堪白也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常,起身對她一拱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陛下?!?p> 商慕琉死死盯著他的臉,見他沒有半分躲閃,突然一笑,點頭:“朕是在開玩笑,還請丞相切莫怪罪呀?!?p> 季堪白低頭,看著她袖中露出的手釧,平靜的說道:“臣不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