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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劍客

解卦象地火明夷,破客棧分道揚鑣

第一女劍客 涂蘇凡凡 3204 2020-07-22 10:31:01

  清晨驛站旁側(cè)的破客棧內(nèi),人們興致勃勃議論著聶家那場大火。

  小伙計的用木棍支起窗戶,順手用掛在肩上的抹布撣了撣木窗上的灰,打了個哈欠,回頭跟那幫人說道:“那場火燒了足足兩天,聽說把聶家私設(shè)的地牢都燒了。嘖嘖,里面的人沒一個跑出來的……”

  他正說得眉飛色舞,沒留意身后掌柜的靠近,腦袋上重重挨了一下:“大早上的胡侃啥呢,去把桌子擦了去?!?p>  小伙計一哈腰,連忙笑道:“這就去,這就去?!?p>  嘴里偷偷嘟噥著:“這幾張破桌子有啥好擦的?!?p>  這家客棧桌子確實很破,沒有一張是完整的。靈蘿一行人所坐的這張只有三條腿兒,其中一角下面還是由幾個破磚頭壘起來的。稍微放點東西整張桌子都在晃。

  聶大小姐一臉嫌惡看著盛放包子的盤子邊爬過幾只螞蟻,遲遲下不去筷。坐在她對面的靈蘿單手托腮若有所思。

  當(dāng)日怎么逃出的密道她已不記得了,只記得玉無憂見她不肯走,硬是將她像扛麻袋那樣扛在肩上,一路扛到了這里。

  “靈蘿姑娘,包子上來了,快趁熱吃。”刀疤臉大漢孫耀武招呼道。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羸弱少年偷瞄了一眼靈蘿,膽怯地低下了頭。

  聶采彩嫌棄這幫江湖大老粗身上的味道,又往墻邊靠了靠,問道:“所以那老頭是不是沈秋郎的父親?”

  玉無憂一口包子進嘴,湯汁差點順著嘴邊留下來。他笑得一臉滿足,道:“是,也不是?!?p>  “你們道士是不是都不會說人話?!甭櫜刹史艘挥洶籽邸?p>  玉無憂笑笑,沒有反駁。

  被聶采彩聲音打斷深思的靈蘿右手探入懷中,掏出一根折了一半的破卦簽,這是她在石牢地上撿到的。上面“地火”兩字已經(jīng)辨不太清,只剩“明夷”。

  她轉(zhuǎn)頭問玉無憂:“地火明夷是什么意思?”

  “是一支下上簽,”玉無憂緩緩道,儼然一副擺攤算卦的神棍模樣,“此卦為異卦相疊。離明坤順,離日坤地。日沒入地,光明受損,前途不明,宜遵時養(yǎng)晦堅守正道?!?p>  靈蘿拿起一個包子悶頭開吃,聽不懂。

  “聶家這場大火實在蹊蹺,聶家山莊對外只稱山莊里進了盜賊。你們說什么賊人敢去聶家偷東西?”幾個茶客的談?wù)撀曪h入他們這桌。

  “不是說聶家大小姐聶采彩還被賊人挾持,下落不明了嗎?誰知道這里面有啥內(nèi)情呢。他聶家有個給朝廷當(dāng)走狗的聶家少爺,這些年也做了不少骯臟事。沒準(zhǔn)就是哪個江湖大俠要除暴安良了,先從聶家燒把火?!?p>  燒火的“江湖大俠”喝了一口粥,抬眼見聶家大小姐正坐在她對面瞪著她,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汝安鎮(zhèn)了,你要走沒人攔你,干嘛還跟著我們?”

  “殺你?!甭櫜刹世淅涞馈?p>  此言一出,孫耀武幾人立時眼神如刀看著她。

  “那你可能一時半會兒殺不了我呢。”靈蘿全然不放在心上。

  “沒關(guān)系,一天殺不了你我就跟著你一天,一年殺不了你我就跟你一年??傆幸惶煳夷軞⒘四??!甭櫜刹实馈?p>  玉無憂笑了,說道:“有志氣?!?p>  靈蘿眼珠一轉(zhuǎn),道:“也是,萬一有一天你能殺我呢?!痹捯粑绰渌慌淖雷訉⒁浑p木筷震起,右手一把抓住木筷,手腕一轉(zhuǎn),驀然將筷子探入聶采彩口中。

  聶采彩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這一雙筷子撐住上下雙唇,緊接著見靈蘿將一粒藥丸彈入她口中。順著嗓子眼滑了下去。

  她勃然怒道:“你給我吃的什么?”

  周圍茶客皆看向這桌。只見那十六七歲、身著身著碧色羅衫的小姑娘端的一副嬌美無匹的容貌,閃爍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七日斷魂丹而已。每七日需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將肝腸寸斷,口眼歪斜而亡。”

  “你!你卑鄙!”紅衣姑娘鳳目圓瞪,一抬手這吱吱悠悠的破桌子瞬時壽終正寢。嚇得周圍茶客趕忙轉(zhuǎn)回頭,繼續(xù)若無其事喝著茶。

  看上去好端端的兩個美貌小姑娘,一個毒蝎心腸,一個潑辣暴力,惹不起惹不起。

  “這……”刀疤臉孫耀武湊到玉無憂身邊小聲問道,“要不要幫幫忙?”

  相貌俊朗的年輕道士端著剛才千鈞一發(fā)間拯救下來的包子,眼觀鼻鼻觀心道:“不用理會,女人間的戰(zhàn)爭就讓她們自己解決吧?!?p>  靈蘿笑笑,無視聶大小姐的怒火道:“當(dāng)然,你可以現(xiàn)在就回聶家山莊。聶家大小姐中毒,就連皇宮里的御醫(yī)都要為你醫(yī)治,這種鄉(xiāng)下小毒自然不在話下?!?p>  聶采彩狠狠瞪著靈蘿,似要用眼神將她千刀萬剮。瞪了一會兒,大概是瞪得眼睛累了,她一屁股坐下道:“我不走!”

  本想用臭道士給的歸元丹冒充毒藥嚇跑聶采彩,豈料對方執(zhí)意不肯走。靈蘿無奈地威脅道:“既然你跟著我,那便要好好聽我的話,求我每七日賜你一回解藥。我若死了,你必比我死得十倍難看。”

  聶采彩極力壓制著怒火,“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那幾個伸著耳朵偷聽的茶客聽聞這紅衣姑娘便是聶大小姐,而碧色羅衫的少女便是他們議論半天的“賊人”,心知剛才議論都被當(dāng)事人聽了去,連忙一縮脖子,暗自道了聲“風(fēng)緊扯呼”,趕緊跑開。

  客官走了大半,桌子又被砸壞,店伙計慫慫歪歪不敢上前索賠。掌柜的白了他一眼,上前道:“小店小本生意,客官看這桌子……”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那個面容有幾分兇惡的刀疤臉壯漢。

  刀疤臉孫耀武不等他說完,甩出一錠銀子道:“夠不夠?”

  掌柜立時笑得見牙不見眼,伸手接過道:“夠,夠,太夠了。”

  孫耀武道:“再騰出三間上好的客房給這三位客官,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三位?”靈蘿問道,“孫大俠幾位要離開了嗎?”

  孫耀武點點頭道:“我們兄弟幾人還有要事要辦。此次承蒙靈蘿姑娘與無憂道長相救,今后兩位要有用得上的,盡管來平城找我。”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到了該散場的時刻。靈蘿說道:“孫大俠言重。”回頭卻見玉無憂從掌柜手里拿過一塊碎銀子。

  這神棍拿著銀子笑得一副欠扁的樣子塞入自己懷中,靈蘿忍不住嗆道:“我說你這臭道士為啥一路將我們往這偏遠小店帶呢,敢情是吃回扣呢?!?p>  玉無憂挑眉道:“反正是要住店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說你這丫頭片子還欠著貧道租劍的銀兩呢,可別忘了。”

  靈蘿囊中早已羞澀,一路上一直刻意避開這環(huán),誰知又被這臭道士撿起來了。含含糊糊道:“先賒著。等我有錢了再還?!?p>  “嘖,怎么比貧道還窮。”玉無憂一臉嫌棄,“下次見面記得連本帶息還上?!?p>  “怎么?你也要走?”靈蘿問道。

  “你還舍不得?”玉無憂笑了,“可惜貧道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靈蘿“……”

  臭道士這幅德行怎么看也不像是檀清觀的。要知道五大門派之一的檀清觀可是千年古觀,向來以修行清苦而聞名,其清規(guī)戒律多達上千條。能出山者皆是觀中佼佼,是以江湖行走極少能看到檀清觀的道士……這神棍八成是觸犯了什么清規(guī)被驅(qū)逐下山的吧?

  “不知無憂道長要去哪里?是否跟我們兄弟幾人順路?”刀疤臉漢子孫耀武問道。

  玉無憂笑得一臉高深莫測,搖了搖頭,道:“法不輕傳,道不賤賣,師不順路,醫(yī)不叩門?!?p>  說罷拿起幡子,拎起一壇子老酒揚長而去。

  寬袍大袖將他的背影襯得更加清俊修長,引來驛站不少人駐足。

  直到他身形消失于眾人視線,店伙計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對金主孫耀武道:“勞煩幾位客官結(jié)一下剛才那位道長的酒錢?!?p>  .

  欲行北上,必要坐船路過漢都江。靈蘿與聶采彩換了兩身輕便的男子行頭,輕裝從簡直奔碼頭,正好看見船將駛離,船伙計正解繩子,連忙上前攔住。

  船伙計頭都沒抬:“人滿了。”

  “勞煩船大哥通融一下,沒有客房睡倉庫也行,不會給船大哥添麻煩的?!膘`蘿一把拽住船伙計手中的繩子。下一艘船要等三日,她不想在路上耽擱太久。

  船伙計有些不耐:“我說人滿了就是滿了?!?p>  他伸手去奪船繩,可任憑他怎么去扯,那雙握住繩子的手仍舊穩(wěn)如磐石不動分毫。他終于抬起頭來,見是兩位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搶他繩子這位容顏秀麗,頭發(fā)由串著一枚殘缺銅錢的紅繩簡單扎起,沒有任何綴飾,望著他笑容真誠友善。他身后的那位皮膚細白身材飽滿,分明是一位女子。

  原本幾分火氣散了去,他問道:“你們要去嵩陽城?”

  靈蘿點點頭道:“勞煩船大哥帶我們一段?!?p>  船伙計望了望靈蘿身后的聶采彩,嘆口氣道:“上船吧?!?p>  靈蘿展顏道謝。正欲上船,船伙計將她拉?。骸昂眯奶嵝涯?,上船以后切記不可左顧右盼。夜間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千萬別出門?!?p>  “為何?”靈蘿奇到。

  “不為何,照做就是了?!贝镉嬚f。

  “哪那么多廢話,他明顯是想套些銀子?!甭櫜刹食糁粡埬?。

  為避免聶大小姐再說出什么難聽的話得罪人,靈蘿連忙將她拽上了船。

  望著二人的背影,一身補丁衣服的船伙計搖了搖頭,一掀衣擺,撣了撣藍色滾邊緞面鞋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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