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首陽關(guān)外渭谷亭。
一個白衣公子緩緩行來,白玉扇輕搖,俊朗灑脫,神采奕奕。
鐵幕的心情很好,臉上隨時掛著淺笑,便給人陽光爽朗的感覺。
自從那一戰(zhàn)之后,心中就打開了一扇窗,將以往的陰霾氣質(zhì)一掃而空。
臨兆之戰(zhàn),在許多人眼里血腥而殘酷,充滿死亡和悲傷。
但最后的結(jié)局,對鐵幕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
韃子大軍被金兀術(shù)帶回高原,結(jié)束了秦隴之地持續(xù)半年的戰(zhàn)爭。
臨兆城的民眾,也在鄉(xiāng)紳和官員齊心協(xié)力下得到很好的安置,并開始重建家園。
鐵幕當(dāng)然不愿意參與進去,而是在第二天晚上,鐵凝芷給他戴上白紗讓他當(dāng)孝子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溜走。
鐵幕沒有帶上狼女,只因為自己搶不過花蕊,狼女成了花蕊的心頭肉,時刻不離身邊。
考慮到狼女的半妖身份,鐵幕離開之前,還是手錄出一份妖族修煉功法《繞指柔、三千情絲》留給她,算是補全這一份主仆之情。
作為妖族,將身體的一部分以妖力祭煉,作為自身最強攻擊手段,是修真世界的共識。
然而此界卻沒有妖族功法,就算近年來有妖類誕生,也只是一些野妖,根本沒有傳承。
這套功法,鐵幕是從一個妖族老巢中得來的,是將頭發(fā)祭煉為法器的特殊法門,并不會影響狼女的身體結(jié)構(gòu),主要是不會影響她的美麗。
“希望狼女有了這部功法,能放棄她的指甲吧?雖然貓娘也挺可愛,可畢竟很難融入這個世界?!?p> 以己度人,鐵幕真心希望狼女能與普通人一樣活得自在,所以,鐵幕才將這一部《繞指柔、三千情絲》留給她。
……
渭谷亭座落于鳥鼠山群之間,處于首陽關(guān)以北,渭源縣以南,是渭源縣南下渭水的必經(jīng)之路。
鐵幕先一步趕到這里是為了等陶米,人書顯示,陶米與于二正在往這個方向來。
至于陶米為什么不在渭源縣等他,很好猜,肯定是韃子先鋒軍兵臨城下,而土默王身死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陶米二人一定是去隴西宋家莊避難。
說起土默王的死,那絕對是他自己作死……不僅將鐵幕誤認(rèn)為飛花的主人,要給鐵幕當(dāng)王妃……
年輕的土默王還有一張賤嘴,說些不干不凈的話,將花蕊當(dāng)作鐵幕養(yǎng)的童女,要跟花蕊一起雙飛鳳服侍鐵幕。
結(jié)果顯而易見,土默王確實成了一只飛鳳,不過卻是單飛,與鐵凝芷的點剛槍一樣,飛上夜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到渭谷亭邊。
鐵幕仰望高懸的日頭,并不覺得如何酷熱。
于是,他也不入亭乘涼,而是在道旁找了一處青草地躺下。
白玉扇搭在臉上,雙手枕在頸后,翹著二郎腿,輕輕閉上眼睛。
這種優(yōu)哉游哉的感覺從來沒有過,鐵幕這幾天都在趕路,還用去一天一夜時間閉關(guān),將自己枯槁的樣貌恢復(fù)原樣。
直到來到此地,在這山谷美景熏陶下,在飛瀑流泉的叮咚聲中,在這一大片青青草地之上,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油然而生。
鳥鼠同穴之山,不愧是渭水的發(fā)源地,植被茂盛、綠草如茵,步移而景換。
置身于大自然的美景之下,不僅能令人心神開闊,對山水之勢的領(lǐng)悟也有一些幫助。
鐵幕一邊聽著大自然的回響,一邊想著心事。
他要做的事情有許許多多。
尋找阿九、尋找幽冥……這是最終的目標(biāo)。
祭煉右臂,成就不化骨,就需要前往七殺門,滅個門……嗯,這也不急,從花蕊那里了解到,七殺門可不簡單,得等實力提升些再去。
去武當(dāng),探查一番,真武魔君與真武大帝是不是一個人?
“額,這個,以后再說吧,要是碰到何綠華,本座的面子往哪里擱?”
對于這事兒,鐵幕真的難以啟齒,宋金洲因為這事兒笑破了肚皮,也讓鐵幕明白生兒子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去皇宮,看一看那顆辟谷丹,到底是不是從修真世界流出來的東西?
去東海,去雷公島,看一看大明的造船水平,有機會可以探一探所謂的迷霧海到底與幽冥地獄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實力,但實力不只是靠苦修得來的,因為鐵幕有人書在手,殺人就能提升造化陰氣。
按照花蕊的話說,真正的強大,取決于對‘天罡’或者‘地勢’的領(lǐng)悟,這不是靠苦修就能得來的,還得靠機緣與自身的悟性。
“算了,先好好睡一覺吧,接下來的路程,還是等接到陶米再說,也不知道她將血煉紅蓮修煉到什么地步?有沒有因功法的特殊吃到苦頭?”
片刻后,鐵幕就墜入夢鄉(xiāng),深長的呼吸若有若無,心境漸漸融入這一片桃源般的山谷。
飛泉,古道,涼亭,還有那山崖邊,在松枝上嬉戲跳躍的靈猴,展翅高飛的彩雀,一切都顯得那樣夢幻。
五月的天氣極為酷熱,官道上沒有一個行人,讓鐵幕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他又夢到那一瓣飛花,在意境中飄蕩,伸手去接,衣袖帶起一陣風(fēng),花瓣從手心滑過,伸手去撈,更是碰不到它……
鐵幕在夢中與花瓣較勁,用盡辦法也抓不住它,就算用出玄陰鬼爪,也未能將它觸碰,它像一支靈動的劍尖,沒有殺氣,卻能無聲息飄入十根鬼爪的空隙,如果它真是一柄利劍,鐵幕已經(jīng)中劍無數(shù)次。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太陽西斜,在涼亭東邊拉出一條影子,陰影為鐵幕擋住陽光,讓他睡起來更加舒服。
此時,北邊的山道口急匆匆行來十二個人。
他們?nèi)即髦陉柖敷?,穿著一身短打衣褲,裸露的皮膚黝黑結(jié)實,看起來充滿力量。
每個人的背后都背著一口單刀,刀柄露在肩頭,反手就能拔刀。
十二個人分兩排低頭疾行,速度很快,前面兩人一邊打量著谷中地勢,一邊說著話。
“大哥,我看這里就不錯,殺死目標(biāo)后,人頭一割,尸體丟入溪澗,神不知鬼不覺?!?p> “老二不可輕敵,目標(biāo)可是有東廠保護,那些東廠番子手上也硬的很吶。”
“哈,大哥也太小心了吧,咱們十二鷹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還能怕兩個區(qū)區(qū)東廠番子?!?p> “嗯,為兄也是謹(jǐn)慎起見,這一次的雇主來頭不小,萬萬不容有失,為兄才將所有兄弟召集起來。”
“大哥,放心吧,誤不了事兒。咦……”
十二鷹中的老二看見了睡在草地上的白衣公子,伸手一指,“那邊睡著一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