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撥云散霧
“道友,恐怕……我的使命,沒有這么簡單吧?!毙l(wèi)道士也看出了胡的掙扎,此刻笑容有些收斂,不再毫無戒備,而是聲音微微有些沉重地問道。雖然說原本的意識消散了,但是這個新的衛(wèi)道士顯然具備著尋常的十幾歲孩童都不具備著的情商。更不用說……
若是自己只是要開心就好了,若是這也算是使命的話,那么自己的這個使命,其存在與否究竟有什么意義呢?不說是已經(jīng)擁有著相當(dāng)于一個二三十歲青年全部靈智的這個衛(wèi)道士,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也能很清楚地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答案。
但是眼前這人的掙扎他又看不明白。
說與不說,兩個很簡單的念頭帶來的是兩個更簡單的行為。但是,一念之間,卻是天差地別的不同。
“有情道和無情道?那也不對……不說的話,是不是理解為把我的意志凌駕在那發(fā)布命令之人的意志之上了?”胡越發(fā)地鉆牛角尖,就像陷入一個迷宮,七彎八繞走不出。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還是無路可走的壓抑好似烏云籠罩了胡的心頭。
若是有別人在此,看到胡這番行為,聽到胡這樣的思想,定然是要大吃一驚!別人所悟的道,是自己的道。不論是守護、殺戮、生死、時間、空間等等諸多之道,不論大小,皆是屬于自己的道。而胡本來所悟的“曙光道”也是屬于自己的道,是將自己的意志取代天地間一切的規(guī)則。
但是此刻他腦海里的疑惑,顯然不是人可以衍化出的大道!
是天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但天地有情,生死一線間,情感爆發(fā)出的力量往往高于修為!
甚至,想到了這里,說與不說這兩件事之間的選擇胡雖然仍然可以去做,但是選擇之后呢?他甚至看不清自己選擇了之后,擺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樣的大道了。這種感覺就像整個人被綁在一根浮動的木頭上,在無邊無際的大海里隨波逐流。不知其開端,也不見其終極。滿目都是暗藍色的汪洋同昏暗的天空相接,只是感覺到身體的浮動,卻沒有意識的存在。
這可不是簡單的什么
依稀間,《道德經(jīng)》里這句話的下半句浮入腦海。
“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焙唵蔚氖畟€字,冰冷無情,就好像一盆冷水澆在了胡的頭上。他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天道面前,眾生平等。人沒有拿其他人的生命來拯救自己生命的權(quán)利,那么這是否就是說,人也沒有去擊殺其他動物來拯救自己的權(quán)利呢?但是若是將這句話平攤到其他動物身上,那么自然生存、物競天擇的法則是否就不成立?
但是……同情心,讓得他始終無法為殺而殺。
“明明知道自然的法則,我也沒法下得去手啊……”胡無奈地自己對自己道。畢竟道德上過不去……而他只要對這衛(wèi)道士說出他真正的使命,就相當(dāng)于是直接將他送進了死亡的火坑。
“這不怪我……這是他自找的,若是他不來找我,他就不會知道自己真正的使命。這都是命!”胡安慰自己道,剛要開口,卻是腦海之中電光一閃。
“現(xiàn)在……我仍然在下決定……”他喃喃道,“道可道,非常道……如果我沒法下定論,那么……難道我感悟的是真正的大道?”
“那就別下決定!”胡斬釘截鐵地道,“留著這個感悟,等下次再說!”
然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絕對化之后,胡又尷尬地對自己補充道:“咳咳,這個……等我有了更深的資歷,一定還回來感悟的!”
然后,發(fā)覺衛(wèi)道士用一種看著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之后,他尷尬地笑道:“咳咳……這個……那啥,我是在干活!”
衛(wèi)道士并沒有說什么,但是他看著胡的眼神里隱約透露出一絲隱藏極深的猜忌和恐慌。這個眼神一落到胡的眼里,其含義立刻就被讀取了出來。
胡微微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衛(wèi)道士眼神閃爍不定。
紫色的粒子效果從胡的背后迸出。他的身影微微一頓。
“這位道友,不知道我能不能這么稱呼你。”男聲爽朗而干脆。
“道友二字,在下不配,請講?!焙鷽]有轉(zhuǎn)頭,因為他依稀間感到這聲音有一絲的熟悉。這樣的熟悉是深入心底的熟悉,是十年未見后的久別重逢。他不想轉(zhuǎn)頭,因為不想看到發(fā)出這樣的聲音的人是另一個人。
胡很清楚在他腦海里這個聲音主人的身份,但是這個聲音的主人不認識他。但是對胡來說,此人對他有大恩,甚至算是他紅石路上的一位師傅。雖然……他不一定承認就是了。
“看來你思緒很深?”聲音的主人沒有察覺到他此刻情緒的復(fù)雜,而是繼續(xù)道,“看你都長胡子了?!?p> 話語一出,胡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但是身體卻震了一下。這句話似曾相識。
“剃刀,剃刀,剃刀。”
胡的眼眶有些紅了,沒有轉(zhuǎn)頭,而是一步一步向游俠幫的方向回去。雖然看似他只是一步步離開,可是他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轉(zhuǎn)瞬間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只是留下聲音:“謝道友……賜教?!?p> “他……”那人有些奇怪地看了胡離去的方向一眼,隨后收回視線,按下了心里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測。
三聲剃刀,折射的是一個哲學(xué)原理——奧卡姆剃刀原理:“如無必要,勿增實體?!钡侵粚ふ沂虑榈母荆褪撬龅膯??
只是因為自己是能力最強者,就可以毫無限制地去支配一切的資源嗎?游戲是一回事,但是這里的生物顯然都有或者都可以衍生出靈智,那么自己真的還可以把這里的生物當(dāng)作是簡單的怪物來看嗎?接受十幾年并且自己也認可的儒家思想,讓得他猶豫不決。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其實并不一定準確,因為道可以既對立又并存,矛盾之間,反義相生。
“我的選擇是……看我自己?!边@個無賴的選擇,其實已經(jīng)在胡的心里醞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