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辯論如約舉行,在文清學府的教室里。
場地很大,因為在學院,桌子等物件也是一應俱全,尚老板出了資,是最大的“股東”,正坐在最前面和李伊交流著。
今天是休沐日,人很多,有點擠,十三十五一應人等全程維持秩序。
有幾個人的聲音在鬧哄哄的人群中格外刺耳。
“這么庸俗的書怎么會有文人雅客喜歡?”
“對呀,這種書不是應該只是在那些百姓中流傳的嗎?”
“那這次看的人為什么會這么多?”
“你還別說,內(nèi)容確實不錯,雖是情愛,雅而不俗。”
“欸~里面還有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怎么了,傳宗接代的大事為何寫不了?”
……
李伊坐在臺上喝著茶,瞅瞅扔下她抱著孫子的尚老板,又看看和褚石聊天的李耳,一杯下肚,時間也就差不多了,就趕緊挺直了身板。
尚老板見狀,清了清嗓子,走上臺來,開口道,“大家安靜一下,《當年時》是由我華卷書局出版,但是這本書爭議太大,所以我專門請來了作者水立方,在這里,大家有什么問題都可盡情提問?!?p> “水立方該不會是那個人吧?”一個身著白衣的秀氣書生站了出來,指著李伊,語氣雖然不好,但整個人臉都是紅的。
尚老板笑著,“你別著急,我這不還沒介紹完嘛?”
不等他再繼續(xù)說,李伊的聲音傳來,不冷不淡,把握的剛剛好,“是我,有什么疑惑,請問吧!”
“你書上為何會有那些齷齪的場景?”
“齷齪?你看了?”
“沒,沒有,”那書生已經(jīng)面紅耳赤,但還是沒有退縮。
莫不是游戲玩輸了不成?李伊笑著看他,“回去看一看,長點知識也好。”
場下瞬間又鬧騰了起來,竊竊私語,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但卻讓人心煩。
“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李伊加大了聲音,將焦點放在了自己身上。
這時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站了起來,扔掉了手里的劍,“胡鬧,我一個漢子都沒敢這么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
“不知您為何想看那本書?”
“自然是大家都看,我也想看??!”
“那你覺得內(nèi)容如何?”
“荒謬,膚淺?!蹦菨h子啐了口唾沫,一臉不屑。
李伊皺著眉,有了惱意,“如果覺得不好,大可不看,有什么不滿的提出來即可,地板又沒惹你?!?p> 這話一出,褚石笑出了聲,打開折扇扇了扇,“水立方自然寫得極好,再說,床笫之私本就是大多數(shù)人會經(jīng)歷的,說出來有何不可,否則婚前為何還會給我們看那種書?”
“你懂個屁!”漢子氣惱,怒視著褚石。
“自然不如你懂得多。”褚石笑著應他,只是眉宇間皆是不屑。
漢子攥著拳,思量著要不要沖上去攪了這場辯論。
十三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過來,掃了他一眼,那人瞬間蔫了氣,退了下去。
李伊朝褚石投來了感激的目光,就繼續(xù)說了下去,“對于這個問題,我要強調(diào)三點,第一,這方面我確實不太懂,寫得也不多。第二,我把關(guān)于這方面美好的想象加了進去,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愛的最高境界,不就是肉體與心靈的完美融合嗎?第三,喜歡我書的讀者,應該不僅僅喜歡這一點,討厭我的應該也不只是這一個原因吧,畢竟,這樣的場景,我在畫本子也見過不少,所以放在這里討論,無甚意義?!?p> “內(nèi)容過于荒誕,毫無邏輯,還自由平等?有了這些,國還是國嗎?”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站了出來,手上的拐杖使勁地磕著地面,顯然是早就不滿了。
“為何不是?或許您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奴隸,丫鬟做朋友,但是對于他們,處于社會最底層,難道天生下來就得受他人壓迫?”李伊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
“怎么不是?我們的祖先本就高尚,豈是他們所能比?”
“又有哪個祖先最初就是高尚的呢?我們璃國或者其他國家,江山都是怎么打下的,難道您不知道?那些為奴為婢的人,他們自己或者他們的先人,哪一位不是因為逃難,饑荒,拐賣等原因來的,倘若不是生活所迫,他們會愿意?所謂民生,就把他們直接排除在外?那還真是好啊!”
老者并不示弱,只是聲音平和了許多,“說的倒是好聽,你以為這個容易?華而不實的東西,寫在上面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至少我有稿費啊!”
臺下褚石聽到這話,挑了挑眉,半抿著嘴笑,這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李伊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更重要的是可以讓人們心中有所期待,有所展望,或許就實現(xiàn)了呢?您應該也知道,思想固化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麻木,不爭取,自甘墮落,這些只會讓一個人成為沒有思想的機器,我的書不說多么偉大,但至少在這方面還是有所提及的,所以有的時候我覺得還得請個說書先生好好講講?!?p> 這時一個灰袍長衫的清瘦的中年人站了起來,“我可以講!我太愛你的書了。”
“謝謝!”李伊笑著回他,再轉(zhuǎn)頭看那老者時,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坐下,朝她點了點頭,就繼續(xù)看著臺下的人。
場面一度寂靜,嬰兒的哭聲響起,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角落。
尚老板把孩子交給奶娘,走到最中央,憨憨笑出了聲,“不好意思啊,這小子如今滿月,心中歡喜,舍不得就帶來了。”
孩子乖巧,奶娘抱了一會兒,就又安靜了下來。
“一介女流之輩,出來拋頭露面,真是沒有臉面!”
“女的怎么了?試問沒有女人,你們的子孫后代如何延續(xù)?沒有女人,你們的家庭內(nèi)務又是誰來操持?”
“那不就是她們應該干的?”
“是嗎?是誰規(guī)定女人就應該做這些?”
“老祖宗給的規(guī)矩。”
“不就是因為女人不如你們有力氣,但是賺錢的法子也多,若不是深陷于家庭,她們并不比你差。”
李伊話一出,許多人突然摘下帽子,露出了真面容,表情憤慨,“是啊,女人怎么了?我們洗衣做飯,三綱五常,可是你們男人卻可以三妻六妾,飲酒作樂,憑什么?”
“是啊,老娘也要多養(yǎng)幾個面首?!?p> “就是,還真當老娘差那點錢?”
“我雖然沒錢,但他媽的老子不干了,整天被那死鬼指來指去,還不如一個人活的自在?!?p> 見場面有些失控,李伊趕緊出來阻止,“各位姐妹的心情我懂,先請大家安靜?!?p> 見她們平復了心情,李伊咳嗽了一聲,“大家聽我說,一個家庭的組成絕非一方付出,男和女皆要努力,才可幸福美滿,所以,有的時候,女子不可太軟弱,當然物極必反,也不能太強勢,彼此站在平等的地位上,這樣才能真正互相尊重?!?p> “水姑娘說的對,支持水姑娘!”
“支持水姑娘!”
“支持水姑娘!”
……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李伊有些無措,這在她的意料之外啊。
李耳見狀,掃了一眼十五,就見人拿了個籮筐敲了起來,眾人聽到聲響,漸漸安靜了下來。
“感謝你們的厚愛,還有什么疑問嗎?”
“不知姑娘婚配否?”一個身穿藍白色錦衣,通身氣質(zhì)優(yōu)雅,坐在最前面的少年笑瞇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