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遠如火般炙熱的眼神,陳言一開始也是有些糾結(jié),但是略一思索以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現(xiàn)在的時間是中平五年十月初,按照歷史的車輪軌跡來看,洛陽城里面的那個九五之尊馬上就將在明年四月份駕鶴西去。
屆時,漢末久而有之的宦官與外戚之爭的平衡點將被打破。何進與袁紹謀誅十常侍,十常侍在長樂宮反殺何進,以及董卓進京等諸多大事件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司隸在此之后的數(shù)年之內(nèi)都會成為一個亂戰(zhàn)之地。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孑然一身,沒有半點功名,甚至還背著一個反賊逆黨的名號的話,恐怕也是難以在混戰(zhàn)不堪的司隸立足。
況且此時的洛陽雖然暗流涌動,但各方勢力在靈帝劉宏在位的時候,也還算是互相有所掣肘。如果自己現(xiàn)在能夠去洛陽走一遭,跟著張遠傍上朝中的某一個大佬,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想到這,陳言趕忙俯身施禮道:“草民能得縣尉大人如此賞識,自是榮幸之至。和大人一同前往洛陽,固所愿也,不敢請耳?!?p> 張遠一聽,哈哈大笑:“小子果然有魄力,那就給你三日時間向李家借貸三十萬貫錢,咱們?nèi)罩蟮拿畷r在黽池北門見。”
“?。俊?p> 陳言雖然知道張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讓自己去借貸的數(shù)目必定不會少,可是也沒有料到居然會是三十萬貫這么多。
張遠笑道:“可是有難度?”
“草民必將盡力而為,不負大人所托。”
朝張遠施禮分別以后,陳言緩緩?fù)顺鰰浚头孔呷ァ?p> 才剛剛打開客房的門,一陣陣震天響的呼嚕聲就迎面?zhèn)鱽怼T偻锩孀?,就只見早已酣睡的樊大牛橫七豎八地躺在了胡床上,胸部隨著呼嚕聲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不時還咂吧嘴說兩句夢話。
陳言脫下衣物,把樊大牛往床的里面一推,躺了下來,盯著胡床頂簾的素紗看了一會兒,便也進入了睡夢之中。
第二天
陳言一早就喊起了樊大牛,兩人也沒和張遠通報,就直奔李家而去了。
才來到李家的大門前,兩人就遠遠地瞧見了老熟人李四。
正在大門外停車喂馬的李四同樣也看到了兩人,也知道如今的陳言乃是李家老少兩位家主面前的紅人,所以趕忙丟下草料,一路小跑地朝陳言而來。
走到陳言跟前,只見李四用衣袖揩了揩手里殘存的草料,然后滿臉堆笑地朝陳言施了一禮,諂媚地說道:“陳公子今日怎有時間親自前來,這距前次交易不還沒到半月嘛,想怕公子是來尋我家主人的吧?正巧了,今天老少兩位家主都在府上?!?p> 李四前倨后恭的態(tài)度倒是有些讓陳言感到不適應(yīng),不過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李四有禮,陳言也得笑著回道:“我正是來找李家主的,還請兄弟代為通報?!?p> 李四正了正色,趕緊拉著陳言就往李府里面走,邊走邊說道:“就憑陳公子您和我家主人的關(guān)系,哪還用得著通報啊?!?p> 陳言無奈一笑,也只好慢慢隨著李四往里走去。
來到大堂之中,才把陳言和樊大牛服侍了坐下,李四立馬就去后院找李質(zhì)和李琿父子倆去了。
沒過多時,坐在位子上的陳言就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著李氏父子二人就從連同前后院落的側(cè)門里走了出來。
看著陳言,還離著幾步遠,李質(zhì)就喊了起來:“陳賢侄來了也不和事先通知一聲,讓我等好有所準備才是啊。如今這般貿(mào)然,倒顯得我李氏有些失禮了,哈哈哈?!?p> 陳言訕訕一笑,施禮回道:“是小子失禮才是,只不過此次來黽池也是事發(fā)突然,還望家主莫怪。”
李質(zhì)笑了笑,倒也沒再說什么。
等到李質(zhì)和李琿走進大堂各自落位以后,又是喚來了丫鬟奉上四杯清茶。
在敬了一輪茶過后,坐在上首的李質(zhì)才緩緩問道:“不知賢侄此來黽池,所為何事???”
講到正事,陳言也是連忙起身,回道:“家主想怕也知道我與黽池縣尉張遠大人有些熟知,這次前來是來赴張大人親宴的。只不過,后來張大人欣喜之下,賣了一樁好買賣給我,但要想做成這買賣,還需要不少錢銀??墒悄魏涡∽幽抑袑嵲谛邼赃@次前來……”
聽到這,李質(zhì)也算是明白陳言的來意了,就是又來借錢了嘛。
只見他和側(cè)位的李琿相視一眼過后,朝陳言緩緩說道:“不知賢侄需要多少錢兩?”
陳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后面色略顯尷尬地比出三個手指,回道:“三十萬貫?!?p> “嗯,三十萬貫?”
“正是?!?p> “那賢侄多久需要呢?”
“若是能夠在三日內(nèi)籌措齊當,自然是最好的?!?p> 陳言所給出的這個價錢和時間,顯然就連李質(zhì)都感到有些震驚,是什么樣的買賣才能在短時間內(nèi)要這么多錢呢?
李質(zhì)緩緩地撫摸著自己花白而又修長的胡須,微閉著眼睛思考。
不過沒多久,他也就想明白了。
只見李質(zhì)睜開眼睛,雙眼慢慢在陳言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說道:“這些日子,東邊的洛陽城內(nèi)傳來消息,說是十常侍又開始蠱惑皇帝搞賣官鬻爵的勾當了,想怕賢侄所說的好買賣也就是這個事情吧?!?p> 這李老頭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即使陳言對合谷商號的雄厚實力略有知曉,但他也沒有想到連捐官的事情,李質(zhì)也會弄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這次的官捐只對有官職印綬在身的人開放,而且由于時間緊迫,這一消息也只在洛陽附近各州的官場里才有流通。
陳言掩蓋不住自己的詫異,神色略帶驚訝地回道:“合谷商號果然深不可測,家主所料正是。”
陳言說完,李質(zhì)和李琿都未答話,兩人都是面色嚴肅,一臉正色地盯著陳言。
就這樣,大約過去了一柱香的針落可聞的肅靜時間以后,李質(zhì)才對著身旁的李琿微微頷首示意,李琿心領(lǐng)神會,慢慢站起身來,神色肅然地對著陳言說道:“陳兄且隨我來。”
說著,李琿自行離開了大堂,朝著后院走去。
陳言見狀,也是趕忙跟上了李琿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