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面色凝重,微微頷首之后沒有再說些什么。
而周譙見狀,在又和陳言攀談了一會兒之后,也很知趣地告退而去。
看著周譙慢慢離去的背影,無所事事的陳言干脆把大帳之內的燭火再次吹滅,然后一個翻身滾在床上躺著,繼續(xù)蒙頭大睡起來。
日月輪轉,時間轉眼來到了四月十三日。
這一天,何進召集百官,率領自己手下的士卒逼開了皇宮大門,然后憑借自己的強大武力,直接越過宦官集團,當朝擁立了自己的侄子——皇子劉辯即位,是為漢少帝。
而年僅十四歲的劉辯繼位之后,很快就下詔改元光熹,尊其母何皇后為皇太后,朝廷內外政事由何太后臨朝主持,同時大赦天下,漢室實權完全落在了何進兄妹的手中。
同時,何進又廣泛征召才華出眾的謀士來給他出謀劃策。像何颙、荀攸及河南人鄭泰都被何進征辟,何颙被任命為北軍中侯,荀攸為黃門侍郎,鄭泰為尚書。
一時之間,大搞動作的何進風頭無兩。
而幾乎沒有什么行動的宦官們則是變得處處遭受掣肘,已經(jīng)被逼到了角落里面的險惡境地之中。
洛陽城中風云詭譎,安身在永樂宮里面的陳言則是兩眼一閉,啥都不管。
除了偶爾聽聽周譙口述外面發(fā)生的各種事情之外,就是每天在自己的大帳里面悶頭睡覺,甚至一連十幾天連軍帳都沒有出去過。
這樣頹靡的日子,陳言一直過到了四月二十六日。
四月二十六日的一大早,陳言破天荒地早起,打算去觀摩一下士卒的日常操練,增進一下自己和士卒們之間的感情。
結果才走出大帳沒多遠,就被尋找自己而來的周譙給追了上去。
“主公,發(fā)生大事了!”
陳言轉頭一看,只見周譙揮舞著手上的一卷絲帛,朝自己一路小跑而來,甚至跑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踉踉蹌蹌地倒下。
趕忙扶住周譙,陳言問道:“何事惹得公伯如此著急,慢慢說。”
周譙穩(wěn)了穩(wěn)腳跟,微微吞咽了口口水,然后一邊把手中的絲帛遞給陳言,一邊說道:“主公,就在昨日,蹇碩已經(jīng)被何進所殺,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在這里面。”
“怎會這樣!”陳言驚呼一聲,眉頭微蹙,趕緊打開了絲帛。
說實話,蹇碩在這一段史書之中不過只是一個過客似的小角色,陳言在前世也并沒有太過關注他。但現(xiàn)在,作為宦官集團當中為數(shù)不多的武裝有生力量,蹇碩可是舉足輕重,容不得陳言不重視。
陳言一目十行地掃視著絲帛上面的內容,周譙在旁邊解釋道:“這封絲帛是張讓派李監(jiān)軍送來的。昨天何進率兵四處屠戮蹇碩黨羽,這個小太監(jiān)為求自保,連夜逃到了張讓住處才逃過一劫。”
陳言微微頷首,眉頭早就擰在了一起。
何進本來就對蹇碩想要襲殺自己的事情懷恨在心,當他掌握了朝政大權之后,心里面的怒火也越燒越大,時刻都在暗中計劃想要殺死蹇碩來報仇。
而袁紹一向是堅定的“誅殺宦官”派,在得知了何進的這個想法之后,更是通過何進的親信門客張津,直接勸說何進將所有的宦官一網(wǎng)打盡。
因為袁氏家族四世三公的無上威望,何進這個屠夫出身的大將軍本來就和袁紹,袁術這些袁氏子弟走得比較近,現(xiàn)在想要鏟除宦官,兩邊更是一拍即合。
陳言順著絲帛上的狼毫細筆字往下看去,臉色越來越糟糕,惡狠狠地吐出一句:“蹇碩閹人愚鈍,不足與謀啊!”
自打那一天潘隱的事情過后,他就知道蹇碩一定是命不久矣,但他怎么也沒有料到蹇碩的身死會來得這么快。
周譙看出了陳言的怒意,開口說道:“何進和袁紹等人雖然心里面有誅殺蹇碩的打算,但如果不是蹇碩自己漏出了破綻,他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身首異處。”
說著,周譙嘆了口氣之后微微搖了搖頭。
“公伯此話怎講?”陳言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看絲帛上面的內容了,所以索性問起了周譙。
周譙回道:“何進當權之后,蹇碩自己心里面也疑慮不安。所以向十常侍當中的越忠、宋典寫信求助。信里面說大將軍何進兄弟控制朝政,獨斷專行,現(xiàn)如今要和天底下的黨人一起策劃誅殺先帝左右的宦官親信,之所以還不敢動手,只是......”
說到這,周譙自己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陳言見狀,趕緊問道:“只是什么?”
“只是因為蹇碩他統(tǒng)率禁軍,所以才暫且有所遲疑。在信的后面,蹇碩更是勸說越,宋二人向張讓和趙忠表達自己的心意,想要里應外合,一起動手關閉宮門,迅速將何進逮捕處死?!?p> “妄言啊,妄言!蹇碩這絕對是取死之道?!标愌栽絹碓郊?。
周譙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確實如此,蹇碩萬萬沒有料到,十常侍當中的郭勝與何進是同郡之人,何太后及何進能有貴寵的地位,他幫了很大的忙,因此郭勝和何氏一族走的很近。在郭勝的極力阻止下,張讓,趙忠等人商議后,最終拒絕蹇碩的提議。郭勝甚至還把蹇碩的信送給何進看。最后,何進以蹇碩密謀對其不軌為由,讓黃門令逮捕了蹇碩,然后很快就將其處死?!?p> 陳言咬了咬牙,說道:“蹇碩愚蠢,死不足惜。但是現(xiàn)如今蹇碩身死,西園上軍怎么辦,如果失去了像上軍這樣少數(shù)掌握在宦官手里的武力,十常侍還拿什么和何進斗?!?p> 前世的時候閱讀史書,陳言經(jīng)常會因為書中的某個人物犯傻而嗤笑別人,但現(xiàn)在這種事情發(fā)生在了自己身邊,就算這個人只是一個“假隊友”,陳言也是氣得直想罵街。
周譙正色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主公所說的,據(jù)張讓傳來的消息說,現(xiàn)如今除了我們這一部軍馬之外,其他駐守在西園里面的上軍各部都已經(jīng)完全被何進所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