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的地板,潔白的墻壁,淺色的窗簾,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一束淡雅的菊花,陽光從窗戶中透過,如隱若現(xiàn)。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病房里安靜得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
突然,病床上的被子下傳來了一點動靜。
隨后只見兩只素白的纖纖玉手從被子里拿出來,高高舉著,上下翻看,只聽得一聲細小的嘀咕聲。
“本將軍真的沒死,不過……這手也太白了,太細了,太小了,連銀槍都握不過,跟個娘們似的……”
“哦不對,我本來就是個娘們兒……”
說著,慢慢的從床上撐起上半身,坐穩(wěn)后,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動作幅度偏大,不小心就摸到了腦門上綁著的繃帶。
鐘離熹蹙著眉,愣了會兒神才反應過來,原身就是頭撞到了桌子一角,頭破血流的,所以才有了她的到來。
她睜開一條眼縫兒看了看,好像是昨兒個半夜吧,她來到了這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也是只睜開看了一眼就昏睡了過去。
——
她原本是禮朝忠國公府的大小姐,因著世襲罔替,她爺爺也就是現(xiàn)任的忠國公是當朝最后承襲的。
她家三代單傳,她爹文不成武不就得,她又是姑娘家,她爺爺就算想保住家族榮耀也沒有辦法。
眼看著任襲期滿,滿門的榮耀就這么毀于一旦,往后只能做個富貴人家。
可是她爺爺生生的不滿足,只把自己給郁悶的大病了一場。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讓家中女兒女扮男裝去完成她爺爺沒有完成的心愿。
她爺爺一聽這個想法可行,瞬間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就連病都“蹭”的一下好了。
她爹是什么都聽她爺爺?shù)模镉质莻€溫柔的性子。
她爺爺這樣一說,她爹娘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還滿臉笑容的。
唯獨剩下她這個當事人,沒人來問她愿不愿意,就做了這個決定。
倒也不用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她祖上因為是救駕有功才封了一個無實權的國公,也就她爺爺野心大一點,想著振興家族,想著融入真正的世家大族。
于是在她出生時就時刻警告她娘以及她身邊的人,要謹記禮儀儀態(tài),笑不漏齒,行不漏足,食不言寢不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她納悶了十幾年,為什么她那樣的爹娘會生出像她這樣不服管教的女兒呢!
她爺爺越是這樣教她,她就越反著來,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無所不能,天天穿短打示人。
反倒是她爺爺所期望她學的琴棋書畫詩酒茶花,除了書,她是一樣不會。
完全就是一個男子的模樣。
后來把她爺爺給搞郁悶了,索性不管她了。
隨她在府里折騰,只是一點,不可以出門讓別人見著她這幅德行。
還叮囑下人不可以出去亂說關于她的事。
她就撇撇嘴,不出去就不出去。
后來還是在她娘那里了解到,她爺爺是想為她保住一個好名聲,將來嫁給高門大戶,以振興家族。
她是無所謂,反正人家知道了她的德行后會不會要還不一定呢!
于是,在一家人的一致決定下,當時還只有十三歲的她被迫女扮男裝借著國公府少爺?shù)拿^去了軍營,當了一個領頭的小將領。
整整兩年歷練,十五歲她才真正的上了戰(zhàn)場。
這不去不知道,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原來自己天生“神力”??!
她最愛銀槍,在人群里一棍子掃過去,人仰馬翻的,再一棍子下去,一條康莊大道就這么出現(xiàn)了。
她因此一戰(zhàn)成名。
兩年來上戰(zhàn)場幾乎毫無敗績,資歷上來后,她就被當今陛下一舉封為一品大將軍,掌管五十萬兵馬。
此后四年,她護的禮朝安穩(wěn),守的邊疆安寧,周圍諸國懼她威名,無人敢惹,無人敢范。
八年來沒有知道她其實是女兒身,有時與男人在一起待久了,她也忘了她自己是個女兒家。
性子在她娘眼里,就是越來越粗獷,越來越像男人。
她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與西狄人一戰(zhàn),軍中出了奸細,她被下了最普通的軟筋散,一到戰(zhàn)場一身力氣全無,生生的被西狄首領一箭射于馬下。
胸口劇痛,她慢慢的閉上眼睛。
以為必死無疑,誰知卻被打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
她叫了許久,才出現(xiàn)一個一襲淺藍色宮裝,長相柔弱的女子,她說。
“我叫鐘離熹,剛好你也叫鐘離熹,我是景夙的夫人,與你同歲,21歲,被人陷害額頭撞到桌角,身亡?!?p> 她一說完身形便慢慢消散,仍她怎么呼喊也再不見人影。
她站在原地撓了撓頭。
“跟本將軍說這些干嘛,莫名其妙……”
她話音剛落,就被一陣不知名的力量給拉扯,一震劇痛之后,她感覺自己躺在了床上。
悄咪咪睜開眼看了一下,周圍一片白茫茫的,然后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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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熹掀開被子,雙腿離開床面,低頭皺眉,穿上地上那雙白色柔軟的拖鞋。
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往房間里唯一的門走去,也就是衛(wèi)生間。
“這什么鞋子啊,腳跟都包不住,要是在戰(zhàn)場上,本將軍可怎么打仗,難道要用它當暗器,嘶,想想都惡心……”
站在緊閉的門前,鐘離熹往前推了推,發(fā)現(xiàn)推不動。
“難道是密室不成……”
【要用撞得嗎?】
然后又用肩膀去撞了撞,發(fā)現(xiàn)它還是紋絲未動。
往后退了兩步,一手杵著下巴,眼睛緊盯著門,滿臉的沉思。
一會兒后,鐘離熹眼神陡然一厲,往前堅定的邁了一步。
握拳,轉身,飛起一腳,踢向了只是被帶上的衛(wèi)生間門。
“哦哈……”
“啪……”的一聲,上下固定的螺絲徹底松掉。
稀里嘩啦一陣響,門掉在衛(wèi)生間里面的地板上,上面的玻璃摔的粉碎。
鐘離熹見狀,收起姿勢,關注點有些歪,驚喜的看向自己的腿還有手。
語氣格外的高興,“啊咧,本將軍的神力還在……”
她話音剛落,“砰”地一聲,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
鐘離熹聽見聲音不由轉過身體看向來人。
中年男人,一襲深色西裝,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皺著眉,神情憂慮著,雙手還帶著一雙白手套。
整個人看起來彬彬有禮。
當然,也只是看起來。
在鐘離熹眼里,就是:【這人誰???穿的跟塊炭裹了糖霜似的?】
管家一進來就看到鐘離熹完好無損的站在房間中央,皺著小眉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心中一激靈,瞬間把焦急慌亂收起來,雙手交疊,站的筆直,神情嚴肅的看向她。
“夫人,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夫人?我……”鐘離熹忽視了他刻板的語氣,伸出一根手指,反手指著自己,向他確認。
“是的,”管家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夫人,請問你……”他伸手指了指衛(wèi)生間,“這是有什么需要嗎?”
鐘離熹歪頭看了一眼被她踢的稀巴爛的門,神色沒有絲毫羞愧,“哦,你說這個啊,我想出去,轉頭就看見這一扇門,可是打不開,我就踢了,沒想到這么不經(jīng)踢,碎成這樣……”
說到這,鐘離熹反應過來,轉身就扒著門框往衛(wèi)生間里面瞧,一邊還喃喃著,“嘖,不對啊,怎么里面這么小,往哪兒出去啊,這該死的地方連個出去的門都沒有……”
踢了???
踢了??!
管家聽完盡管已經(jīng)很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嘴還是忍不住微張,目瞪口呆的看著衛(wèi)生間里狼藉的一片。
然后目光又轉到了穿著一身寬松到不行的病號服的鐘離熹身上。
【說好了柔弱不堪呢?】
一腳就把固定在墻壁上的門給踢飛了,還碎成渣,哪里是柔弱不堪了,分明就是力大無窮嘛!
【難不成鐘離家給的資料有誤?】
還不等管家內心吐槽完,鐘離熹就來到了他面前,微微仰著頭,看向他,語氣還頗為熟稔,“喂,黑炭,有沒有鏡子?”
黑炭???
她話音一落,管家瞬間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神情難以言喻的看著一臉無辜的鐘離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但是在此時此刻的鐘離熹面前,他素來維持的沉穩(wěn)淡定好像都不見了。
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穿著。
他發(fā)誓。
【以后再也不穿深色衣服了。】
“衛(wèi)生間就有,”管家被打擊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好歹他也是一個中年美大叔,結果被人說成黑炭,是個人都不能忍。
“衛(wèi)生間?”鐘離熹抬起手在頭頂上撓了撓,神情疑惑,“衛(wèi)生間是什么東西?”
管家聽到這話,頓時連喪氣也顧不得,擰著眉頭,“您不知道衛(wèi)生間是什么?”
鐘離熹迷茫的瞅著他,“我應該知道嗎?”
管家視線在濺滿玻璃碎片的衛(wèi)生間里看了看,再移到鐘離熹身上,她問完話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正低頭打量自己呢!
只是聽著她的嘀咕聲,管家心里越來越慌了。
“這衣服好丑啊,連根帶子都沒有,怎么穿的,還有褲子不系帶子的話怎么也不掉呢……”
再次深吸一口氣,管家讓自己的表情盡量柔和一點兒,問鐘離熹,“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嗎?”
“鐘離熹??!”鐘離熹看著他假笑的臉,皺皺眉。
管家挑了挑眉梢,“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鐘離熹認真的上下看了他一眼,在管家期待的眼神中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你是黑炭?!?p> 管家喉嚨一哽,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知道這個稱呼暫時是過不去了,管家換了一個問法。
“你知道你老公是誰嗎?”
鐘離熹手指抵著下巴,歪頭思索。
昏睡之前那藍衣服女子的話在她腦海里回蕩,再看看自己的手,她明白她或許是變成了與她同歲同名的“鐘離熹”,也就是那個藍衣女子。
不然她為什么要告訴自己那些話呢!
所以一醒來她才想找鏡子,來確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結果就遇到個黑炭!!
不過話說回來,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變成了藍衣女子,那藍衣女子又去哪里了呢?
二冪
終于可以開新文了,好開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搞笑爽文哦!甜寵的 【】這里面的就是人物的心聲了 首先恭喜管家獲得“黑炭”稱號 管家刻板人設在線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