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鐘離熹的目光中景夙身體一轉(zhuǎn),直接越過她走向客廳。
“誒你回……”鐘離熹伸手。
“夫人……”管家在一旁打斷她,“我叫個傭人來幫你吧!”
“好吧!”
高朗換好鞋,“夫人我先進(jìn)去了。”
“嗯嗯?!?p> 鐘離熹靠在鞋柜旁,手肘撐在上面,手指無聊的扣著多寶格上面的紋路,扣著扣著,上面刷的一些漆就掉了下來。
鐘離熹無知無覺,注意力不在這邊。
等她差不多扣了有巴掌大的一小把之后,管家才帶著一個長相清秀,穿著黑色長袖長裙,外面圍著到膝蓋的白色圍裙的女孩到她跟前。
“夫人,她叫小蕊,您之前在這里住過一夜,就是她照顧您的,以后就專門負(fù)責(zé)您的一應(yīng)起居事宜。”
小蕊噙著抹開心的笑容走上前,雙手交疊至于小腹,與鐘離熹打招呼,“夫人您好,我叫小蕊,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問我的?!?p> 鐘離熹睜著大眼睛從下至上打量了一番小蕊,看到頭頂時,她皺眉。
【啊咧,一個傭人竟然也比我高?。 ?p> 小蕊端正著身體站在那,見鐘離熹這神態(tài)以為她不喜歡自己,頓時癟著滿臉委屈的看向管家。
管家給了小蕊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向還望著天的鐘離熹,溫聲問道,“夫人不喜歡小蕊嗎?”
鐘離熹把微微仰著的頭放平,眼神疑惑的在兩人之間來回,“沒有啊,我挺中意她的,行了,你以后就跟著我吧!”
她人生地不熟的,有一個專人跟在身邊答疑解惑沒什么不好的,只是……
一想到這個憋屈的身高她就郁悶。
小蕊聞言頓時開心的笑了,蹲下身子為鐘離熹解著腳上的綁帶。
鐘離熹捏著裙擺,認(rèn)真的看著小蕊怎么解。
在禮朝時,雖然從小到大都是前呼后擁一大幫丫鬟婆子伺候,但是她不受拘束,喜歡時常什么事都是自己動手,于是她院子里的下人幾乎就成了擺設(shè)。
后來她爺爺看見了,堅決反對,為了讓自己符合人上人的稱呼,他一定要讓鐘離熹習(xí)慣這樣伺候。
她便陽奉陰違,她爺爺在時,她就讓她們圍著,不在時就該干嘛干嘛,去玩也好。
后來去了軍營,倒是不得不一個人,她適應(yīng)的很快,生活技能滿點(diǎn)。
禮朝民風(fēng)開放,規(guī)矩沒那么多,但是家里下人仆從眾多,以至于現(xiàn)在的鐘離熹適應(yīng)起這個被人伺候的“夫人”的身份,也毫無壓力。
兩只腳解完,鐘離熹差不多也看會了。
把涼鞋蹬掉,鐘離熹再次穿上沒有包住腳后跟的鞋子,跟著小蕊就往客廳走去。
管家嘴角揚(yáng)起的弧度在看到鞋柜上落的一小堆木屑時,瞬間便僵硬住了。
順著落下的方向往上看,然后就看到了讓他欲哭無淚的一幕。
【十幾萬的浮雕?。【瓦@樣毀了?!?p> 客廳里,高朗站在景夙面前正與他說著什么。
見著鐘離熹進(jìn)來,兩人頓時就停下了,一致的看向她。
鐘離熹走到一頭的小沙發(fā)上坐下。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嗎?還不讓我聽,雖然我不一定聽得懂就是了!】
“等衛(wèi)青來了,你與他一道走吧!”景夙看著高朗說。
“是,”高朗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客廳外走去,臨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四處瞧的鐘離熹。
景夙一邊解著西裝外套的扣子一邊看著鐘離熹問,“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鐘離熹把目光收回來,落在景夙身上,注視著他動作緩慢的脫掉外套,然后搭在沙發(fā)椅背上,候在一邊的小蕊立馬上前雙手小心的拿過,轉(zhuǎn)身往樓梯上走去。
景夙見鐘離熹的視線追著小蕊去了,閉了閉眼睛,神情稍顯無奈,只得加大了聲音再問一遍。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鐘離熹的注意力終于回到了景夙的身上,綁著繃帶的小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
“是啊,我只知道我叫鐘離熹,是你景夙的夫人,二十一歲?!?p> 至于被撞到桌角身亡什么的,那是原來的“鐘離熹”的事,她真的就只知道這么多而已。
“那……”景夙長腿一疊,身體放松靠在沙發(fā)上,眼神探究,“既然是失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連生活自理都不會?比如坐車,比如開門,比如——穿衣服?!?p> 也是怕鐘離熹不明白他的意思,才加上后面那兩句的。
【廢話,本將軍是從禮朝來的,會就怪了!】
鐘離熹內(nèi)心低吼,面上卻不動聲色,聞言神態(tài)無辜,語氣理所當(dāng)然的說,“你都說了是失憶,我當(dāng)然什么都不會了?!?p> 鐘離熹醒來,他與她說的話不多,她與別人交談時,他也只是一個旁觀者,沒有確切的體會。
現(xiàn)在倒是難得的被鐘離熹的話給說的噎住了,也是活了二十七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言以對。
而讓他“享受”了這一切的人竟然是他領(lǐng)證還沒有滿一個月的夫人。
他查證到的,體弱多病,命不久矣的鐘離家大小姐。
也是在醫(yī)院里單腳踢碎衛(wèi)生門,以及雙手撐碎了玻璃桌面的纖弱嬌小的鐘離熹。
兩個極端,他心中存疑,便想著問問鐘離熹,哪知道問還不如不問呢!
現(xiàn)在只能等著衛(wèi)青再一次查到的詳細(xì)資料了,也好讓鐘離熹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印象。
鐘離熹說完那句話就見著景夙帶著一身冷氣,姿態(tài)閑適又不失優(yōu)雅的靠在沙發(fā),眼眸低垂,看著茶幾,眉眼浮現(xiàn)幾分思索。
鐘離熹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嘀咕。
“也不知道整天板著個棺材臉干嘛,又不是馬上就要國破家亡了,一點(diǎn)兒都不如本將軍,十萬大軍壓境本將軍也能笑著面對,這男人,嘖嘖嘖……”
說完還把景夙從頭看到腳,認(rèn)認(rèn)真真的給瞧了一遍,然后搖搖頭,神情一言難盡。
景夙只聽見幾聲“嘖嘖嘖”,不由得側(cè)頭看去,就見著鐘離熹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表情,頓時濃眉一夾,正要說些什么。
傭人恭躬著身體走過來對著二人說道:“先生、夫人,可以吃晚飯了?!?p> 鐘離熹聞言瞬間一臉高興的蹦起來,迫不及待就要往餐廳走去,“快快快,本將軍都要餓死了……”
若不是什么也不懂,她早就問了,哪里還要等到現(xiàn)在才來填自己的五臟廟。
景夙的眼神一直在鐘離熹身上,她跳起來時裙擺自動往上掀,眼見著就要走光,想著她到底是自己的夫人,正要提醒她一句呢!
抬眼就沒了鐘離熹的身影。
倒是再一次沒有注意到鐘離熹的自稱。
景夙眼瞼下垂,站起身,長腿一邁,也往餐廳走去。
景夙坐下,就見著長桌對面鐘離熹苦大仇深的看著餐桌上面的菜。
只有兩人吃飯,景家一向不提倡鋪張浪費(fèi),是以只有三菜一湯,還算豐盛。
以為鐘離熹嫌棄菜不合胃口,抿了抿唇角,語氣帶著些許不自然,問她,“是……不喜歡這些菜嗎?”
鐘離熹抬起頭,眼神在景夙看來是可憐巴巴,實則只是詢問而已,她手在小肚子上摸來摸去,“不是,我想吃烤雞,這里有沒有烤雞?”
說著她上半身往前傾去,目光亮晶晶,滿臉期待的看著景夙。
這是她入了軍營之后才有的習(xí)慣,只要一餓極了就會特別想吃烤雞。
那種架在火上的烤雞。
可是她的最愛。
但是不知道這里的烤雞是什么樣的?
景夙的回答卻是:“管家……”
管家一陣風(fēng)似的飄進(jìn)餐廳,站在長桌一頭,“先生,有什么吩咐?”
“是我,”鐘離熹舉手示意。
管家身體轉(zhuǎn)向鐘離熹,“請問夫人有什么吩咐?”
鐘離熹咧著嘴,“我想吃烤雞,有沒有?”
管家點(diǎn)頭,“有,今天送來了處理好的新鮮的雞,放在冰庫里,夫人想吃的話我可以叫廚房現(xiàn)做?!?p> 鐘離熹忙不迭地點(diǎn)頭,瓜子臉上滿是驚喜,“好好好,現(xiàn)做現(xiàn)做?!?p> “夫人稍等?!?p> 管家微一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鐘離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招呼也沒與景夙打,起身就跟著去了。
不多久,管家就出來了,走到正慢條斯理夾菜吃飯的景夙身邊。
“先生不是說不讓夫人吃晚飯的嗎?”
景夙手上動作驀地頓住,把筷子放下,向著管家那邊側(cè)了側(cè)頭,“有說嗎?”
管家一臉認(rèn)真的點(diǎn)頭,聲音擲地有聲,“有?!?p> 景夙眉梢一動,過了一會兒才說,“她吃的也不是飯,是烤雞。”
管家胸膛里提起來的一口氣在景夙話音落下后,頓時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嚨里,憋的胸悶。
見景夙若無其事的再次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管家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表情稍顯郁悶,邁步轉(zhuǎn)身離開了餐廳。
景夙面部表情軟了些許,拿著筷子轉(zhuǎn)頭看向廚房里。
廚師正在為烤雞忙活,而鐘離熹就像是一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圍著廚師打轉(zhuǎn)。
眼睛卻垂涎欲滴的看著廚師手里正在料理的烤雞。
之后她們移到了廚房的另一邊,景夙就看不到了,只隱約還能聽見幾句鐘離熹疑問的聲音。
景夙把視線轉(zhuǎn)向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上,突然就覺得沒了再吃下去的胃口,索性放下筷子坐在餐桌邊等著。
只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景夙最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經(jīng)到了八點(diǎn),他們剛開始吃飯時才將將七點(diǎn)。
這一個多小時了,烤雞還沒做好?
懷揣著這種疑惑,景夙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起身去廚房看一眼。
剛走到廚房門口,側(cè)目一瞧,眼前的景象,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景夙也不由得面露幾分驚詫。
廚房里另一邊,已經(jīng)關(guān)掉電源半開著的烤箱前,鐘離熹正雙手抓著一整只顏色紅亮的烤雞埋頭大口大口的啃著,汁水啊油啊什么的不少都滴在裙擺上。
雞身太大,完全擋住了她的臉,但是她的長發(fā)卻有不少粘在烤雞上。
而料理臺上的一個大白空盤子里,已經(jīng)放滿了一堆雞骨頭。
負(fù)責(zé)為鐘離熹做烤雞的廚師,正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不一會兒功夫又吃掉半只雞的鐘離熹,神情欲言又止的。
景夙的眉頭漸漸緊皺,之前軟化的面部線條此刻又冷硬非常,表情嚴(yán)肅,目光沉沉的看著一身狼藉的鐘離熹,冷聲喝道:“鐘離熹,你在干什么?”
二冪
解鎖女主的代表食物: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