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村長警覺起來。
虞幸往外看了一眼,村民們乖乖跪拜在地,動也不動,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主宰自我的意識,可仔細看,每個人都睜大了眼在興奮地窺視祠堂內(nèi)。
虞幸扭頭看向更遠一點地枯樹后,笑道:“卡洛斯……你還想……藏多久?”
“啊呀,原來被發(fā)現(xiàn)了。”魔術師輕快的聲音從樹后傳來,在場的活人全部朝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個藍頭發(fā)的俊俏青年笑嘻嘻從枯木后走出,手里還提溜著另一個沒見過的陌生人。
“還好這不是一個魔術,否則,被觀眾戳穿了我會感覺很失敗的~”卡洛斯裝模作樣拍拍胸口,做出一副松了口氣的表情。
然而只在這一瞬間,村長臉色大變,瞳孔急劇縮小。
冷汗刷得一下浸透了村長全身,同時,跪著的村民們突然歡呼一聲:“是新村長!”
“我感覺到了,那就是新的村長呀!”
“我們有新村長了!”
“噢??!快埋掉周發(fā)財!”
“埋掉周發(fā)財!”
村長不理會村民內(nèi)容可怕的起哄,不敢相信地看著卡洛斯手里被綁著雙手的狼狽青年,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里不可抑制地透出憤怒:“你怎么會來!”
他怒目圓睜地瞪著狼狽青年,青年卻不明所以,只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先落入一個變態(tài)手里,又被送到了一群不知道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的精神病這里,聽他們的話,好像還要殺人?。?p> 什么鬼啊,他只是被朋友叫來鎮(zhèn)子上玩,為什么會被牽扯進這種嚇死人的事情里!
看看,看看!這都是些什么人?
綁著他的是個狠戾變態(tài),前面一大群跪著的狂熱分子,站著的人里,有兩個長得一毛一樣的著裝奇怪的男人,一個頭發(fā)長到腰際的……額,漂亮女人。
這個和看起來挺正常的背著包的男人先省略,還有一個白得跟鬼似的的……大帥哥,以及一個即將陷入狂化的大叔。
尤其這大叔還雙眼赤紅,一副馬上要狂戰(zhàn)士沖鋒的表情,周慶海把平時打游戲留下來的后遺癥甩出腦海,弱弱地問:“你是誰啊……”
“我——你——”村長此時根本說不出話來,他……他明明還有很久可以活,他沒有準備好接收死亡的提前來臨!
“他是你爸。”卡洛斯殘忍地道出真相,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周慶海,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父母嗎?我可是給你帶到了啊。”
周慶海一下子呆愣住。
不,他爸是個神經(jīng)?。亢?,呵呵呵……一定是這個變態(tài)在逗他。
卡洛斯沒給他磨嘰的時間,半推半脅迫地把他帶到了祠堂前,沖著跪成一片的村民道:“你們的新村長很累,沒力氣埋人了,麻煩你們幫新村長個忙,把該辦的事辦了吧?!?p> 村民們有些猶豫,互相看了幾眼。
卡洛斯注意到一道視線正粘在他身上,瞥過去一眼,與虞幸投來的漆黑目光對上。
“……”
心里沒由來的一滯,那一刻他居然生出了些許恐懼。他內(nèi)心凜然,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應該也是個高級推演者,于是不打算挑釁,率先移開眼,朝周慶海笑:“你是不是很累?”
“?。课摇敝軕c海害怕地望著他,一路上對這個瘟神的脾氣也有了解了,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時候應該說“是”。
“那,讓村民幫你的忙,好不好?”卡洛斯繼續(xù)笑。
“好、好……”根本不清楚狀況的周慶海只能順著卡洛斯的話回答。
“噢!埋村長!埋村長!”聽到周慶海親自委托,尸體們興奮起來,有好幾個離得近的幾乎是跳了起來,丟下燃燒的蠟燭,化成鬼物沖著周發(fā)財撲去。
蠟燭落地便熄滅了。
周慶海都驚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哪個消息或者情況對他沖擊力更大。
他一定是在噩夢里。
周發(fā)財牙齒緊咬,轉(zhuǎn)身就想跑,一只冰冷的手卻搭到了他肩膀上。
修長的手指力氣也沒用多大,但莫名把他死死禁錮住,半分動彈不得。
“別跑嘛,這些年害人不是盡職盡責么?現(xiàn)在,開心地完成你最后一項任務吧。”涼涼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不知道為什么,村長此時突然不敢回頭看,他寧愿面對幾具撲來的尸體,也不想回頭直視那個蒼白病態(tài)的青年。
鬼化的村民用手抓住周發(fā)財,虞幸溫和地放開了手,看著村長鬼哭狼嚎地被村民往村口方向帶去。
幾道身影越來越遠,直到嚎叫聲聽不見了。
“接下來做什么?繼續(xù)吧?”卡洛斯見目的達成,好心情地解開了周慶海手上的繩子。
村長解決了,可葬禮還沒完。
還有很多村民跪在地上,等著新村長完成他們的儀式。
“我,我要干啥?”被這么多人盯著,周慶海都要哭了,他揉著手腕上的淤青,面對一群瘋子根本不知道要求助誰。
“讓周慶?!c燃我棺材上的蠟燭……”周詠笙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在虞幸耳邊響著,“蠟燭明來路……點亮這一根,我就可以……擺脫詛咒……永遠離開……從此以后,這個詛咒就破了!”
也就是說,讓周慶海點燃這根燭淚為血色的白蠟燭,任務就能完成了?
虞幸伸手捏住盤子的一角。
肖雪宸、魏凡和許宏許源紛紛跑到虞幸旁邊,巨大的變故確實讓他們沒想到,不過大家都是有經(jīng)驗的推演者,很快知道輕重緩急,沒多糾結(jié)卡洛斯怎么會帶回村長周發(fā)財?shù)膬鹤?,san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們聽不到周詠笙的聲音,只能猜測最后的線索在這唯一一根沒點燃的蠟燭身上。
推演快要結(jié)束,一般來說,如果不找到正確的方法,他們是很可能被突然到來的死亡條件團滅的。
“我可是跋山涉水把關鍵人物帶來了,你們應該也有線索吧?”卡洛斯雙手環(huán)胸,好整以暇看著眾人。
他仿佛在問:你們應該不會這么廢物吧?
虞幸眼前都快模糊不清了,他強撐著看了周慶海一眼。
又看了蠟燭身上,刻下的“陸”。
然后,他撩起上衣衣擺,把別在褲腰帶上的鋒利匕首抽了出來。
“san?”看到他的動作,肖雪宸疑惑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快……讓他點亮……”周詠笙催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虞幸手起刀落——
將蠟燭一刀斬成了兩半。
“你干了什么!”周詠笙驚叫起來,同時,所有人都聽到黑棺里傳來“咚”的一聲,仿佛里面的人在掙扎著想要出來。
“……”隨著這聲響,虞幸腦子一片嗡鳴,喉中涌出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你受傷了!?”見他搖搖欲墜,肖雪宸大驚失色,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可這個男人似乎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全身的重量朝她壓下來,她根本扶不住,眼看著要一起摔到地上,魏凡拽住了虞幸的胳膊,勉強將人架住。
卡洛斯看著這變故,詫異地挑了挑眉,手里出現(xiàn)一個紙人。
他把紙人擺到燭盤里,紙人搖搖晃晃抱住了一半的蠟燭,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哦?”卡洛斯不再看燭盤,而是充滿興趣地看著幾乎暈厥的虞幸。
“怎么會這樣?”肖雪宸完全沒想到,大佬這是因為切蠟燭而觸發(fā)了什么死亡條件嗎?
只有虞幸知道,切蠟燭根本屁事沒有,他只是承受不住身體的負面狀態(tài)了而已。
平時,這些負面的東西似乎沒大事,可像這種推演,直面靈異源泉的時候,就能體現(xiàn)出身體給他拖了多少后腿。
明明可以靠腦子完成的事,身體要是跟得上,就不會這么被動了……
不行啊……
真是煩人。
肖雪宸穩(wěn)住身體,抬頭看向虞幸近在咫尺的、被冷汗打濕的臉。
令她這個女人都羨慕嫉妒又驚艷的容貌失去了色彩,反而透出源自靈魂深處的詭譎氣質(zhì)。
他眉頭緊蹙,雙眼緊閉,睫毛顫抖,嘴角的血液越流越多,可與那愈發(fā)微弱的生機同時顯露的,是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恐懼感。
肖雪宸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她感受到的靈魂是什么樣,對方就一定是什么樣,因為,她面具上的兩件祭品之一,叫做【生之眼】。
【祭品:生之眼】
【形態(tài):項鏈】
【佩戴者:肖雪宸】
【該祭品已與“人格面具?夜”融合,融合能力為:①抽調(diào)佩戴者15%的血液,為視線內(nèi)任意物體(包括活物)增加一個隱藏護盾,該護盾能給予降低存在感、降低受到攻擊的嚴重程度等能力,五分鐘后消失。一場推演最多使用三次。②(被動)有幾率看到視線目標的真實一面,效果隨機】
此刻,毫無疑問,【生之眼】的被動被觸發(fā)了。
肖雪宸突然感覺自己抓住的這個人本身就像是地獄來的厲鬼,披著好看的皮囊,混在生靈中窺視人間。
厲鬼睜開了眼睛。
不,是虞幸睜開了眼睛。
肖雪宸呼吸差點停止,下一秒,她聽到虞幸低沉磁性地聲音響起:“小姐姐,拜托你件事。”
“你,你說!”她微微睜大眼睛。
虞幸緊握著手里的匕首,虛弱地遞到肖雪宸面前。
在肖雪宸接過匕首后,他笑了笑,撐著最后一點力氣道:
“殺了我?!?p> “什么!?”肖雪宸和周圍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虞幸舔了舔嘴唇,舌尖嘗到了濃郁的血味。
他重復:“殺了我?!?p>
永罪詩人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