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崇禎十四年一月。
初春的太陽,慢慢從東方升起。暖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紫禁城西邊的太液池,已經結了冰的湖面,依然沒有融化的跡象。幾位活潑可愛的孩子,正在湖面,一邊溜冰,一邊追逐嬉戲。孩子們歡快的打鬧嬉笑聲,從湖面?zhèn)鬟M紫禁城,讓人聽得真真切切。
元宵節(jié)過后的紫禁城,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
皇后周氏見崇禎廢寢忘食,整天忙于朝政,心里有些淡淡的憂傷。周氏還是信王妃時,與崇禎日夜耳鬢廝-磨,恩愛承-歡。
崇禎登基之后,周氏與崇禎,離多聚少,即使多天未見,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已經沒有那時的興致。
出生于南直隸蘇州的周氏,家境清貧,自幼操持家務,故而燒得一手好菜。
這些天,周氏見崇禎日夜辛勞,親手下廚操持一番,一來借機讓崇禎與姐妹們團聚,二來也讓崇禎高興高興,緩解一下心里的壓力。
早朝前,周氏吩咐小太監(jiān),帶話給王承恩,請崇禎下朝后,前去周氏寢宮,品嘗品嘗菜肴。
周氏怎么知道,崇禎仍然被薛國觀,“借助”之事所困擾。
那天,崇禎不得已,采納薛國觀“借助”之策,心里十分懊悔。
“借助”之策,說到底,就是要皇親國戚,掏出銀兩,充作軍餉。崇禎定奪之后,薛國觀首先讓武清侯李國瑞,以“借助”名義,捐獻白銀四十萬兩。
李國瑞,是崇禎曾祖母侄孫。
憑借皇親國戚特權,李國瑞斂了無數(shù)財寶。致富之后的李國瑞,卻毫無憂國憂民之心,既如鐵公雞一般一毛不拔,又不敢違抗崇禎圣旨,拆毀自家房屋,故意裝窮,讓崇禎大為惱怒。崇禎不得已下旨,剝奪李國瑞爵祿。李國瑞因為這事,不日驚嚇而死。
李國瑞的死,讓皇親國戚,人人自危。
有人借崇禎之子朱慈煥的死,大做文章,崇禎不得不追封李國瑞的兒子,為武清侯,并悉數(shù)退還李家上繳的金銀。
眼看十萬大軍糧餉,依然沒有著落,崇禎只得拿出皇后周氏,以及兩位愛妃的銀兩,勉強籌足所需糧餉,方才解了燃眉之急。
下朝之后的崇禎,正在御書房翻看奏折,見小太監(jiān)在王承恩耳邊,嘀嘀咕咕不知說什么事。
崇禎將手里的奏折,輕輕放在御案上,背著雙手,向王承恩和小太監(jiān)走去:“爾等在嘀咕什么事?為什么不能大聲點?是怕朕知道了,會挨罵嗎?”
小太監(jiān)年幼且膽小,見慢慢崇禎前來,嚇得連忙退出御書房,王承恩則回過頭來笑了笑:“剛才小杌子帶話說,皇后準備了一桌特色菜肴,請皇上和兩位娘娘,前去品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崇禎滿臉愁容,看了看王承恩,緩緩抬了抬右手,又慢慢摸了摸后腦勺:“皇后的一片心意,朕怎么能不領情呢?愛卿傳話田愛妃袁愛妃,與朕一道過去便是?!?p> “奴才即刻去傳皇上口諭,請貴妃娘娘伴駕皇上?!蓖醭卸鬟B忙后退兩步,轉身慢慢退出御書房。
崇禎剛剛走進西廂房,見皇后周氏和田妃袁妃,站在廂房門外兩旁,心里頓時驚喜不已。
崇禎原本陰沉著的臉龐,竟然有了一絲的笑意,放眼不遠處的三位妻妾,不知不覺,突然精神煥發(fā)。
周氏身穿粉紅色長袖衣衫,頭戴金光閃閃的鳳冠,耳垂上金黃色的耳環(huán),輕輕地搖來擺去,映襯著嬌羞嫵媚的臉龐。
田妃穿著白色貂皮短衣,梳著蓬松及肩長發(fā),戴著金燦燦的鳳釵頭飾,含情脈脈看著崇禎。
袁妃則一身大紅短襖打扮,頭飾是崇禎賜予的步搖,滿臉嬌羞的模樣,很討崇禎喜歡。
“皇上,臣妾和妹妹,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外面太冷,請皇上快快進屋,暖和暖和身子吧!”周氏見崇禎走近廂房,領著田妃袁妃,大步上前。
“臣妾恭候皇上!”田妃袁妃待周氏說完話,連忙掩面款款施禮。
“大冷天的,快快免禮!快快免禮!進屋去,再敘吧!”崇禎見周氏田妃袁妃彬彬有禮,連忙撫著周氏的右臂笑了笑。
田妃袁妃看著崇禎周氏,頓時不覺喜笑顏開,知道皇上,今天心情舒暢。
“皇上,快快去進午膳吧!不然的話,菜肴可就涼啦!”王承恩走到崇禎身旁,低眉輕聲催促崇禎。
崇禎看了看王承恩,連忙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王承恩帶路。
崇禎走進廂房,見八仙桌上擺滿上等佳肴,連忙好奇地走上前去,仔細端詳起來。
“這就是皇后,做的特色佳肴嗎?難怪朕登基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呢!”崇禎看著桌上的菜肴,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
“皇后素來心靈手巧,又喜歡下廚研習,是做得出上等佳肴的。這樣的話,皇上今后,就有口福啦!”王承恩俯在崇禎耳邊,墊著腳跟輕聲恭維。
王承恩說完話,連忙不經意看了看田妃,見田妃拋了一個媚眼,心里不覺樂滋滋的。
王承恩已經數(shù)天,沒有與田妃見面,心里的那份思念情愫,不知不覺,又涌上心頭。
“皇上,這是臣妾學做的‘黃葵伴雪梅’,請皇上先嘗一口,看看臣妾的手藝,究竟如何?”周氏待崇禎坐定,連忙用銅快,夾起一塊蝦球肉餡蛋餃,輕輕放進崇禎嘴里。
崇禎張口接過周氏的“黃葵伴雪梅”,慢慢品了品嚼了嚼:“朕沒有想到,皇后還有這么一手,真是讓朕,又飽了一次口福?!敝苁媳怀绲澘洫?,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忙輕輕點了點頭。
“皇上,這個菜肴,是南直隸的一道名菜‘金魚戲蓮’,是姐姐挑了上等青椒豌豆蝦尾,配以其它佐料,配置做成的?!碧镥戳艘谎壑苁?,轉頭看著驚喜不已的崇禎。
周氏轉頭看了看田妃袁妃,又看著興致勃勃的崇禎:“兩位妹妹多天沒有見皇上,在臣妾面前嚷著,讓臣妾弄幾個好菜,陪皇上喝喝酒,說說話呢!臣妾思量著,皇上為大明江山社稷,日夜操勞,很是辛苦,就隨意做下幾個菜,略表臣妾和兩位妹妹,對皇上的一片愛意?!?p> 周氏剛剛說完話,羞澀地掩面而笑。
田妃袁妃見周氏樂顛顛的,向周氏擠了擠眼睛,示意周氏陪崇禎,多喝幾杯酒。
周氏見田妃袁妃甚明事理,心里頓時樂開了花,看了看身旁的崇禎,不覺連忙嫣然一笑。
崇禎看了一眼田妃袁妃,轉頭看著身旁的周氏,連忙端起一杯古井貢酒:“皇后和愛妃的一片盛意,朕一定要領情的。朕以杯里的老酒,與皇后愛妃,一干二凈!”
周氏與田妃袁妃,連忙站起身來,巧笑嫣然看著崇禎;“臣妾謝皇上!臣妾謝皇上恩寵!”崇禎看著身旁的三位嬪妃,不覺樂得笑逐顏開,連忙端起酒杯,急急地一飲而盡。
王承恩眼含淚看著崇禎,又看了看周氏田妃袁妃,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里頓時深感欣慰。王承恩已經很久,沒有見崇禎,這么高興過,禁不住轉過身去,悄悄流下淚來。
周氏聽罷崇禎的話,連忙站起身來怪嗔不已:“皇上是九五之尊,不可以壞了禮數(shù)。還是讓臣妾和妹妹們,敬皇上一杯酒吧!”
周氏畢竟是皇后,知道尊卑有序,連忙又為崇禎,斟了一杯酒,執(zhí)意與田妃袁妃,一道向崇禎敬酒。
“姐姐說得對!還是讓臣妾和姐姐,敬皇上的酒吧!”田妃袁妃見周氏推辭,也站起身來接過話頭。田妃說罷,連忙看向崇禎,眼里竟然有些濕潤。
崇禎看了看周氏,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朕日日夜夜忙于朝政,冷落了皇后和愛妃,還是讓朕,敬了這杯酒吧!”
崇禎說完話,連忙一仰頸脖,“咕嘟咕嘟”,又將杯中之酒,喝得一干二凈,樂得嬪妃手舞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