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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獻忠傳奇

第二百九十二章 飲馬袁州

張獻忠傳奇 山澗的彩虹 5963 2020-09-13 08:56:20

  當左良玉站在萍鄉(xiāng)城外高坡上,眺望朦朧中的袁州方向時,張獻忠已經于前天午后,將袁州城收入囊中。

  袁州府衙,位于城南的小巷里。

  小巷綠樹成蔭,花團錦簇。兩顆桂樹,枝葉繁茂,似兩把大傘,罩著府衙的門樓。

  一對大理石石獅,形態(tài)夸張地立在衙門兩旁。厚重的黑色大門前,兩只碩大的紅燈籠,隨風輕輕晃來晃去。

  張獻忠坐在府衙大堂上,帶著婆姨劉燕和兒子健生,與將士欣賞瀏陽花鼓戲。隨著悠揚流暢的樂曲,一出穆桂英掛帥的花鼓戲,在將士們的歡呼聲中,熱熱鬧鬧開了場。

  相傳,瀏陽花鼓戲,起源于元末明初,以頗具特色的湖廣唱腔見長,加之演唱者的肢體語言,所用的鑼鼓家什,將曲目演繹得淋漓盡致。

  張獻忠早年在陜西定邊時,與父親張快趁賣紅棗之余,多次觀看陜西梆子戲。即使后來與將士們連年征戰(zhàn),也是忙里偷閑,看看戲曲。

  這次攻克袁州之后,請民間藝人前來府衙大堂,唱上一臺瀏陽花鼓戲,與將士們同樂一場。

  當戲曲剛剛開場不久,就見李繼偉前來稟報:“大王的老冤家左良玉,昨天清晨帶領官軍,已經到了萍鄉(xiāng)地界。末將看左良玉那陣勢,估計在五天之后,必犯袁州城無疑!”

  張獻忠看了看李繼偉,連忙接過李繼偉的話頭:“李將軍,情報可靠嗎?看來,左良玉來者不善?。 崩罾^偉輕輕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張獻忠:“大王所言極是。俗話說,有備無患。看來,一場惡戰(zhàn),已經不可避免?!?p>  就在李繼偉向張獻忠,稟報左良玉行蹤時,序曲《瀏陽戀歌》,已經演繹完畢,曲目已經換成《穆桂英掛帥》。

  一陣鑼鼓家什響起之后,只見一位戎裝扮相的女孩子,躍馬揚鞭,粉面登場,在舞臺上煞有介事,來來回回走著舞步。女孩子不愛紅裝,愛武裝的俊俏模樣,讓人觀之,不覺耳目一新。

  女孩子約摸二八年紀,身段窈窕,模樣俏麗,活脫脫一位美人胚子,吸引了將士們的目光。

  “好好好”的贊美聲,突然在府衙大堂響起,樂得劉燕和健生,也情不自禁與將士們,“嘻嘻哈哈”,鼓起掌來。

  隨著鑼鼓家什,再次“咚咚”響起,舞臺上的鸚聲藝人唱道:“桂英待男兒奔赴疆場,定將那來犯之敵全掃光”時,伴飾穆桂英的二八少女,一個漂亮的騰躍劈叉,引來將士們一陣熱烈的喝彩。雷鳴般的掌聲,久久回蕩在大堂里。

  扮演穆桂英的少女,身材高挑挺拔,尤以臉頰淺淺的梨窩,恰如米脂的李嫣然一般,讓這時的張獻忠觀之,仿佛有種不舍之感。

  盡管已經過去多年,張獻忠依然對李嫣然,念念不忘,見女孩子似曾相識,勾起了已經淡忘的苦澀回憶,以致將那束不舍的目光,留戀在女孩子臉上。

  劉燕和崔婉,坐在張獻忠身旁,聚精會神,看著劇情發(fā)展,全然沒有注意張獻忠的神情。

  健生則倚在張獻忠懷里,玩弄著一只竹編的蝴蝶。

  對于劉燕和崔婉,欣賞湖廣花鼓戲,倒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既新鮮又好奇,目光停留在那位女孩子身上。

  “好?。∨c左良玉分別已經兩年,獻忠倒是想見見老冤家啦!不知道老冤家近來怎么樣?”張獻忠聽說左良玉去了萍鄉(xiāng),轉身“哈哈哈”,笑了起來。

  “據探子回報,左良玉的兩萬人馬,已經先于其他官軍到了萍鄉(xiāng),正在萍鄉(xiāng)附近的邙山休整呢!”李繼偉見張獻忠,說起笑話,連忙微笑著補充一句。

  “大王,左良玉的官軍,已經到了萍鄉(xiāng)啦?看來,敗軍之將左良玉,依然不肯善罷甘休,直到撞得頭破血流,方才長得一點兒記性呢!”汪兆麟見李繼偉匆匆離去,連忙湊到張獻忠身旁。

  汪兆麟雖然人在看花鼓戲,耳朵卻聽著張獻忠,與李繼偉說話,待李繼偉剛剛離去,連忙問起來左良玉的行蹤。

  張獻忠的心思,已經不在花鼓戲,開始思索著怎么對付左良玉。

  當汪兆麟提及左良玉時,張獻忠連忙俯在汪兆麟耳邊:“將軍不必多慮。左良玉縱然有三頭六臂,卻對獻忠奈何不得。將軍倒是可以看看,這次獻忠怎么戲弄老冤家左良玉!”

  “左良玉已經到了萍鄉(xiāng),想必要聯合江西總督呂大器,合兵圍攻袁州府。待各路官軍到齊之后,左良玉就會采取狼群戰(zhàn)術,對義軍人馬聚而殲之?!蓖粽作胫缽埆I忠的心思,悄聲接著剛才的話題,講出心里的的憂慮,提醒張獻忠不可輕敵。

  張獻忠看了一眼汪兆麟,將腰里的佩劍拿在手里:“獻忠已經在袁州有所準備,絕不會讓左良玉的如意算盤得逞。如果汪將軍不信的話,那就走著瞧好啦!”張獻忠說完話,看了一眼汪兆麟。

  其實,張獻忠所說的有所準備,就是依托袁州城的地利優(yōu)勢,與左良玉反復較量。

  待到時機成熟之后,突然連夜撤出袁州城,火速向長沙方向而去,與仍在長沙附近的余部回合,再尋機圍殲左良玉的人馬。

  “這樣說來,大王已經有對付左良玉的良策。如果真是這樣,末將就收回剛才那句話?!蓖粽作胍姀埆I忠信心滿滿,連忙自謙地笑了笑。

  自從謀士徐以顯,在岳州洞庭湖乘船時,不幸落水身亡之后,汪兆麟感覺身上的擔子,仿佛又重了幾分。

  眼下前又到緊要關頭,汪兆麟哪能不為張獻忠擔憂呢?汪兆麟見張獻忠,不愿意深談左良玉的事,連忙自嘲地找了個臺階下,以免在張獻忠面前,失了顏面。

  “對付左良玉,還是獻忠行之有效的戰(zhàn)法,即打打走走,走走打打,以走制敵,是也?!睆埆I忠看著汪兆麟,連忙將心里的謀劃,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是張獻忠多年來,屢試不爽的征戰(zhàn)方略。

  盡管汪兆麟身為張獻忠謀士,對張獻忠的這一謀略,依然處于一知半解。這時見張獻忠神神秘秘,汪兆麟依然懵懵懂懂,竟然不明就里。

  汪兆麟看著張獻忠,連忙雙手抱拳施禮:“大王恕末將的一時失言。至于大王對付左良玉的法寶,兆麟以為很好!”這時的汪兆麟,只得簡單敷衍了事。但是汪兆麟,卻對張獻忠那句話,打心里不以為然。

  秋陽,正在慢慢落下山崗。薄霧,紜繞著金黃色的山巒。

  “將軍,前面時隱時現的城樓,是袁州城吧?”歐陽志祥站在左良玉身旁,指著秋陽下的袁州方向。

  離開萍鄉(xiāng)兩天之后,左良玉帶領官軍人馬,來到袁州城北,約五里之地的臥龍崗。

  臥龍崗是一座圓頭土丘,因地勢似一條龍形,被當地原住民譽為“臥龍崗”。土丘上,有棵參天大樹,樹高五丈有余,樹冠濃密,枝葉繁茂,似金絲楠木一般。

  左良玉年過五十有余,一生帶兵和連年征戰(zhàn),已經年老體衰,病魔纏身。

  那天,從武昌南來長沙,左良玉突然偶感風寒,且越發(fā)嚴重起來。

  這時站在土坡上,似風燭殘年的左良玉,面目青紫,氣喘吁吁。雖然有隨行醫(yī)官診治,卻一直不見好轉,鬧得左良玉心煩意亂,又無可奈何。

  左良玉迎著秋日的陽光,吃力地看著遠方的袁州城:“歐陽將軍,這里離袁州城,究竟還有多少里地?這幾天,袁州的流寇,有什么動靜?”

  左良玉有著輕微的哮喘,一旦著急起來,就上氣不接下氣,那喉嚨里的粘痰,仿佛吐不盡似的。左良玉鐵青著臉,問著袁州城的情形。

  “回稟將軍,末將接探子回報,張獻忠的人馬,大都集中在袁州城里,有部分人馬,依然留在城外,與城里的人馬,遙相呼應。看來,張獻忠會依托袁州城,與將軍的人馬周旋呢!”歐陽志祥看著袁州城,將昨天得到的情報,一字一句,告訴左良玉。

  “張獻忠擅長以走制敵。這次見良玉領兵而至,卻一反常態(tài),固守袁州,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鬼把戲!”左良玉想著當前的情形,心里仿佛沒有主張似的。

  張獻忠以走制敵之術,往往來無影去無蹤,讓左良玉吃盡了苦頭。張獻忠固守袁州城,令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

  火紅的秋陽,已經落下地平線。

  遠處的山巒,依然留著落霞的余暉。

  隨著余暉慢慢變淡,西邊天空亮麗的云彩,也漸漸暗了下來。

  左良玉在土丘上踱來踱去,一邊看著西邊天際落日的余暉,一邊想著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時不時停下腳步,看著近旁的歐陽志祥,欲將心里的不快吐出。

  左良玉終于停下腳步,依然站在土丘上,看著慢慢消失的晚霞,不禁憂憂地感嘆不已:“哎!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不知道這話,究竟是哪位先人所講?良玉每每想起這句話,心里頓時有種凄涼和無奈。良玉戎馬生涯數十載,到頭來,卻沒有絲毫自豪感成就感,有的是無盡的悔恨和憂傷。”

  歐陽志祥聽罷左良玉的話,頓時不覺大吃一驚。

  在歐陽志祥眼里,左良玉仿佛像一頭雄獅,是驍勇善戰(zhàn)的化身。沒有想到,眼前的左良玉,居然這樣頹廢懊喪。

  此時此刻,左良玉的高大完美形象,在歐陽志祥的心里,頓時轟然坍塌,消失殆盡。

  “原來,在躊躇滿志的左良玉,堅韌不拔神圣剛毅的外表下,依然有一顆極其脆弱無奈的心靈?!庇行┨煺娴臍W陽志祥,聽罷左良玉頹廢的話語,不覺在心底里默默自語,感嘆偶像左良玉的悲哀。

  “將軍不必這么憂傷懊喪,處于逆境之中的大明王朝,將會又迎來燦爛輝煌的時日。屆時,皇上是不會忘記將軍的功勞的。”歐陽志祥看了看左良玉,連忙言不由衷,勸慰左良玉一番。

  歐陽志祥心里明白,如今的左良玉,也許會從此一蹶不振,渾渾噩噩,走完余生,何不多勸慰左良玉幾句呢?

  左良玉將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看了看身旁的歐陽志祥:“歐陽將軍還年輕,將來一定大有作為的。良玉已經年老體衰,看不到那一天到來的?!弊罅加裾f完話,徑直向土丘下走去,留下歐陽志祥,看著左良玉離去的背影,

  入夜的袁州城,靜悄悄的。

  一輪秋日的明月,將銀銀的月光,慷慨地灑滿城頭。

  連片的松油火把,“噼噼啪啪”,響個不停,將幽暗的城樓,照得如同白晝。

  城外,黑黢黢的。螢火蟲的亮光,一閃一閃的,在林間慢慢移動,仿佛像揮之不去的幽靈。

  張獻忠與劉威汪兆麟,趁著朦朧的夜色,倚在城樓的箭垛旁,環(huán)視著城外遠方,星星點點的火把。

  那些火把,猶如長蛇一般,從遠處的山間驛道,一直延續(xù)到遠處的山腳下。放眼望去,倒成了一幅靚麗的風景。

  “看來,左良玉已經等不及了。如果獻忠沒有估計錯的話,明天拂曉之后,左良玉就會向袁州城,發(fā)起猛烈攻擊?!睆埆I忠看著城外,不斷移動的長蛇火把陣,禁不住自言自語。

  張獻忠知道左良玉秉性,一旦發(fā)現對手蹤跡,就像餓狼一樣猛撲上去,拼盡全力,狠狠咬上一口,讓對手難以防范,傷痕累累。

  張獻忠與左良玉,在湖廣河南四川多次交手,知道左良玉身手敏捷,故而依然記憶猶新。

  “大王說得對!左良玉也許會在呂大器到來之前,率先向袁州城發(fā)起攻擊,試探袁州城的防御部署!大王放心,末將已經吩咐各位將軍,依照大王前些天的謀劃,厲兵秣馬固守城池,迎頭痛擊來犯的左良玉,讓左良玉嘗嘗將士們的厲害。”劉威看著城外移動的火把,將拳頭狠狠砸在城墻上。

  “俗話說得好,有備無患。將士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只待左良玉的官軍前來呢!左良玉長途跋涉數百里,一定人困馬乏身心疲憊,料其明天,也沒有多大作為的?!蓖粽作肟戳丝茨_下堅固的城墻,又看了一眼不斷移動的火把。

  袁明清看了一眼汪兆麟,連忙旁敲側擊地補充一句:“不可小瞧左良玉。左良玉遠道而來,志在必得的心里,已經占了上風。大軍在袁州城占有地利,卻萬萬不可粗心大意。”

  果然不出張獻忠所料,第二天凌晨,天剛蒙蒙亮,袁州城外的官軍,就開始向袁州城,發(fā)起猛烈攻擊。

  左良玉是戎馬生涯老將,知道這一戰(zhàn)舉足輕重,一旦有所閃失,后果不堪設想,故而只是試探性發(fā)起攻擊,摸一摸袁州城義軍的防御底細。

  徹夜難眠的左良玉,披著黃色的破舊披風,站在城外樹林里,觀看官軍攻城時的情景。

  身旁的副將歐陽志祥,慵懶地站在左良玉身后,舉目看著硝煙彌漫的城樓,時不時指指點點,仿佛在議論攻城戰(zhàn)況。

  東方的天際,黑云低垂,偶爾可見厚厚的云層里,不斷閃爍的亮光,隨后傳來幾聲沉悶的雷聲。

  一陣疾風,從山溝里突然吹來,吹起左良玉披風下擺,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左良玉理了理披風領口,繼續(xù)看著不戰(zhàn)火紛飛的袁州城樓。

  永州城樓雖然朦朦朧朧,卻依稀可見幾縷微弱的亮光,在城樓上閃爍閃爍。城樓上的情景,依然模模糊糊,即使定睛細細觀望,仍然看不出個眉目。

  左良玉索性回過頭來,走到一棵紅棉樹下,倚著樹干閉上眼睛,聽著遠處傳來的喊殺聲,思襯著兩軍鏖戰(zhàn)的情景。

  “將軍,已經是第三次攻城。末將沒有想到,這么猛烈的攻擊,居然也被流寇悉數瓦解。末將以為,張獻忠做好了守城準備。如果再這樣消耗下去,將耗盡大軍的士氣。依末將之見,將軍可否暫時停止攻城,讓將士們先行息歇,待天明太陽出來之后,再攻擊也不遲。”歐陽志祥見進攻屢屢受挫,心里頓時已經怯了三分。

  左良玉也對眼前的攻擊不滿,聽罷歐陽志祥的話,轉身向坡下大營匆匆走去。

  歐陽志祥見左良玉毫不理會,只得懊惱地看了看袁州方向,怯怯地跟在左良玉身后。以往躊躇滿志的思緒,不知不覺消減了幾分。

  心煩意亂的左良玉,哪里還有心思,與歐陽志祥啰嗦,想的是磨磨蹭蹭的呂大器,為什么沒有如約領兵前來袁州。

  然而,讓左良玉不解的是,呂大器對左良玉頗有微詞,這次雖然奉崇禎之命,受制于左良玉麾下,卻對左良玉不理不睬,故而拖拖拉拉,敷衍了事,及至左良玉從袁州向東而去,卻沒有得見呂大器的身影。

  窗外,依然夜色朦朧。忙了一宿的張獻忠,此時依然還在睡夢中。

  當聽到城外傳來官軍的吶喊聲,張獻忠突然睡意全無,連忙掀被翻身起床,披上戰(zhàn)袍,提槍跨出房門,迎面見劉威汪兆麟,正匆匆從院外跨進院門。

  “果然不出大王所料,左良玉已經開始攻城?!蓖粽作胍姀埆I忠走出房門,連忙氣喘吁吁開始說話。

  前天汪兆麟與張獻忠,談及左良玉什么時候攻打袁州城,汪兆麟以為左良玉過些時日,待呂大器領兵前來袁州城,方才會做出攻城之舉。沒有想到,左良玉剛到袁州城,就猴急般領兵攻城,讓汪兆麟頗感意外。

  張獻忠看了看黑云低垂的天際,又看了看房里的劉燕健生:“燕兒快快帶好健生,獻忠立刻去城樓看看。如果情況緊急,就隨營離開袁州城吧!”張獻忠未雨綢繆,竟然想到最壞的情形。

  劉威看了一眼門后的劉燕,隨張獻忠急急地離去。健生呆呆地看著張獻忠,回頭看了看劉燕:“娘,大大去打官軍,健生陪著娘親吧!有健生在,娘不必擔心?!苯∩m然年紀尚小,卻知道張獻忠軍務在身,連忙安慰娘親劉燕。

  劉燕帶著健生走到房外,看著漸漸遠去的張獻忠,不覺突然潸然淚下:“大王放心,燕兒身邊還有婉兒呢!燕兒知道怎么照顧健生的?!?p>  劉燕自打前次在枸坪關,不幸與張獻忠失散之后,每每想起這事,就心神不寧,見張獻忠這樣吩咐,知道眼前形勢危急,不覺偷偷落下淚來。

  崔婉聽見張獻忠與劉燕說話,赤著雙腳來到劉燕身旁,看著張獻忠離去的背影,期期艾艾勸說劉燕:“姐姐,快回屋里吧!有妹妹陪著姐姐,照顧咱家大王的健生,一定萬無一失的?!眲⒀嘁贿呎f話,一邊挽著劉燕的臂膀,與劉燕一道,向屋里走去。

  健生用手不停揉著雙眼,默默走到崔婉身旁:“娘,大大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俊?p>  “健生乖,大大打敗官軍,就會回來與健生玩的。天剛剛亮,健生隨著娘親,回房再去睡一會兒吧!”

  健生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看張獻忠的背影,若有所失地看了看崔婉:“健生要跟姑姑一塊兒睡,姑姑比娘親,更愛健生!”

  張獻忠聽罷健生的話,連忙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崔婉身旁的健生,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翻身上馬,揚鞭抽在棗紅馬腚上。棗紅馬突然猛地一驚,揚起四蹄向遠處的城樓,“噠噠噠”,沖出院門。

  健生與崔婉劉燕說完話,突然放聲大哭不止:“娘,健生要大大!健生要大大!”

  健生擁進劉燕懷里,看了看身旁的崔婉:“姑姑,大大打退了官軍,就會回來看健生嗎?”

  崔婉見健生悲傷不已,頓時不覺嚶嚶泣泣:“健生放心,大大會回來,看健生的?!眲⒀嗫粗鴤挠^的健生,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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