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長長的走廊,門上的觀察窗趴著一雙雙眼睛,看著從走廊走過的醫(yī)生。
11:58晚。
陳術(shù)走進解剖室,站在躺在解剖床上的尸體的邊上。
頭頂?shù)臒艄獠皇呛芰?,有時候會一閃一閃,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到陳術(shù),可能是因為習慣了。
站在尸體前的陳術(shù)掀開白布,很完整,不是那種路邊被撞得稀巴爛,然后一節(jié)一節(jié)的放在解剖室里,也不是尸體在浴室里泡發(fā)了不知道多久時間導(dǎo)致浮腫然后放在解剖室,那種尸體只會弄得連消毒液都掩蓋不了那種味道。
而眼前的這具尸體是陳術(shù)見過最完整的。
尸體沒有味道,躺得筆直,沒有一絲血跡的皮膚里卻有感覺一絲生氣。
解剖的小刀對準了尸體的眉心,準備從這里一路劃下去,這樣可以取下來一張完整的皮。
本來是想著從脊背開始劃刀,但還要把尸體翻個身,實在沒有力氣去弄,不過正躺著取皮完全不會阻礙陳術(shù)手中解剖刀的流暢性。
門縫處,一只小黑貓把頭伸了進來,大搖大擺,輕輕“喵”了一聲,看著手中拿著解剖刀的陳術(shù),就晃悠悠走過來,然后很輕松的跳到鐵床上,站在尸體的身上。
陳術(shù)看了它一眼,沒有搭理。
這只黑貓叫“安妮”,打從第一眼見到陳術(shù)就黏上了他,只要他去哪都會緊緊地跟著,就連睡覺都要趴在陳術(shù)的床頭,感覺跟著他就很有安全感。
陳術(shù)也很喜歡它,不過很少管它,畢竟從來不喂它吃喝它也能很健康的成長,曾經(jīng)喂它過貓糧,可它很嫌棄,也從來沒見它吃過東西。
倒是每次見到它,毛發(fā)都更加有光澤,黑得發(fā)亮。
安妮盯著尸體閉著的眼睛,忽然好像受到了驚嚇,從尸體身上跳下去,跳到藥品臺上盯著他。
解剖刀停在眉間,陳術(shù)看著睜開眼睛的尸體,微微皺眉,搖搖頭。
“哦~安德魯先生,你不應(yīng)該睜開眼睛的,我正在為你解剖呢,這樣的話你會影響到我的?!?p> “為什么要解剖我?”躺在鐵床上的安德魯面無表情。
“因為你已經(jīng)死了?!?p> “死了?”
陳術(shù)拿過桌子上的死亡證明書,翻開來。
“安德魯先生,這是您的死亡證明書,上面有一系列的死亡指標,很遺憾您都達到了?!?p> 看著一頁頁翻過的紙,安德魯閉上眼睛。
“先生,有煙嗎?”
“需要什么煙?”
“我習慣抽蒙特克里斯托,它的感覺讓我很舒服,你這有嗎?沒有的話就算了,有的話當然最好不過了?!?p> “我這可沒有那么貴重的煙,這根煙你就湊活著抽吧。”
陳術(shù)從口袋里掏出一根卷煙來,并且將它點燃。
卷煙叼在安德魯?shù)淖焐?,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煙從嘴,鼻里噴出來?p> “這是什么煙?這根煙它有名字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覺得應(yīng)該取一個,雖然比不上蒙特克里斯托,但也還不錯,我很喜歡。要是我還沒有死,我會用大價錢來購買它?!?p> 看著安德魯嘴上燃著的白色卷煙,卷煙都是自己卷的,因為是煙,所以一直都叫“煙”,卻沒有名字,可連一只貓都有不同的名字,為什么“煙”沒有呢?
陳術(shù)想了想,是應(yīng)該有個名字才對。
“白草?!?p> “白草?這是煙的名字嗎,好奇怪?!?p> 很快,這根“白草”抽完了,安德魯閉著眼睛,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根煙讓我想起第一次抽蒙特克里斯托時候,那時候的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失敗,很慘。當然也不算太慘,我出身在資本世家,即使輸?shù)囊粩⊥康兀夷歉赣H也會用強大的資金在背后支撐著我。
那天晚上,我的父親帶著我來到當?shù)刈钣忻囊箞?,我還記得它的名字,叫‘德拉’,不過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被我生前收購了。
那是我第一次抽父親遞給我的蒙特克里斯托,我也第一次嘗到了那個味道,沮喪的我在那一刻愛上了它,瘋狂的愛上了它?!?p> “哦~你看,說著說著又想抽一根了,抱歉,還有嗎?”安德魯看向陳術(shù)。
陳術(shù)又掏出一根煙點上。
實在想不通,一個死了的人還有這么多廢話,這算是死后的自述嗎,或許他一直講下去可以寫一本自傳,叫《安德魯?shù)囊簧贰?p> 安德魯講了很多很多,每一句話都充斥著對生前的戀戀不舍。
“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先生?!?p> 一直到結(jié)尾,安德魯平靜地說道。
安靜,片刻。
“可你已經(jīng)死了。”
“我可以叫您塔納托斯先生嗎?我想,您應(yīng)該有辦法的。”
安德魯平靜的語氣好像已經(jīng)料定了最后的局面。
“當然可以?!标愋g(shù)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解剖刀放到酒精罐子里。
“需要什么代價?”
安德魯很清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便開口道。
“代價,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p> “什么時候?”
陳術(shù)沒有回答脫掉手套,打開解剖室的門,在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緩緩開口:“送出去?!?p> ……
……
一切就像一場夢。
年邁的安德魯穿著筆挺的西裝,一頭白發(fā)卻顯得很精神,站在街頭,人來往熙攘,還沒有緩過神來。
“喂,安德魯!發(fā)什么呆呢!是有什么美女嗎?今天的新報要嗎?!?p> 邊上報刊亭的老板拿著報紙看了一眼他,繼續(xù)看著報紙上的內(nèi)容。
路邊穿著奇裝異服的混混吹著口哨走著怪異的步伐故意撞了一下安德魯,桀桀笑一聲,使得安德魯一個趔趄,好在穩(wěn)住了腳步才沒有摔倒。
安德魯總算是緩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身體。
“我沒死?!?p> “代價呢,我好像還沒付出代價。”
安德魯自言自語。
“管他呢!”
看了看周圍,轉(zhuǎn)身對著報刊亭的老板道:“佩斯,來份今日報?!?p> 掏了掏口袋,把錢放在桌子上,同時將那根蒙特克里斯托叼在了嘴上。
佩斯遞過報紙,靠趴隔板上說道:“安德魯,上次那幾個Angelababy真帶勁兒,那屁股真舒服。”
說著佩斯模仿性的把屁股扭了起來,笑起來的時候把臉上的肥肉都擠在了一起。
“喜歡就好,回頭給你送幾個過來?!卑驳卖?shù)馈?p> “哈哈,那真的太感謝你了,安德魯先生?!?
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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