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次接吻
第十章《夢憶青春》（五）
那是快立秋的一天。天，陰沉沉，灰蒙蒙，好像要下雨，可微風(fēng)輕吹著，天氣還算是好——不是太炎熱。我們沒有出工干活，也沒有出門玩，都呆在那三間迷漫著臭腳丫子味的屋子里：有幾個打牌的；有幾個下象棋的；有幾個躺在被窩里聽音樂的；我躺著看一本高爾基的——《童年》。
虛掩著的門被門崗老頭推開了。他的臉上充滿驚喜的神色，眼睛在不停的尋找著，急急的說道：
“王利在嗎？門口有人找！快點(diǎn)呀！”門崗老頭說完后，轉(zhuǎn)身退出去了。
我馬上起身，穿鞋，心里不停在想：誰會找我，我在這個城市沒有人會找我，會是誰呢？我疑惑的走向大門，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打著灰色傘的姑娘：短短的頭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額前還留著發(fā)海；上身穿學(xué)生服，下身的藍(lán)色牛仔褲，看上去是新買的；腳上是白色的運(yùn)動鞋，看出來也沒有穿過幾次。
是——是霍曉瑩，我驚喜望外。我萬萬也沒有想到她會站在這里，我的腳不聽使喚了，我呆呆的立在大門內(nèi)，一動不動，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一萬個想，一萬個意外，也不會是她呀！
她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我，精心畫過妝的臉上露出微笑。她用手指一指我，笑說：
“你看你！”
她大笑了。她的笑聲把屋內(nèi)的工友驚動了，他們本來就好事，現(xiàn)在更是好奇了。多數(shù)的工友在宿舍門口張望——霍曉瑩的笑聲驚動了他們。
我這才感到自己的尷尬，我穿的太隨便了，太難看了，衣著不整。
“你等我，我換衣服！好嗎？”我說。我怎么會想到是她呢。
霍曉瑩笑笑，點(diǎn)點(diǎn)頭，意思是說行。
我飛快的跑回屋，拿出我出門時才肯穿的，在我看來最好的衣服和鞋子，穿戴好，向文哥借了些錢，向外跑去。大家好奇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話，我根本沒有時間回答，因?yàn)槲倚睦锛痹?，顧不上回他們的話。我越是不理會他們，他們越是好奇，追著我來到院子里看。我根本不在意了，我驚喜若狂，跑到大門外，溫情的說道：
“瑩，你找我！有事情嗎？”
“怎么？沒事就不能找你！”霍曉瑩害著羞說道。
我傻笑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無語了。
“不過，我只是感到意外——你來找我。你是第一次來我住的地方?！蔽揖忂^神來，不好意思的說。
霍曉瑩沒有回答我，她看見院里有那么多人，用釘子似的眼光盯著她看，臉紅了。她低下頭，用低低的聲音說：
“你們這里的人真好事！我們邊走邊聊吧！”
“好吧。”
我回答著，和她并肩向廠門口走去。至于，我那些老鄉(xiāng)的議論，我是聽不到的。
“今天，我有時間，我們?nèi)サ巧桨?！”曉瑩邊走邊說?！拔蚁Ｍ隳芘阄遥 ?p> 她握著我的手，我緊跟著曉瑩，爭取和她平肩走。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我好緊張呀！我慌忙說道：
“好呀！我……恭敬不如從命。只不過，我沒有帶雨衣，水，和吃的?！?p> 曉瑩拽一下我的手，笑笑，又用那只手指指背包，柔聲說道：
“我都想到了，都在我的背包里！”
“是嗎？”我問。
“是呀！不帶齊全，你不說我……?！睍袁摪琢宋乙谎?。
“我們?nèi)ァ▓@山’？”我又問。
“我想……我們?nèi)ァ?‘平頂山’！”
“??！”我驚訝了，“那可是BX市最高的山呀！又那么遠(yuǎn)，”
“我知道?！?p> “太遠(yuǎn)了！”我遲疑了。
“不遠(yuǎn)就不去這樣早了?！爆摶卮鸬?。
“也不知道啥時候會下雨?！蔽衣曇艉苄『苄〉泥止局?p> 沒想到她聽見了，有些不高興，停住腳步。問道：
“你——！不想去嗎？”
我感覺到她在生氣，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樣嘀咕，忙賠笑，說道：
“不是的，我……非?！浅Ｔ敢狻敢狻?.和你一起，一起玩…….一生在一起……我愿意！”
曉瑩笑了，笑的非常燦爛，非常幸福。她忙說：
“你，又逗我。好了，走呀！”
瑩又拽著我的手，快步的邊走邊聊。我們跨過一道一道的鐵路線，很快，出了“本鋼廠”的東大門。因?yàn)椴恢郎仙铰罚覀冎缓么蜍噥淼健巾斏健纳侥_下，按照司機(jī)師傅說的那條最近的登山路上去。
我在工地上看“平頂山”時，挺近，好像就在眼前，可真正來到山腳下卻是很遠(yuǎn)——要有好幾十里的路程。有句話，是這樣講的——望山跑死馬——意思可能是說——山，看似近，距離卻很遠(yuǎn)。
上山的小路彎彎曲曲，我和曉瑩一邊說著話，一邊往上爬。路的旁邊種植的全是松樹，一直到達(dá)山頂，全是。
“有人在追我，你信嗎？”
曉瑩好像是故意的，看她滿臉的笑容就知道了。我一邊走一邊喘氣，不假思索的說道：
“有人追，正常。”
“跟你說正事兒，不是開玩笑?！睍袁撌钦J(rèn)真的，“他是我們班的，老家在鐵嶺……?！彼恢獮槭裁?，停住了，不說話了。
“你，喜歡他嗎？”我問。
“我說不上來，沒有感覺。但是，他總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彼Ｗ×?，思考著?！拔彝┑??！?p> 這時，天下起了小雨，曉瑩從背包拿出雨衣讓我穿上，她自己打開了傘。我觀察她，是個細(xì)心的女孩，什么事情都考慮的挺周到的。我的心，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末名的痛楚，涌上心頭。
“他長得挺好吧？”我挺痛苦的問。
“嗯?！彼卮稹?p> 我們都沉默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只有雨滴不快樂的落下，它也憂傷了，煩躁了，時急時緩的落個不停。我們沒有停，繼續(xù)往上爬。
半山腰還有一座廟，進(jìn)出的還有人在燒香，許愿。我們也進(jìn)去。我點(diǎn)上香，插入香爐，虔誠的跪倒在地，磕頭，許愿，許久許久……。
“好了！走吧！我是不信神的?！?p> 曉瑩拉我起身。我這才從幻想的景象中走出來，我是真不愿意回到現(xiàn)實(shí)中來，因?yàn)?，我幻想的景象中，和曉瑩走進(jìn)婚禮的殿堂，我們是戀人，是夫妻。
……。
到達(dá)山頂時，天已經(jīng)晴朗，太陽也露出害羞的臉龐，不過風(fēng)還沒有停，吹到臉上，有些涼意。來這里游玩的人還真不少，不過，年青的情侶居多。這個地方，倒是個挺浪漫的地方。站在平平的山頂?shù)拇箬F架底下，俯視下方，整個城市盡在眼底，包括遠(yuǎn)處的綠色的山。我，心里有一種勝利的情緒，自豪、愉快，這種目空一切的感覺，真好。大鐵塔旁邊，有一個碉堡。和平年代，它只能孤獨(dú)的平靜的睡在那里，它總是忘不了當(dāng)年戰(zhàn)爭時期，它在此處的重要性，和當(dāng)年的輝煌戰(zhàn)功。
我們凝望城市的高樓如此之渺??；我們俯視大大的“本鋼廠”盡在眼中——冒著黑煙的煙筒的煙和涼水塔的白色水蒸氣，融為一體的景象；那么小，那么小的廠區(qū)——在下面是那么的大；我們發(fā)現(xiàn)彎曲的太子河從BX市的北面流到西面，又向南流去；我們凝視遠(yuǎn)處一座座綠色的山，是那么的小，那么的遙遠(yuǎn)。大鐵塔下面的懸崖陡壁，我感到害怕。我吸一口氣，問正在凝視遠(yuǎn)方的霍曉瑩：
“你……害怕嗎?我……有點(diǎn)兒……怕！”
“我也是。我聽說有一個好辦法，可以趕走恐懼——大聲喊叫。我們試一試！”曉瑩說。
“哎……哎……我上來了……?！蔽衣犃藭袁摰姆椒?，大喊著。
“哎……哎……哎……我……也上來了……。”曉瑩也大喊。
我們都笑了，笑聲也傳向城市，傳向我做工的工廠，傳向群山。
我突然停止，呆呆的凝視著眼前的美麗的曉瑩，不說話，只是呆呆的凝視。曉瑩被我看傻了，驚訝的問道：
“喂……喂……你怎么了？說話呀！”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我想把心思表達(dá)，但話到嘴邊卻因?yàn)楹ε掠盅驶厝?，臉好像在火上炙烤，火辣辣的。在狂跳的心臟的鼓勵下，我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我——喜歡——你！”
曉瑩怔住了，臉上充滿了驚喜與慌張的表情，不說話了。我說出來倒感覺輕松了許多，于是，我膽子大起來了，把雙手放在嘴邊，對遠(yuǎn)處大喊著：
“霍曉瑩，你知道嗎？我——愛——你！我——愛——你！我，再不說——就沒有機(jī)會了！知道嗎？”
我更輕松了，我的膽子也更大了。我抓住曉瑩的手，什么也沒說，把她摟抱到懷里。起初，她有些反抗，后來她那軟綿綿的身子緊緊貼著我的心臟，她的手也同樣緊緊摟抱著我。我能聽到她的心跳聲，更能感覺到那瘋狂跳動的心臟在我的胸前飛翔著，還能感覺到那急促的呼吸聲。我，也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激動的情緒使我的膽子越來越大。我吻住她的唇，輕柔的緩慢的吻著，心里還在想：就是曉瑩把我推開，打我，罵我，我也要說出來，也要吻她！
曉瑩并沒有推開我，相反，她把我摟抱的更緊了。她閉著雙眼，陶醉著，迎合著我的親吻。我吻她的唇，吻她的鼻，吻她的耳，吻她的眼睛、額頭，吻她的頸。她親切的激動的喘息著……感受著……我們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風(fēng)，忘記了太陽……唯一沒有忘記的，是急促的呼吸著雨后的清新的空氣。
一切過的那樣快，一切又是那樣的讓我陶醉！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沖動的如此深情的擁抱女孩，親吻女孩。我沒有想到我是那樣的大膽，那樣的不顧一切的想親吻眼前的女孩，也許這就是愛的力量吧！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們都感覺到肚子咕咕叫了。我們還沒有吃中午飯呢。曉瑩打開放在地上背包，拿出方形的鋁制的兩個飯盒：一個里面是米飯；一個里面是炒雞蛋。她拿出兩個小勺子，遞給我一個，溫情的說道：
“吃吧！我們的中午飯！”
我也確實(shí)餓了，也沒有推辭，接過小勺，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她笑了，有點(diǎn)兒害羞的說道：
“慢點(diǎn)。你，看你餓的樣子，好笑！”
我這才感到自己的失態(tài)，停下勺子，也笑了。
“不好意思，我……不好意思!”我說。
吃過飯，我們相擁著坐到一塊大石頭上聊天。她問我為什么喜歡她，問為什么今天色膽包天。我得意的笑一笑，我用柔情的語氣說道：
“其實(shí)，這就是上天的安排，是緣份；其實(shí)，我早就在心里喜歡你了，只是沒有膽量說出來。今天，老天給我機(jī)會，我當(dāng)然要把握好，要不然，我們會擦肩而過的。我的……我的……我……是沖動惹得禍……你，生氣了！”
“我……沒有……只是……長這么大，還沒有被男生吻……只是，感覺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zhǔn)備……你……就……?！?p> 她吻了吻我。
“你……愛我嗎？”我明知故問。有時我也感到自己挺壞的。
“嗯！”她認(rèn)真的說，“最近，我挺煩的——不知咋地，那人一追我，我就會想到你，我不明白。挺煩的?！?p> 簡單的回答，說明她的心里有我。她擁入我的懷里，就像綿羊一樣溫順。
“其實(shí)，我為你還寫過一首詩，叫《暗戀》。”
“真的嗎？”她一邊問，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日記本和筆。“能寫下來嗎？”
“當(dāng)然。你，讓我想一想。”我思索著?！跋肫饋砹耍 ?p> 曉瑩把日記本遞給我。我打開滿是香水味的本子，寫道：
《暗戀》
渴望
吹一陣風(fēng)
送去
我對你的思念
渴望
下一場春雨
濕潤
你沒曾打開的心田
渴望
變成一只蜜蜂
飛進(jìn)
飛進(jìn)你含苞待放的蕾中
可是
你那久久不開的心田
只好
只好讓我默默的
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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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達(dá)山腳下時，以是接近傍晚?；魰袁摮斯换貙W(xué)校，我步行到工地宿舍?；貋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個不停。我不作答，只是微笑，無論他們怎樣，我只是微笑。最后，以我買酒買肴，請大家吃飯，此事才算作罷。
可是在他們眼里，此事是那么神秘，那么讓他們不可思議。我的長相并不是那么出奇……。
?。ù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