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賭場卻依舊人聲鼎沸,總有人叫囂著下局翻身,執(zhí)迷不悟;總有人心思縝密,保持清醒;總有幸運(yùn)兒誕生,總有幸運(yùn)兒隕落。賭場宛如微型世場,在世者永遠(yuǎn)不懂得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升亦或降。
“前幾日冬夏送著胭脂水粉去給公孫侯夫人,順便帶去了幾匹絲綢,照著夫人的身子,在府上做著衣服。一直到昨日才回來也并未發(fā)現(xiàn)侯府有何異常。侯爺除了早朝也并未出府?!奔t凌隨手沏茶,動作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肮涌蛇€覺得不妥?”
“確實(shí)不妥,這高子弋平日確是和侯府關(guān)系近些,公孫庭整日的請著這樂師去府內(nèi)彈琴論高下,怎的那日竟不是他想坐享其成。”悠悠望向樓下的嘈雜,一顰一動間似乎此刻置身在桃園仙境,倒是與這賭場格格不入。
“這趙將軍府和司將軍府一直不和,向來都是皇家喜于樂見的場景,但矛盾一旦升級,也必然不是皇家樂意見到的局面。目前來看,幾位皇子之間牽扯的利益糾葛,以及其背后牽扯的勢力,這絕對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的大局。當(dāng)今皇上四十有五,尚還硬朗,偏偏著自個兒的兒子耐不住性子,想讓他早點(diǎn)入土為安,委實(shí)可笑。”
“皇家向來不是普通人家,這事兒倒也正常。只是昨日的事,我還是不太放心,派人暗中留意著高子弋。”
“那公主……”
“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后行事謹(jǐn)慎著些,我下去看看?!奔t凌還未說完,便被從木打斷,聲音涼涼,聽不出喜樂。
“是,公子,紅凌醒得了?!睂χ鴱哪緷u漸離去的身影微微躬身,暗自懊惱自己的疏忽。
從木姿態(tài)隨意的從樓梯上緩步而下,寬大的衣衫襯托出清瘦的身軀,凈白的外衣更是從渾身上下感受不到一絲俗氣。賭場內(nèi)一瞬安靜下來,氣質(zhì)絕佳少年郎的到來,將賭場也渲染成了高雅之地。
“我瞧著這位公子眼生,第一次來?”人群靜止了半刻,有人才緩緩出聲。
“不曾與各位謀面,實(shí)屬招待不周,在下從木。”少年微微傾身表達(dá)歉意,傳入耳內(nèi)的聲音帶著些絲涼薄。
周圍嘈嘈雜雜的聲音漸起,眾人口目皆瞠,萬沒有想到,平日神出鬼沒,不理俗世的從木公子,今日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賭場之中。
“竟是公子到來,是在下有眼無珠。公子果然如傳聞所言,氣質(zhì)超然。”
“過譽(yù),在下不才,是各位抬舉了?!鞭D(zhuǎn)身看向旁邊一直坐著,并未言語的少年,卻對紅凌吩咐道“紅凌,給我布上一桌,我要與這位公子切磋一番?!?p> “哦?在下何德何能入得了公子的眼?”此人一身紅色衣衫,貴氣逼人,一雙桃花眼很是勾人。
“方才在雅間,觀之公子技藝超群,從木特來請教一二,還望能夠賞面一搏。”
“公子邀約,豈能不應(yīng)。”說罷一甩衣袖,背手站起,灼灼風(fēng)姿,耀眼無比?!肮诱垺!?p> “還請不吝賜教?!?p> 若說從木是水,淡雅;則此人是火,濃烈。如今兩人面對而立,似有種分庭抗禮的感覺。
已近深夜的皇宮依舊守衛(wèi)森嚴(yán),楚文帝用來批閱奏折的筆一直未曾停下。小公主的未央宮此刻也是一片燈火通明。對于謝臻而言,無論是光明正大的進(jìn)皇宮還是暗自潛入皇宮都是輕車熟路。
“夜已深了,各位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再繼續(xù)謄寫吧。云夢,領(lǐng)著各位去房間休息吧?!毕嫘量戳搜厶焐?,便吩咐眾人退下。
不一會兒,云夢便回來了,對著湘辛便問“公主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嗎?這次也不知道去幾日,若是太子或者四皇子來找公主,實(shí)在是太難應(yīng)付?!?p> “依著太子和四皇子對公主的寵愛,明日想必會來公主這里,這確實(shí)得想個法子……”
“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得偽裝到什么時候,生活的這般累,帝王之家果然不易”
“云夢,此事不容我們嚼舌根。去將這些工具洗一洗,帶公主回來必定是要用的。”
靠在窗邊將這一切盡數(shù)收入耳中的謝臻玩味一笑,淡淡的吐出兩字:“有趣?!闭x開之際,隱約看到兩個丫頭手里拿著膚色軟皮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