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終于明白了征服的含義

　　第二天一大早，郭一就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和林欣在實驗室靜待安然一家三口。

　　今天的實驗郭一沒準備做實驗記錄，甚至都沒有把它當成一次科學實驗。

　　實驗數(shù)據(jù)以后可以隨時收集，今天這就是送給安城、程靜與安然的一家人的特別狂歡。

　　撤掉了一些設備，增加了各個角度的攝像機，郭一要記錄下這注定動人的一刻。

　　……

　　九點一刻，安然準時來到了信息科技大學。

　　“然然！”郭一抱起直接撲過來的安然，笑道：“然然這么想哥哥的??！”

　　“嘻嘻，你是叔叔?！?p>　　安然古靈精怪的樣子讓人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么一鬧，就連安然爸媽的神色都顯得輕松了不少，緊張的情緒也大大的緩解了。

　　“安叔，程姨，放輕松?！惫晃⑿Φ溃?p>　　“你們抬頭看看這天，是不是覺得中州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過這樣的艷陽天了?！?p>　　“是啊，安叔程姨，多美的陽光啊，趁著這朝陽初升，我給叔叔阿姨拍張照片吧。”

　　林欣也是適時地上來，如此說道。

　　這是今天郭一一大早臨時決定新增的項目，他一會兒送給安然的特殊禮物。

　　“叔叔，我是不是能看到爸爸媽媽了呀？”

　　安然弱弱的說道：“我就想看一眼，看一眼……”

　　安然明白今天是要做什么，但幼小的她從來都知道，這是一條艱難的幾乎難以走通的路。

　　艱難到她的祈求都是這么的簡單。

　　“嗯！”郭一揉了揉安然的小腦袋，輕聲道：

　　“我這就讓然然看到爸爸媽媽的樣子。”

　　上次聽到安然說這句話，郭一唯有轉(zhuǎn)過頭，那是生怕別人看出他的傷感。

　　而這次，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令人心情愉悅與舒暢的話。

　　這無關(guān)任何成果，也無關(guān)任何榮譽。

　　這就是郭一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份承諾得到兌現(xiàn)，獲得得一種神圣使命得以完成的暢快感覺。

　　這種感覺比任何榮譽、比任何褒獎都來得讓人酣暢。

　　安然摳唆著自己手指，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這一刻，她終于緊張了。

　　緊緊地抱著郭一的胳膊，仿佛在尋求更安全的慰藉。

　　“然然，你想看看太陽嗎？”

　　郭一想起那天的那首《太陽去哪里了》，心里也是一動，那對光明的渴望，在今天就要實現(xiàn)。

　　安然立即點了點頭。

　　隨后后又猶猶豫豫糾糾結(jié)結(jié)好長一會兒，最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要看媽媽！”

　　郭一笑了，他是故意咧嘴笑著，那是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流下眼淚來。

　　而安然的爸爸媽媽此時已經(jīng)完全忍不住了。

　　安然的要求是這么的簡單。

　　她不是不想要更多，而是不敢，就連渴望都不敢。

　　郭一抬頭望天，隨后擺了擺手，道：“

　　林欣，你帶安然進去，幫阿姨給安然換上那件特質(zhì)的衣服。”

　　郭一終于沒再說什么，剛剛拍的那張照片已經(jīng)在超級計算機進行著最后的合成了。

　　今天送出的這份禮物，正是郭一發(fā)出的最莊嚴、最鄭重的承諾。

　　……

　　特質(zhì)的衣服將所有的傳感設備，發(fā)生設備都進行了定制融合。

　　這實際也是郭一為真正量產(chǎn)這種形式的設備進行的一次先行嘗試。

　　老實說，這件衣服并不漂亮，甚至有些稍微的丑陋，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件衣服，幾乎所有的部位都密密麻麻的布滿著各種弱電連線、傳感器、發(fā)生器，是郭一現(xiàn)階段智慧的最高結(jié)晶。

　　整件衣服就像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一般，可以將它接收到的信號通過十八個與皮膚緊密貼合的點與輔助神經(jīng)系統(tǒng)進行對接傳輸。

　　……

　　“然然，感覺怎么樣？”安然出來，郭一也是關(guān)心的詢問著她的感覺。

　　“沉?！卑踩恢刂氐恼f出一個字。

　　是的，沉。

　　雖然進行了特別的定制，但這件衣服整依然足足有十幾斤，確實沉了些。

　　但，沒有辦法，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能夠做成這個樣子，郭一已經(jīng)是竭盡所能了。

　　就算這樣，這件特制衣服也只有信號傳輸?shù)淖饔?，信號的合成是在超級計算機那里完成的。

　　真要實時應用，起碼還需要把超算都背上。而這，顯然不可能。

　　“穿上它，一會兒你就能看到爸爸媽媽了?！惫恍Φ溃骸叭蝗唬瑏?，坐到這里?！?p>　　安然懂事兒的點了點頭，滿臉希冀的模樣。

　　衣服表面的傳輸接口已經(jīng)連接上了郭一的特制電腦，上面已經(jīng)存儲有信號發(fā)生設備必須的、經(jīng)超級計算機運算得來的合適的擬真視覺信號源。

　　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

　　緊張的氣氛已經(jīng)彌漫開來，安城的呼吸甚至都已經(jīng)急促起來。

　　安然的媽媽程靜更是雙手捂著眼睛，一臉異樣的表情不知道是緊張，是期待，是渴望，還是一些別的什么。

　　林欣也是一雙大眼死死地看著安然，仿佛隨時都要沖上去的樣子。

　　就連郭一也默默的大口呼著氣。

　　唯有安然，這個時刻好像平靜了。

　　她靜謐的坐著，靜靜等待光輝的降臨。

　　遠處的攝像機忠實的記錄著這一時刻，仿佛忠實的衛(wèi)士一般。

　　“呼……”郭一又深乎了一口氣，伸手按下“F5”。

　　程序開始運行，一串一串的指令挾裹著信號在看不見的地方重組、傳輸。

　　郭一唯一能察覺的就是特制電腦的風扇轉(zhuǎn)速急劇加快了。

　　從發(fā)出執(zhí)行命令到信號最終抵達大腦視覺中樞，這整個轉(zhuǎn)換傳輸?shù)倪^程需要十八秒一八。

　　郭一閉上眼，默默的查著數(shù)。

　　“一”

　　“二”

　　“三”

　　“四”

　　“五”

　　……

　　他還故意放慢了查數(shù)的速度，因為急切心情下的數(shù)秒肯定會更快一些。

　　“十四”

　　“十五”

　　“十六”

　　……

　　“媽媽！”一聲嘶吼，打破寧靜，也打破了這一切的一切。

　　“我看到媽媽啦！”安然的激動旁人沒法體會，別說郭一和林欣，那種感覺就連安城和程靜也無法體會。

　　這個時候，一向懂事，一向非常懂得隱藏自己的安然已經(jīng)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我....額，我看……媽媽……媽媽……”

　　“媽媽……”

　　“媽媽……”

　　……

　　程靜死死的睜大著眼睛，依然無法阻止眼淚簌簌的留下來。

　　一步上前，死死的攬住了聲淚俱下的女兒。

　　再看看安城，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一刻，這個時候的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呆滯了一般，就像個雕塑。

　　只是眼神中迸發(fā)出的光芒彰顯著他無比激動的內(nèi)心。

　　林欣轉(zhuǎn)頭看了看郭一，應是在詢問著下一步的安排。

　　“嗯？數(shù)數(shù)數(shù)慢了？”

　　自己這邊剛數(shù)到十五，安然就跳起來喊媽媽了，這……

　　安然還在不住的喊著“媽媽”“媽媽”！

　　郭一這一刻非常放松，聽到安然喊“媽媽”的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東西都卸下了。

　　屬于他的任務他已經(jīng)完成。

　　他點了點頭，示意安然一起出去。

　　“安叔，一會兒結(jié)束，你把跟線拔了就可以了?！?p>　　“不要拔，不要拔，不要……”

　　安然歇斯底里的嚎叫著，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郭一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女孩兒如此瘋狂的樣子。

　　這個樣子可真是教人心疼。

　　郭一拉著林欣出來了，他實在是不習慣這樣的場景。

　　真待下去，他一會兒非得跟安然一家一起痛哭不可。

　　這樣有著特殊意義的場合，還是留給一家獨處吧。

　　林欣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的感觸比郭一更甚，這個時候她的眼眶中已經(jīng)噙著淚花了。

　　“郭一，我們也要一個可愛的女兒好不好？”

　　林欣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動容中沒有出來。

　　“?。?”

　　郭一直接嚇了一跳，這才哪兒到哪兒了啊，快進的也太多了吧，咋就要個女兒了呢？

　　郭一甚至仔細回憶了自己跟林欣在一起的日子，一共就兩次啊。

　　一次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一次在扶風酒店。

　　關(guān)鍵是自己啥都沒干啊，連衣服都沒脫好不好，咋就冒出女兒來了？

　　“你啊什么啊！我是說以后！”

　　林欣越說聲音越小，臉色也是漲的通紅，最后弱弱的說道：

　　“你看安然，多可愛，多動事兒，多動人?。　?p>　　“喔喔，以后??！”郭一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后來一想，不對呀，什么以后呀，怎么就以后了？！

　　我什么都還沒答應呢這就以后了？

　　……

　　沒有管郭一的反應，林欣這個時候已經(jīng)陷入對未來無限的暢想中去了。

　　而郭一則是漸漸的開始思索下一步的問題——芯片性能瓶頸的問題。

　　兩個人在校園里散著步，沒人說話，而且心思各異。

　　……

　　兩個小時以后，郭一和林欣回到了實驗室。

　　這個時候，安城，程靜，安然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安然看起來興奮地很，手舞足蹈的樣子。

　　那不僅是快樂，還是幸福，是滿足，是對未來無限的憧憬的模樣。

　　“哥哥，我看到爸爸媽媽了！”

　　安然笑得根本合不攏嘴：“我看到爸爸媽媽了。”

　　“我看到爸爸媽媽了?！?p>　　“可是，我能看看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嗎？”小丫頭弱弱的問道，聲音中夾帶著期許，還有些許的惶恐。

　　“當然。”郭一笑道：“現(xiàn)在，我就給你看看爸爸媽媽現(xiàn)在的樣子。”

　　郭一精心準備的禮物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他早就預料到，安然一定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是這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兒太久的渴望與期盼了。

　　而這份禮物，也早已經(jīng)過超算的運算合成，這個時候已經(jīng)在郭一的電腦里躺著了。

　　切換，執(zhí)行，十幾秒鐘過后。

　　安然興奮的叫著：“媽媽，爸爸，太陽，太陽，媽媽，我看到太陽了……”

　　三歲，安然幼小的大腦只微微記得爸爸媽媽的樣子，那是她從來不敢忘記的樣子。

　　至于太陽的樣子，幼小的她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記。

　　現(xiàn)在她心中的太陽，全都源自別人的訴說。

　　它是圓的，像月餅一樣，但它不能吃。

　　它會發(fā)光，光又是什么樣子的？好像也不大記得了。

　　它在遙遠的地方，摸不著，但它是溫暖的。

　　……

　　而今天，她“看”到了太陽！

　　這一刻，一切都與記憶中別人的訴說重疊。

　　原來太陽是這樣一幅樣子，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

　　太陽在哪里呀，太陽在這里。

　　原來太陽是這個樣子的……

　　看著安然手舞足蹈、興奮異常的樣子，郭一笑了。

　　那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發(fā)自肺腑的、深至靈魂的欣喜。

　　科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是科學把人類一個又一個關(guān)于征服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

　　此時此刻，再沒有人比郭一更懂得這句“征服”的含義了。

　　安城笑了，程靜也笑了。

　　一家人緊緊相擁，那是他們向往已久的美好，希冀長遠的未來。

　　……

　　一整天的時間，安然一直待在實驗室里，反復“看”著郭一準備的那十幾圖畫影像。

　　她舍不得離開，離開了就沒辦法再看到這多姿的風景了。

　　安城盯著安然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良久。

　　但他終歸什么也沒有說。

　　若說沒有渴望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清楚的很，現(xiàn)在不是時候。

　　這件衣服的神奇可不只是能讓安然產(chǎn)生視覺感知那么簡單。

　　說的重了，說它能改變世界格局都不為過。

　　安城看的出來，郭一并沒有想的這么深。

　　但，郭一不想，不代表別人不想。

　　安城可是早就知道，國際上不少勢力已經(jīng)盯上了這項理論，這項研究。

　　真要讓人知道這件衣服的神奇，那……

　　自己真要拿回家，雇一千個保鏢都不好使，說不定這一千個保鏢里有八百六十個都會是世界其他機構(gòu)和組織的內(nèi)鬼。

　　郭一明白安城的心思，也是安慰道：

　　“安叔，真正能實現(xiàn)正常人般的視覺可能真的需要很久，但，這件衣服，半年，至多不超過一年，安然一定能用上。

　　而且，會比這個效果要好，到時候，至少能讓她每天看上一部電影或者看上風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p>　　安城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刻！

　　……

　　夕陽漸落，斜日余暉，夜還是漸漸的來了。

　　送走安然，郭一和林欣兩人躺在足球場的草坪上，看著漫天繁星。

　　“郭一，你說，生命的意義是什么？”林欣不自覺的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

　　“行了，別感慨了，讓我休息會兒。”

　　白天安然產(chǎn)生視覺感知的時候，郭一動用了幾次推演，雖然他已經(jīng)很注意了，但此刻也不免有些疲累。

　　此刻，頭枕在林欣的大腿上，郭一在想：這也許是另一種別樣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