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此時已是后半夜。
原本晴朗星稀的夜空,在不經(jīng)意間變得陰沉如墨。上空黑云翻滾,天際更是有隱隱的電閃雷鳴。
風雨將欲來,一片蕭索意。
郭河降下了神仙椅,穩(wěn)穩(wěn)停靠在陰魂島葬尸山山腳下。
“什么人?”
一間茅廬中傳出一個男子的低喝,無形之中自有警惕的意味。
“是我,少門主郭河!”
郭河隨手在指尖打出一團火焰,又將脖子上的宗門玉牌向四周晃了一圈兒。
緊閉的茅廬屋門從中打開,一個灰袍值守弟子小跑出來,抱起雙拳躬身致意。
“值守王思彤拜見少門主,剛才職責所在,還請勿怪?!?p> 王思彤,煉氣七層修為,今日正該在葬尸山下輪值。
相比于蕭家堡,陰魂門的值守陣仗明顯簡陋了許多,也無城墻可供依仗。
“嗯,沒事,是本少回得晚了一些?!?p> 郭河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飛行法器被他隨手收進了儲物戒,繞過眼前的茅廬向山間小徑走去。
僅僅走了兩丈遠,他又再次后退數(shù)步,與王思彤比肩而立。
“兩位孤獨長老回來了嗎?”
“只有執(zhí)法長老帶著一個生面孔回來,他們好像是去了陰魂崗。”王思彤剛要收拳直起身軀,聽到這一聲詢問,連忙恢復了抱拳致禮的姿勢。
“好了,沒事了,你繼續(xù)忙!”
郭河老氣橫秋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背負雙手繼續(xù)前行。
看來坤島已經(jīng)落入了陰魂門手中,至于值守所說的陌生人,肯定是門主石神通所扮。
抬眼望去,頭頂?shù)臑踉埔讶粔毫讼聛恚瑝阂值乃惓駶?,大雨隨時可能傾盆。
還是明天再去拜見吧。
郭河暗暗想道。
……
第二日清晨。
一夜瓢潑的暴雨停歇,空氣中的潮濕咸味為之一清,蒸騰的水汽將整座陰魂島籠罩得白霧浩渺。
頗有幾分仙家福地的模樣。
郭河勉強打坐修煉了兩個時辰,一大早走出了洞府,向陰魂崗方向走去。
就在他堪堪行至山腳茅廬的位置,獨孤求的呼喊自郭河身后傳來。
“郭河,能否借一步說話?”
嗯?
郭河回頭循著聲音望去,恰好看見了執(zhí)法長老獨孤求站在距他三丈遠的一塊山石上。
面色稍稍有些古怪,好像是有著一件煩心事。
“獨孤長老,您有什么吩咐?我正好要去宗門大殿拜見師父。”
“拜見門主?那倒是不必了,他正忙著祭煉尸陣,容不得外來事務打擾。等掌門師兄忙完了這一兩天,就會對你論功行賞?!?p> 獨孤求擺手示意不用,話鋒一轉(zhuǎn),問起了郭河。
“昨日你跑到哪里了?”
“稟告執(zhí)法長老,郭河去追蕭家余孽蕭晟了,那個兔崽子逃跑的本事不小,害我追了很久……”
“哦?這么說蕭家余孽金屬落網(wǎng)?”
獨孤求登時大喜,腳踝微微一擰,就要向陰魂崗方向邁步。
可他很快反應過來,神情之中出現(xiàn)了一點細微的不自在,但又被他出言掩飾了過去。
“郭河,你又立了一件大功,尸首帶回來了吧?”
“嗯!長老可要查驗?”郭河追問道。
“不用不用!這一兩日,你安心在陰魂島修煉,隨時等候門主的傳喚?!?p> 說罷,獨孤求轉(zhuǎn)身走上了葬尸山小徑,向著山頂方向邁步。
望著對方匆匆而行的背影,郭河不由得心中起疑。
有些反常??!
按照常理,陰魂門剛剛滅了坤島蕭家,即便對其它百島勢力有所忌諱,也不該如現(xiàn)在這般平靜。
有了坤島的資源和地盤,實力近乎墊底的陰魂門算是向前沖了一大步。
在陰魂門內(nèi)至少應該有個規(guī)模盛大的慶功會;再不濟也該有幾分歡天喜地的樣子。
一定有了意外的情況!
或許……自己的干預生效了?
郭河眉頭一挑,頓時有了前往一探的意動。
說干就干,不過還是要做些預防措施。
“第二,存檔!”
在確認第二檔位的畫面發(fā)生了改變,郭河又掃了一眼葬尸山的登山小徑,轉(zhuǎn)身向陰魂崗方向走去。
步履匆匆。
在趕路的過程中,郭河發(fā)現(xiàn)了一樁怪事。
今日的陰魂島格外安靜,在山間小徑走了這么久,幾乎沒有遇到過同門,好像這些人都出島歷練或者躲在洞府內(nèi)修煉。
陰魂島上空彌散著水霧,就連山間小徑也朦朦朧朧。
為了不太過招搖,郭河并沒有以飛行法器代步,而是單純憑借迅疾的身法趕路。
這樣,即便有人見到他,也會以為他是去陰魂崗的藏書閣。
身畔的水霧不斷被疾掠的身影沖散,而后又在身后聚攏如初,除了淡不可聞的沙沙聲,小徑更顯幽靜。
過得半個時辰,郭河忽然剎住了身形,站在了一處道路分叉口。
道路一分為二。
上行,道路的盡頭便是宗門大殿;右行,大概半里路外才是藏書閣的所在。
郭河微微猶豫了一陣,當機立斷向右抬步。
之所以剛剛猶豫,是因為郭河驀然想起先前說辭的一個破綻,而這處破綻正和藏書閣有關(guān)。
說辭倒不重要,不過卻和殷天壽有關(guān)。
半里路,用不了多少時間。
站在依山而建的藏書閣前,郭河左右打量了一番,徑直推門而入。
吱呀!
拖長聲調(diào)的木門開啟聲音,在寂靜的環(huán)境中分外清脆,也驚動了正在盤坐修煉的值守弟子。
覃文雄,煉氣七層修為,一直在藏書閣負責值守。
在陰魂門,覃文雄絕對是一個元老級的人物。不是說他的修為有多高,而是因為資歷最老,與石神通三位大佬算作同一輩的弟子。
據(jù)說他年過百齡,已然突破了煉氣期應有的壽數(shù)。
皓首,瘦骨,面容褶皺遍布。
在門響的一剎那,覃文雄撩起眼皮瞥了一眼進門的郭河,神情并未有太多的驚訝。
“小郭子,你來了?這次是想查什么,還是說你的洞府又被毀了?”
說完之后,他還做出了‘敬請自便’的手勢。
吱呀!
藏書閣的大門被反手關(guān)閉,郭河也不答話,而是徑直走到了覃文雄的身前盤腿坐下。
雙目直視對方,且以一種平靜的語調(diào)輕語。
“覃師兄,你與殷天壽是什么關(guān)系?藏書閣內(nèi)的溶洞線索是你放置的吧?”
驟聞此語,一直以慈眉善目形象示人的覃文雄登時雙眼圓睜,一雙眸子更是透出了森冷的寒光。
“你在說什么!老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