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晚央確實心里跳了一下,怕宋池裕突然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宋池裕了。
她咽了口唾沫:“你也可以不告訴我,但是你說出來對誰都好。”
他伸手去摸她的頭發(fā),臉上一點笑意也沒了。
是的,他不笑了,像極了一個病嬌一樣,非常欣賞她的頭發(fā),是那樣壓抑的欣賞,沒有一絲情緒。
他唇上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酥酥的,惹得韓晚央想逃離。
“她是因為你父母走的嗎?”
宋池裕收回手,不再玩她的頭發(fā)。
他的頭發(fā)垂到額前,有種凌亂的美感,讓他看上去更加孤冷。
“你要是知道,可就別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了?!?p> “我想知道。”
韓晚央幾乎是很認真答,她巴不得這樣呢,這樣能早點完成任務(wù)。
傻池裕,她在心里嘟囔里一聲。
他微微勾了勾唇:“因為我?!?p> 不知道她怎么會知道這么多,并且每發(fā)出一個提問,幾乎都正中下懷,正是他不想說的東西。
韓晚央點了點頭:“那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你說出來,什么都有辦法解決的?!?p> 宋池??粗约旱氖?,聲音很低:“的確是有辦法,但我不想解決。”
他真的是太墨跡了,韓晚央真是聽得也急,這個人怎么能這么固執(zhí)呢。
她皺了皺眉,語氣也急了些:“你就說到底是怎么沒的就好了!”
如果她超常發(fā)揮的話,應(yīng)該還能繼續(xù)猜,猜到她妹妹怎么死的。
她本來以為宋池裕還不愿意說,哪知道他看著自己的手,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出車禍死的,我爸媽帶她去旅游了,回來時我在公司樓下,跟她只隔著一個紅綠燈,她看到我就想過來找我,我說過馬路車子太多,但我父母沒看好她,放任她跑過來,結(jié)果出了車禍?!?p> 他記得,好多好多的血,他就站在她面前,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想救她,但是救不活了,救不活了……
他自嘲:“其實都怪我,如果不是急著來跑過來見我,她也不會這樣?!?p> 韓晚央捂住臉,聲音沙?。骸澳鞘嵌嗌贇q的事?”
“十三,那時候妹妹十歲?!?p> “這不怪你,真的……”
他紅了眼,又笑起來:“怎么不怪呢?不見我,就不會變成這樣?!?p> “可你預(yù)料不到啊,而且這么多年,你都在跟自己自責嗎?”
“是,我的確是在跟自己較勁,我也怪他們那時候為什么沒看好妹妹。”
“所以你怕血,你討厭血腥,只喝礦泉水,即便多冷?!?p> “是?!?p> 到最后,韓晚央幾乎不用疑問的語氣,她幾乎都能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事。
“其實怪不了誰的……”
“怪我,我蹲在她身邊,妹妹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大聲喊救護車,但是救護車來時,妹妹已經(jīng)快不行了。”
他沒有哭,只是笑著,笑得可怕。
“可是這跟你不回公司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因為公司樓下是妹妹出事的地方?!?p> 哦對,韓晚央把這個細節(jié)漏掉了。
“那可以換個寫字樓啊,重新蓋一個,或者直接買下來?!?p> 宋池裕搖了搖頭:“我那天如果不去了解公司的事,妹妹就不會遇到我,不好出事?!?p> 那天他是因為父親說有一天會成為繼承人,所有讓他從小就跟著高層學。
那時候他還聽話,不想讓他們失望,所以他聽了。
可結(jié)果卻是這樣的。
韓晚央幾乎已經(jīng)聽懂了,說到底是他自己過不去,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把自己封閉,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他,也不傷害任何人。
“那你這樣太壓抑了……”她心疼的說。
“我不覺得,我覺得我很快樂,誰都不會走進我心里,我也不想走進誰心里?!?p> 韓晚央說不出話,只是皺著眉。
說到底他那時也還小,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確實對他來說打擊太大了。
宋池裕突然又對她笑:“說不定你會呢?!?p> 韓晚央有點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雖然最后的結(jié)局必須是這樣的,可咱們這位男主突然這樣說,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好了,我困了?!?p> 顯然他不想再聊下去,起身繞過她。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和你家人能和好如初呢?”
他搖了搖頭:“他們希望我回公司,但我不喜歡,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p> “那如果你能跟他們緩和關(guān)系呢?”
“沒法緩和了,我不是怪他們,只是不想被太多東西看得太重要,習慣了一個人。”
他真的好孤獨。
宋池裕把門關(guān)上了,獨留韓晚央在客廳里蹲著。
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他已經(jīng)走了。
這可能真的是一個人孤獨久了,習慣一個人處理很多事,便再也接受不了其他人介入他的生命吧。
其實宋池裕表面上說不想去緩和家人這層關(guān)系,韓晚央看未必。
或許他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他內(nèi)心里其實在怕他的父母會怪罪他,就像他自己一直在怪自己一樣,不愿意面對,就沒人會說那件事,僵持著,就會避免很多傷人的話出口。
畢竟大家都僵持著都在冷漠,如果漸漸緩和,難保他們不會舊事重提。
說到底,是宋池裕自己怪自己,又在怕其他人把那件事提出來。
那么他肯跟她說,是不是說明,她還是對他來說有那么一點點感覺了。
應(yīng)該是這樣吧,他今天把這層疤撕開了,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愈合,但至少他正視了一次。
不知道他每天睡覺時,這件事折磨了他多少次,看著妹妹倒在他面前,卻無能為力……
韓晚央想著都覺得很心酸,她沒經(jīng)歷過,不知道那種感覺。
在旁人看來會矯情,可沒體會到,誰都沒有資格評論。
她緩緩?fù)铝丝跉獬鰜?,決定回房間躺下怎么幫他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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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時,韓晚央還沒關(guān)燈,系統(tǒng)就打著哈欠出來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把懸念挖開了。】
韓晚央無語:“這還快?我都困在這里一個月了?!?p> 【一個月也很快了,有些宿主好幾年呢?!?p> 那韓晚央還真受不了,畢竟只有她一個人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她什么都懂,卻還是陪著他們演戲,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