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央華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認,木偶裹活人終是她自己以為的活人罷了。
她以為只要沒有人提起這件事,她就會當沒發(fā)生過,可是怎么可能會忘記呢,當她知道木偶里裝的是死人,她阿娘是因為他阿爹和她贖罪而死,她的世界都是黑暗的。
她嘗試著遺忘,可是還是忘不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忘不了,消不掉,永永遠遠的刻在了心上,一時遺忘也只不過是暫時自我封印罷了。
她從小就是個惡人,她一直都是個惡人。
“要殺要刮,你隨意?!?p> “我葉央華沒有任何怨言,這是我欠你的,是葉家欠你的。一條命而已,終究換不回那些冤死的命,死了也是替天行道,除魔除惡?!?p> 代猶嘆道:“是呀,除魔除惡,你,還有你葉家死不足惜,死了是真要得歡慶一場?!?p> 黑衣蒙面人不耐煩道:“嘰嘰喳喳半天了,你們舊應該敘夠了,你們有什么恩仇情怨我管不著,我要的東西呢?”
代猶邪魅笑了笑,伸手邊脫去葉央華手上的續(xù)命手環(huán)邊道:“葉小姐,反正你也用不著了,那我就替你做主送給別人了?!闭f著便把手環(huán)扔給了蒙面人。
蒙面人接過手環(huán),手指被手環(huán)照得透亮,這東西能續(xù)命,還真不敢相信,不管信不信,確實這東西在葉央華身上見效了,千辛萬苦尋的東西,不管真假,他都要試一試。
代猶看著沒有求生欲的夜央華,就像看到當初的自己。還真是天道輪回。
他曾經也想過放棄仇恨,好好生活,可是即使換了一張臉皮,也沒能逃過葉家的魔爪。所以他計劃了這一切,司祭張瀟也只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
葉央華死都不會想不到她阿娘和張瀟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竹馬終究抵不過半路出現(xiàn)的英雄,葉文生作為落海之都都主,英年有為,財力滔天。張瀟一窮小子怎能俘獲美人心,自古美人愛英雄,紅顏多禍水,紅顏薄命,葉央華的母親或許不是為了贖罪而死,而是為了保住葉央華的命而死。要不然,張瀟在葉央華身邊這么多年,葉央華怎么可能還毫發(fā)無損,情敵的女兒,論是誰都想掐死,更何況是個負心的女人的女兒。
不過,張瀟以為是他自己主導一切,只有代猶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導一切的那個人。在他重新做回代猶的那一刻,他眼里只有仇人,沒有朋友。復仇的張瀟,多疑多慮,根本成不了大事,要不是他的推波助瀾,那慫貨怎能讓葉文生言聽計從,成為了最尊貴的司祭大人。
不過,還得謝謝他,要不是張瀟,就算他再怎么算計還是不能這么快削了葉家。
代猶抽出長劍,緩緩向葉央華心臟刺去。臉上面色凝重,帶著幾分笑意,笑得邪魅又陰暗。
葉央華,我以為你是來救我的曙光,想不到你始終都是那個惡魔。小時候是,現(xiàn)在依然是,你惡毒又良善,惡毒的想遺忘一切,良善得想救所有人又殺害了所有人。你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你于我而言,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我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是恩人?是仇人?這種亦恩亦仇,還真是叫我為難,不過,此后不用為難了。葉央華,你不會孤單的,我會陪著你,黃泉路上,我們不做仇人,只做友人。
當代猶要刺入葉央華心臟時,代猶身后一痛,嘴吐鮮血,緩緩轉身,蒙面黑衣男子抽出劍,代猶斷斷續(xù)續(xù)道:“你,你……”
想不到他居然死在這種小人手里,葉央華看到代猶倒下,心中沒有逃脫死亡的驚喜,只有對眼前黑衣男子的憎惡。葉央華蹲下身子,掏出手巾擦拭代猶嘴角的血漬,輕輕道:愿地獄有光,天堂有傘,無風刮無雨沾?!?p> 隨后,葉央華看著面前的黑衣男子,以為下一個死的就是她,可是黑衣人沒有殺她,而是拉著她快速原路返回。
葉央華不明白黑衣男子意欲何為,半路掙脫開他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沒有說話,試圖拉著葉央華快速走出死亡之谷,可此時卻被遠處的聲音嚇得驚慌失措。
“葉姑娘——”
是顧和,葉央華面露喜色,想不到死前還能見到你。
見顧和來了,黑衣人也管不著葉央華了,想逃開避免與顧和碰面,可葉央華卻攥住了他,“想走?”
“你以為你可以這樣輕易的走嗎,我非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是何等人物,能夠行云流水般的在這里囂張。”
黑衣男子想走卻被葉央華扯著,帶她一起走,現(xiàn)在已經來不及了,在拉扯中,葉央華撕開了黑衣人的面布。
“你,是你?!比~央華驚道。
頓時整個人都傻了,黑衣男子被人看了真面目,心中一慌,顧和也趕到了,急忙戴好面布,抽身離開時,顧和的劍擋住了去路,“何必著急走呢,落海之都都被你攪遍了,我倒要看看是何許人?!?p> “本事這么大,何必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