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有千桑的陪伴,時宣辰乖巧了許多,也不怕生了。
青衣在王府里,每時每刻見到時宣辰,千桑都異常煩躁,攥緊拳頭,咬牙,但又不能把他們怎樣。之前她處處刁難,餓了時宣辰半月又余,折磨他瘋魔,當(dāng)她以為時宣辰要死了,她就自許為莫北王妃,那莫北王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原本王上的本意,莫北王妃之位就是她青衣的??墒?,偏偏要來一個千桑,時宣辰也死不了,她還是那個卑微的下人。
好了又怎樣,王府的一切都是她掌管,雖然不能把他們怎樣,可他們受制于她。下人又怎樣,你們高貴,還不一樣困在著王府中受制于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都是她以為。千桑從來不會屈服于任何一個人,連王上也休想讓她屈服。她只是一個替父母護(hù)國,為她自己守家的人。她的父母愛這個國,她生來就是荊越人,父母所愛所護(hù),亦是她所愛所護(hù)。她屈服的是這片土地,不是王。若她不愿,誰又能強(qiáng)迫。
千撫摸著時宣辰的頭,“殿下,要起風(fēng)了?!?p> 時宣辰依偎在她懷里,像個三歲小孩,玩弄著千桑的頭發(fā)。
傍晚時分,千桑抱來桃山野貓,時宣辰一把抓住野貓。野貓非常乖順的讓時宣辰隨便玩弄。
千桑低首,笑道:“你倒是和這野貓一般,時而狂野時而乖順。”接著又調(diào)侃道:“你倆上輩子不會是一家人吧”
時宣辰聽了也不生氣,還傻笑?!班牛陷呑?,一家人?!?p> 千桑幫他脫了鞋,道“殿下,該睡了。”
時宣辰不愿意,搖頭道:“不,不睡?!?p> 千桑道:“乖,殿下要早點(diǎn)睡,身體才會好,身體好了才能帶你出去玩。你不聽話,下次出去,不帶你了?!?p> 時宣辰可憐巴巴看著千桑,“可是,天還沒有黑透,今日為何如此早睡,我不要?!?p> “殿下,我生氣了?!鼻Kα怂裟槨K杆俜畔乱柏垼拔宜褪橇?,你別生氣。”
時宣辰老老實(shí)實(shí)躺下了。千桑給他蓋好被,“祝殿下好夢?!?p> 還沒有等千桑走,時宣辰問道:“你今夜又不在這陪我嗎?”
千?;氐溃骸巴饷嬗泄?,我去外面守著,這樣殿下才能安心睡覺啊。”
時宣辰掀開被子,起身氣憤道:“根本沒有鬼,你就是不想陪我,你騙我。我是莫北王,你是本王的王妃,我命令你今夜,還有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要在本王身邊,不許離開半步?!闭f著便走下床,拉著千桑的手,磕磕巴巴,小聲顫抖道:“你,聽見沒有?”
千桑敲了他腦門,“恢復(fù)得不錯,還知道吼人了。殿下的命令,等千?;貋?,再一一照做。天色已晚,殿下請休息吧?!?p> 千桑輕輕推開他的手,墊腳親了他臉頰,“殿下,明天見?!?p> 時宣辰被千桑這么一親,整個人都不好意思了,耳根發(fā)紅,由于剛剛他吼了千桑,現(xiàn)在他不好意思看千桑,只能乖乖聽話,小步跑過去自己裹被睡覺。
千桑現(xiàn)在可謂是孤身作戰(zhàn)了,軍隊(duì)沒了,官職沒了,唯獨(dú)還有一個莫北王妃的身份。
既然他們翻了浪,那不妨她就刮起風(fēng),讓這浪起得更大些。
黑騎,這真是一支神秘的軍隊(duì)。為了它,王上可是籌謀已久,可不是一早一日的事情。
原來她的那些痛苦,都是這個叫時奕的人,荊越的王,帶給她的。
那場叛亂,廝殺,是王籌劃的,是為了引出黑騎,是為了滅掉功高蓋主的將,是為了鞏固他自己的地位。
她真的好痛,她忠這么多年的君主,居然成了仇家。她忠君護(hù)國了這么多年,終究是只能護(hù)國不能忠君了。
宦官見千桑來了,滿臉得意,“喲,稀客?!?p> 千桑也不跟他廢話,“你之前所說的,我都接受,唯獨(dú)一點(diǎn),那就是不能動顧家?!?p> 宦官不緊不慢喝著茶,諷笑道:“千桑小姐還真不是個明白人,動王不動土,這個王不就動不了了嗎?”
“千桑小姐可得想明白,我們是一路人,我們的目標(biāo)都是一致的。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能分二心,不然都得死?!?p> 千桑道:“從始至終我們都不是一路人?!?p> 宦官笑道:“從你找上我的那一刻,我們就是一路人了,千桑小姐,你看,你軍隊(duì)沒了,官職沒了,單憑一個莫北王妃的頭銜,你說,沒有我,你能干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仇視著身邊的仇人,還要照顧他的兒子,還要為他護(hù)天下。你圖什么呀?圖他殺了你爹娘,圖他賜婚讓你嫁了自己心上人,可惜心上人也是流著仇人的血的。你不恨嗎,不想把他們都?xì)⒌魡???p> 千桑咬牙,“恨,何止是恨。他們就該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尸,剁成肉泥?!?p> “千桑小姐,這就對了嘛,記住,恨才是力量的來源,這些恨的人要通通殺掉。我兩聯(lián)手,他們必定是那個踩在腳底下的傻子?!?p> “是啊,我倆聯(lián)手,必定能動了荊越的根基?!?p> “千桑小姐有這覺悟很不錯,那現(xiàn)在你還覺得顧家能不能動了?”
千桑邪魅一笑,掐住那宦官的喉嚨,他兩眼發(fā)白,手腳掙扎。千桑道:“易如天,記住了,顧家只能我動,你若動了,我必不讓你好過。”
說完隨后放開他,易如天大口呼著氣,心里罵道:“敢掐本尊,等事成之后,有你好果子吃?!彪S后緩過來后,心里又默嘆:“看著瘦弱瘦弱的,手勁挺大,邊關(guān)長的野丫頭果然惹不得。”
易如天陪臉笑道:“隨你,但是你要知道,顧家控制不住,咱都得遭罪。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p> 千桑道:“易大人做好你的事,其他的放心便是。”
易如天暗道:“你最好做的和你說的差不多,自以為是的丫頭?!?p> “易大人已是王上身邊的近侍,多得王上信任,我想這一路上來,一定很辛苦吧。如若易大人不按照我們商量的行事,有別的心思的話,千桑會讓你的這一路都不值得。”
易如天心里氣,但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還得笑瞇瞇的,生怕惹了千桑這尊佛不高興,他的計(jì)劃就泡湯了。
“千桑小姐放心便是,你所想的和我想的都是一樣的,別說是別的心思,連長出一根手指頭的心思都是錯的?!?p> 千桑甩給他一個荷包,“里面是鱗白骨。鉆入人的皮下可陣痛不得動彈,帶點(diǎn)香料之類的,效果更佳?!?p> 易如天寶貝的捧著荷包,見千桑走了,簾子后的人才緩步出來?!斑@天就是你說的盟友?與她聯(lián)手,你瘋了吧?”
易如天瞇著眼笑,道:“她可是我精心養(yǎng)護(hù)了大半輩子的棋子,從她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我這一邊的人,我養(yǎng)護(hù)的人,當(dāng)然是盟友?!?p> “易如天,我看你是瘋了,不管如何。她是盟友這件事,我不同意?!?p> 易如天抬頭看著那人,道:“趙謹(jǐn),你沒有這個資格說同意否,你只有做就行了。從始至終,你都沒有資格說不。別以為和顧和待久了你就是顧和那樣的人,你永遠(yuǎn)都是一個在泥潭里的人,顧和你是沾不上他了,記住,不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要當(dāng)朋友,也不要想跳出泥潭。太深了,走不了了。”
趙謹(jǐn)想怒卻無言。只能在心里苦笑。是呀,他怎敢做顧和的朋友,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