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花杉岳只帶著顏如玉游湖,繼而就是送她回家。
“早些休息,我回驛館了?!?p> “好!”顏如玉從未對任何人這樣馴服過,“你也早些休息??!”
“嗯,你快進去吧!”花杉岳走了,顏如玉癡癡地看著他上車、遠去,消失在繁華街道的盡頭。
“這便是兩心相悅的感覺嗎?看到對方的一顰一笑都好歡喜啊!”顏如玉捂臉笑,“就連遠遠看到背影也覺得欣悅呢!”
“你這明明是自作多情。”風宇看她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人拽走,顏府守衛(wèi)要追,他抽出腰間玉笛一揮,一群人暈頭轉(zhuǎn)向,待稍清醒些,顏如玉早被帶走了。
藏在角落的人冷笑:“一群蠢貨!”
風宇將顏如玉拉到橋上,顏如玉故意摔在地上:“你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吧!我腳都崴了,沒法走路?!?p> “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愛點干凈!”風宇把她扶起來,“裝也不裝得像一點。”
“我說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嗎?”顏如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莫名其妙的你干嘛針對我?”
“我針對你?”風宇冷笑,“行吧!就當是我針對你,你能拿我怎么樣?”
“我——當然是不能拿你怎么樣!”顏如玉諷刺一笑,“您是堂堂的一流世家之主,我不過一個小小的二流世家庶女,哪能奈何得了您呢!”
“嗯,知道就好!”風宇拿著白玉笛信信然吹了起來,笛聲清遠傷感,可惜顏如玉不是知音之人。
“唔——”顏如玉趴在橋欄上打瞌睡,都說風宇此人行事作風出奇的怪,偏偏又是個惹不得的主,真不知道他這是要鬧哪出??!
“你!”風宇氣得拿白玉笛指著她道,“顏三,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吹的是什么曲子?這么重要的時候你居然在打瞌睡?”
那可是《長相思》!他一心一意表白,她居然打瞌睡!風宇真該慶幸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強大,不然非得被她氣死不可。
“我平白無故被你拉來這里,我都沒生氣你生什么氣啊?”顏如玉道,“現(xiàn)在你曲兒也吹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不可以!”風宇道,“花杉岳此人絕非善類,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風宇想了想,又道,“再者,我北陵好男兒多的是,你隨便放眼帝京適合你的男子也不是沒有,你犯得著非要認準那個花杉岳?”
“適合我的是很多,可是適合我就要嫁嗎?”顏如玉道,“在你們眼里,我就是一個一心想攀高枝的庶女而已。適合庶女的不就是給王公貴族們當側(cè)室,或者是嫁個升斗小民為妻,然后乖順大度地為他納妾?!?p> “顏姑娘對此貌似十分鄙夷,不知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顏如玉伏在欄桿上眺望遠方,“我就是想要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我今生只嫁他一人,他今生只娶我一個,夫唱婦隨?!?p> “你倒是敢想!”風宇搖頭感嘆,“你可知這些都是戲文上寫的,做不得數(shù)!而且他們的結(jié)局也無不是慘淡收場?!?p> “我不怕!”顏如玉道,“慘淡收場又如何?人總歸都是要慘淡收場的,我就想為我那一點小小的世俗的期許堅持著。”
“什么期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呵!還真是貪心,這么有挑戰(zhàn)的事情,你可真敢想?!憋L宇笑著叩了一下她的額頭,“就是眼神不好!”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啊!”顏如玉打著呵欠道,“你還有事兒沒事兒,我真的困得不行了。”
“有事兒!”風宇道,“我要跟你學(xué)畫!”
“那是你的事兒,我不教!”顏如玉說完跑了,風宇在后面大笑:“不教也是你的事,我還是要學(xué)的?!?p> “隨便你!”
回到顏府,已經(jīng)子時了。顏開焦急地等在門口,見了妹妹急著噓寒問暖。顏如玉安撫好哥哥,實在是困極了,匆匆回青花小院就上床睡了。
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子出現(xiàn)在床前,他輕輕地為顏如玉蓋上被子,撐著下頜看睡著的人兒。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顏府。
“主子,您怎能親自來帝京,這太冒險了!”線人將男子帶入畫舫,在雅集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這艘小船并不醒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男子將束著的頭發(fā)散開,本就俊朗的面容風姿更甚。不愛束全發(fā)的只有南朔之人,而南朔能有如此風姿的人只有一位——總管兵權(quán)的太尉金執(zhí)。
“主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傳個消息過來就是?!本€人道,“只是一個小小的花杉岳而已,不值得您冒這么大的風險?!?p> “只為一個花杉岳當然不值得!”金執(zhí)喝了口茶潤嗓,“可若是能尋回太子遺孤呢?”他將茶杯放下,“立刻傳令到宮里,想辦法把江山圖拿來!”
“是!”
“還有,給我找個合適的身份,我要去——認親!”
一覺睡起,顏如玉洗漱完去前廳用膳,就見哥哥顏開在熱情招待一個極俊俏的男子。
“二哥,這位是?”
“三妹,你醒了!”顏開拉她過來,“這位是舅舅,是姨娘的哥哥藍植?!?p> “舅舅?”顏如玉一出生母親就死了,除了恍惚聽以前的嬤嬤說起過她姓藍之外,顏如玉什么都不知道。
“玉兒長得很像你娘!”金執(zhí)笑道,“一樣的英氣?!?p> “真的嗎?”顏如玉笑道,“我從沒見過我娘,我和她真的很像?”
“像!像極了!”金執(zhí)激動地看著她,眸中有淚光閃爍。都過了十八年了,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許是金執(zhí)的目光太過焦灼,顏如玉尬笑著引兩人入席用膳。
平白多了個舅舅,顏如玉心里始終有點疑心,這人該不會是個騙子吧!看他年紀至多不過三十出頭。算上死去的十八年,她的娘親都三十八歲了。要是這人真是娘親的哥哥,那怎么著也該有四十了,年紀不符嘛!
金執(zhí)由著她打量,他笑得像只狐貍。顏如玉這率直的神色,真是像極了她!風宇一進來,就瞧見顏如玉盯著一個極俊俏的男子看,只得干咳兩聲:“咳咳!”
“風公子!”顏開忙迎他入座,誰不知道風宇雖無官職,卻是太子親信,說是無冕之官也不為過。
“顏大人不必客氣,我今日上門不為公事,為學(xué)藝而來。”
“學(xué)藝?”顏開笑道,“這倒令在下糊涂了。風公子是帝京有名的博聞強記之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們顏府還有能教公子的高人?”
“二哥你別理他!”顏如玉自顧自的喝著粥,“人家風公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所欲為,那就隨他去吧!再不吃飯菜就涼了?!?p> “這……”顏開左右為難,風宇不是他能得罪的人物,但顏如玉少有這么不待見一個人,莫非風宇跟自家妹妹有什么過節(jié)?
“無妨!”風宇笑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顏大人不介意多我一雙筷子吧?”
“求之不得!”顏開立即又叫人拿了一副碗筷來。
“我吃飽了,先走了!”顏如玉吃完飯走了,金執(zhí)笑著追去,“我初到帝京,跟著玉兒去長長見識,你們繼續(xù)!”
“我……”風宇指著門口問,“顏大人,他是誰啊?”
顏開笑答:“這位是三妹的舅舅,藍姨娘的哥哥?!?p> “哦~”風宇了然一笑,安心了許多,“原來是舅舅?。 焙秒U,還以為是顏如玉的追求者呢!話說這南地當真是好地方,連男子都長得如此眉清目秀。
金執(zhí)跟著顏如玉出來,倒教她左右為難起來。扔下他去找花杉岳也不合適,只能帶著他四處逛。
“玉兒!”金執(zhí)笑著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給你買!”
“不用了,謝謝舅舅。”顏如玉說道,“我想要的都會自己去爭取,而且也不是能買來的!”正所謂真情無價!
“那讓我猜猜我們玉兒想要什么?”金執(zhí)邊走邊瞧她,“看玉兒滿面春色,應(yīng)當是想要個一心人,而且那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可對?”
“舅舅會讀心術(shù)嗎?”顏如玉被點中心事,嬌笑,“怎么玉兒想什么舅舅都知道?”
“傻丫頭!這算什么讀心術(shù),你正是大好年華,少女懷春很正常。”金執(zhí)道,“不過你養(yǎng)在深閨,不知人心叵測。我且問你,你對那人了解多少?”
“我知道他的名字、身份,還有……”顏如玉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他人很好,待我也很好?!?p> “那你可知他家中妻妾幾人?人品又如何呢?”金執(zhí)笑問,“最重要的是,他的好是只為你一人,還是見著誰都這般好?”
“這個……”顏如玉確實不了解,但她覺得人與人之間還是以信任為本,“我相信他!”
“我不信!”
“不信我?guī)闳フ宜?,舅舅這般年紀,定已有一雙識人斷人的火眼金睛?!鳖伻缬裢熘偶チ?,花杉岳說她隨時可以來這里找他。
“我……”金執(zhí)還是頭一次被人說年紀,若是換了別人,早就人頭落地。不過看在這丫頭還有點良心的份上,他堂堂太尉大人,就不跟一個半大年紀的小姑娘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