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與柳書彥斗嘴,鐵鷹從來沒有贏過。只不過,這一次鐵鷹沒有氣急敗壞的反駁,并不是贏不了,而是音樂覺得自己不太想去反駁......比起不想,似乎對于柳書彥的說法,還有些甘之如飴。
柳書彥也對鐵鷹這次的沉默意外了片刻,而后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嘴角,險些笑出聲。這樣的鐵鷹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卻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過去的這幾天,柳書彥時常會覺得不真實。就仿佛是經(jīng)年的夢境將他困住,在無盡的絕望中生出了心魔,幻化出了他身邊的這個鐵鷹。他不僅一次想去和眼前的人確認(rèn),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的幻覺,可終究還是卑微的不敢出聲:即便是幻覺也好,至少能讓他聊以度日。
鐵鷹一向不是什么心思細(xì)膩的人,向來不善于揣度他人的想法,對柳書彥日復(fù)一日自虐般的懷疑和否定毫無察覺。只是柳書彥每日這樣患得患失,難免變得越發(fā)偏執(zhí)。隨著這樣的情況愈演愈烈,鐵鷹也漸漸發(fā)掘柳書彥有什么不對。只是,柳書彥此次的失蹤對鐵鷹來說太嚇人,鐵鷹對柳書彥的包容和遷就也早就沒了理智。柳書彥對他偏執(zhí),他也樂意慣著。
這一切,終于在半月后的一天,爆發(fā)了出來。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在嶺西下了第一場大雪后,納蘭渃派小丫鬟找柳書彥和鐵鷹要個尺碼,好給他們做幾件冬衣。這天,柳書彥還在睡覺,鐵鷹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給柳書彥剝栗子。門剛被敲響,鐵鷹就已經(jīng)將門打開了。
“什么事?小一點聲,他還在睡覺。”鐵鷹非常小聲的對門口的姑娘耳語。
大概是鐵鷹身上的殺伐之氣太重,他湊近時,小姑娘還被嚇得打了個哆嗦。然而鐵鷹并沒有惡意,小姑娘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鐵鷹聽她說完,猶豫了一瞬,而后微微讓出了一點距離,叮囑道:“我沒注意過自己的衣裳尺寸,要不這樣,我給你拿件我和柳書彥的衣裳,你們比著做?”
小姑娘答應(yīng)了,跟著鐵鷹進(jìn)了屋。鐵鷹先從箱子里翻出了一件柳書彥的冬衣交到小姑娘的手上,而后帶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鐵鷹怕打擾柳書彥休息,一直輕手輕腳,沒有弄出一點兒聲響。
柳書彥在鐵鷹身邊才睡得踏實,鐵鷹離開后,他好像能夠感知什么似的,沒過多久就醒了。最近鐵鷹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和他在一起,偶爾離開,也會留下字條。柳書彥醒后,先是喚了一聲鐵鷹,然而沒能得到回應(yīng)。柳書彥揉揉眼睛起身,到書案旁去找鐵鷹留下的字條,可惜這次,他沒能找到。
柳書彥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明明記得,他入睡前鐵鷹就坐在他的身邊,這會兒怎么就不見了呢?難不成是他的錯覺嗎?更進(jìn)一步的,難不成這些天來的相處,根本就是一場夢嗎?
柳書彥這樣想著,甚至連開門去外面找找的勇氣都沒有。
等鐵鷹將小姑娘送走后回到柳書彥的房間,開門看到的,就是臉色慘白癱坐在地上的柳書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