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跟我走
圖瑯大營進不去。
“看來是沒有必要了,勞煩哈將軍,請!”呂翼冰思慮再三,既然蓋思登不愿意見他,也不好強求,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了。
從年輕士兵的口氣來說,對小松還是頗為尊敬,圖瑯人尊重科學(xué)這條可以斷定。蓋思登既然放心讓小松一路顛簸趕往大都,說明他的情況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
呂翼冰心安了些。
年輕士兵轉(zhuǎn)達了呂翼冰的意思,哈珀維換了一匹馬,吩咐手下將大黑馬肢解了,每人分了一點肉。
看得呂翼冰直咂舌,圖瑯人在馬背上生活,果然名不虛傳。
將大黑馬處理完,哈珀維帶領(lǐng)人馬在前方引路,呂翼冰與小佳帶著黑甲精騎跟在后面。
行不幾十里,天色已近黃昏,暗影重重,一片亙古的荒涼。
雙方安營扎寨,當(dāng)夜無事。一連走了五六天,那年輕士兵偶爾過來告知走到哪了,大多時間雙方都沒有交集。
呂翼冰偶爾進入身后第一輛馬車。
上一次大戰(zhàn),他的同伴香悟空驚嚇過度,陷入昏迷狀態(tài),至今沒有醒來的跡象。
沙漠上有的是旋風(fēng),一股一股的,卷起黃沙萬里揚,像龍卷風(fēng)一樣,打著轉(zhuǎn)在沙漠上飛跑。
第七日午后,大隊人馬正在歇腳時,年輕的翻譯急慌慌地跑過來,向呂翼冰稟報道:“何特使,據(jù)探馬回報,有大隊馬賊正圍攏過來?!?p> 呂翼冰正在吃東西,聞訊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年輕士兵退下后,呂翼冰與小佳匆匆上馬,并下令黑甲精騎速速準(zhǔn)備突圍。
在他們前方,哈珀維帶領(lǐng)人馬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而在遠(yuǎn)處,隱隱有風(fēng)雷之音。
呂翼冰掃了一眼,哈珀維的士兵整齊有序,戰(zhàn)斗力不弱。
不知道馬賊那邊是什么情況。
他心中有疑慮。
馬賊屬于流寇,圖瑯為西域強國,他們?nèi)羰钦夜俦穆闊竺娴膱髲?fù)通常是毀滅性的,所以馬賊一般不會直接與官兵起沖突,非必要時遇見官兵都是繞道走,更沒可能故意圍攏官兵。
一個事實是,圖瑯士兵的補給都是隨身帶著,哈珀維這邊,只多帶了一輛馬車,并無貴重的東西。
這樣看來,馬賊的目標(biāo)絕無可能是圖瑯人,只可能是他。
他作為特使,第一次來到西域,與馬賊之間絲毫沒有過節(jié),馬賊怎會來這邊?
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圖瑯地處西域,土地廣袤,大部分地方是無垠的荒漠,屬于無人區(qū)。他們一路行軍并沒有遇見居民,只偶爾撞見傳遞消息的傳令兵。
呂翼冰腦袋開動,當(dāng)即得出一個結(jié)論:有人把他的消息透露給了馬賊,而馬賊膽敢來犯,背后一定有特別的勢力支持,這個勢力對他不一定是友善的。
風(fēng)雷之音越來越近,很快四面都有人馬集結(jié),把他們圍了起來。
這陣勢之雄壯,呂翼冰從未見過。
他面容冷峻,手心開始出汗,馬賊太多了,多到他看不過來,漫山遍野都是,少說也有五千人。
居然有這么多人,呂翼冰心中嘀咕,西域的馬賊實力這么強大嗎?
己方四百六十三人,馬賊卻有五千人,差不多一對十,這戰(zhàn)怎么打!
圖瑯朝廷也太無能了吧,放任馬賊發(fā)展到這么大規(guī)模,這哪是馬賊,分明是一支軍隊。
確實是一支軍隊,人人都穿著布甲,拿著錚亮的兵器,騎著膘肥體壯的馬。
小佳知事情嚴(yán)重,抿著嘴,從腰間取出軟劍。
呂翼冰定了定神,安慰她道:“沒事的,馬賊雖然人多,戰(zhàn)斗力不一定強,只要哈珀維將軍與我們同心合力,定能撕開一個口子,突破重圍?!?p> 戰(zhàn)馬嘶鳴。
眨眼功夫,雙方接近,弓上弦刀出鞘,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幸而對方?jīng)]有立刻進攻的意思,一個滿頭金發(fā),面色黝黑,高高瘦瘦,騎著一匹白馬的的年輕男子,在馬賊的簇?fù)硐?,從左前方縱馬過來。
哈珀維迎上去,嘰里呱啦說了一堆。隔著一點距離,呂翼冰聽不太清晰,也聽不懂。
年輕男子眼神錚亮,手持一根烏黑的鞭子,和哈珀維說了一陣。令呂翼冰驚訝的是,哈珀維居然沒有拿板斧砍他,而是將路讓開了。
年輕男子縱馬走向呂翼冰。
果然是奔著我來的,呂翼冰心中一動。
年輕男子來到近前,明亮的眸子停在他身上,肆意地打量著。
“你是何特使吧?”
對方皮膚雖然偏黑,但唇紅齒白,聲音偏向陰柔,說的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央語。
呂翼冰晃了晃神,憑直覺認(rèn)為對方是名女子。
這年頭怪事真多,女人也能做馬賊,他也打量著對方,試圖找出證據(jù)。但無論他怎么觀察,對方都不像是一位女子。
呂翼冰心中犯難了,難道我會看走眼,如果他是女子,這化妝術(shù)也太高了吧!
他懷疑的眼神顯然讓對方驚覺,眼睛微微一瞇,陰柔之氣一掃而過,聲音也冷了起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漢子,你身為大國特使,難道不懂和人打招呼嗎?”
“在下何童,見過,見過閣下,不知閣下該如何稱呼?”呂翼冰被他一頓搶白,臉色一紅,忙不迭的拱手,將直勾勾的眼神收回來。
對方知道他,他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是以遲疑了下,才問對方如何稱呼。
“我叫白云飛,人稱沙漠飛龍,你直接叫我白云飛好了?!?p> “原來是白公子,久仰久仰?!睂Ψ饺×艘粋€大央化的名字,呂翼冰很清楚對方不姓白,但依照大央的習(xí)慣,直呼其名不合適,呂翼冰還是以白公子相稱。
“我不姓白,不用客套,再說我們很熟嗎?”白云飛根本不給他好臉色:“何特使,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嗎?”
“在下不知,還請白公子明示。”
對方伶牙俐齒,說話絲毫不顧及別人感受。呂翼冰心中升騰起疑惑,馬賊都是這么說話的嗎,怎么看都像一個得勢不饒人的女子,與馬賊的光輝形象完全不符。
“請你跟我走!”白云飛說道,語氣還算是友好,不是那種要動刀動槍,馬上要殺人的那種。
“跟你走?”呂翼冰不愿意。
“是的,非走不可?!卑自骑w的語氣不容商量。
還有這樣的事,呂翼冰看向不遠(yuǎn)處的哈珀維,后者攤了攤手,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難道白云飛剛剛給他吃了迷魂藥?
呂翼冰沒辦法多想,皺眉道:“白公子,在下王命在身,需要前往貴國大都,你也是要去大都?”
“非也,第一我不是圖瑯人,你不用稱貴國;第二,我不去大都,也不想去大都;第三,你不用求助哈珀維,他很識時務(wù)?!?p> “那白公子的意思?”對方說的很直接,但呂翼冰不明白他的意圖。
“看你這么文縐縐的,說話真是讓人沒耐性,何童特使,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不是大都,而是烏渤海,我是烏渤海人。”
“??!”呂翼冰驚呼出聲。
烏渤海他知道,那是一個圖瑯的附庸國,盛產(chǎn)烏金和醫(yī)藥界人人渴求的妙藥精靈草,曾經(jīng)盛極一時,在西域能與圖瑯一較高下,后來因為瘟疫,一夜之間沒落了,成了圖瑯的附庸。
他不明白的是,烏渤海人怎么做了馬賊,又到了圖瑯。更奇怪的是,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哈珀維居然不想動手,難道放任馬賊將他帶走?
說好的護送呢,完全不稱職??!
“何特使很吃驚是吧,這就對了,我也很吃驚,想不到能在這地方見到何特使,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白云飛的話直白而又讓人很無語。
“這話從何說起,白公子,在下半身為特使,任務(wù)在身,現(xiàn)在去烏渤海恐怕不合適,可否容在下將任務(wù)完成,到時候自會赴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決不食言。”
哈珀維沒有動手的意思,靠一百六十名黑甲精騎是不可能與五千馬賊一戰(zhàn)的,呂翼冰想迂回一下,先把這關(guān)過了再說。
“嗯,何特使的話很有道理,你請自便吧?!卑自骑w居然同意了,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這…真的?”對方的語氣讓呂翼冰遲疑了。
對方率領(lǐng)大軍千里迢迢而來,絕無可能這么輕飄飄的放他走,他覺得事情嚴(yán)重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可別怪我翻臉無情!”白云飛眼中出現(xiàn)了殺氣,將手中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噼里啪啦作響,馬賊們頓時騷動起來,殺氣騰騰。
白云飛斜睨著呂翼冰,冷冰冰地道:“堂堂大央秦王特使,幼稚得像一個孩童,你可真讓人失望,我看你比哈珀維將軍差遠(yuǎn)了,告訴你,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還是自覺點,免得殃及池魚?!?p> 呂翼冰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殺氣一閃即逝。
他雖然是個好脾氣,卻了有殺人的沖動,不過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他沖動不要緊,身邊還有小佳,還有一百六十名黑甲精騎,不能因為沖動而連累了他們。
尤其是傻丫頭小佳。
小松與小佳跟隨他多年,他已多日未見小松,絕不能再讓小佳受到傷害。
他看向小佳,小佳正投來詢問的眼神,只要呂翼冰說殺出一條血路,她一定勇往直前。
呂翼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他略一思索,大吼一聲:“哈將軍,對不住了,在下得跟白公子走一趟,后面的事,你自行處理吧。”
“他也得跟我走。”白云飛馬鞭一指,大有睥睨天下之勢:“今天這里所有人都得放下兵器,跟我去烏渤海,違抗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