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坤禹驚呼出聲。
那戴創(chuàng),居然死了?
想到那兩股同源的妖氣,李坤禹陷入沉思:
是內(nèi)訌?還是同類相殘?
小吏見李坤禹失神,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之人:
“仙長?仙長?”
“要是沒有別的事情要問的話,我就先走啦?!?p> 李坤禹回過神來,應了聲好,隨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客房。
戴創(chuàng)身死,雖然昨夜李坤禹都在客房,沒有嫌疑,不過查案時肯定會要再詢問自己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送上門去。
也顯得自己君子坦蕩蕩。
到了衙門,正巧碰到呂德山自門口走出。
“李道長,你怎么來了?”
“我正要去找你呢?!?p> 呂德山臉色不佳,能看出不深的黑眼圈,顯然昨夜并沒有睡好。
李坤禹心知對方此時心情肯定不好,也沒有說笑,直言道:
“我今早起來,聽門口小吏說昨夜有名姓戴的捕快死了,想來官府也會找我審問,干脆就自己來了。”
呂德山輕嘆:
“唉,仙長清白,自然無所顧忌,可惜戴創(chuàng)他年富力強,卻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可惜了?!?p> 說到這里,呂德山又帶點悲切之感,他和戴創(chuàng)同僚數(shù)年,也有不淺的感情:
“戴創(chuàng)他本性不壞,昨夜追蹤妖魔,要是我能和他同去,說不定他也不會……”
呂德山越說越氣,用手怒拍自己的大腿:
“是我害了戴創(chuàng)啊!”
李坤禹卻不知說什么好,總不能直接挑明那戴創(chuàng)也是妖魔,你可別兔子給黃鼠狼拜年了吧。
真要這樣,他李坤禹今個兒,也別想走出這官府大門了。
官府眾人行色匆匆,李坤禹和呂德山兩人在門口閑聊也頗為顯眼,不一會,有一名中年壯漢,身著捕快服飾,朝兩人走來。
“呂德山,別哭哭啼啼的了,衙門仵作正在驗尸,你和我一起來吧?!?p> “昨夜你是最后見到戴創(chuàng)的人,說不定能提供點有用的線索?!?p> 隨后那捕快斜眼一瞟,看向李坤禹,呂德山趕忙說道:
“這位道長叫李坤禹,法號清虛,昨夜有妖魔刺殺就是他出手相助,趕跑了妖怪的?!?p> 隨后又對李坤禹介紹道:
“這位是寧效奠,寧捕頭,總管潮陽城大小案件?!?p> 寧效奠聽了呂德山的話,若有所思,說道:
“這么說來,李道長昨夜也和戴創(chuàng)見過面嘍?”
“那還請道長,也與我們走一遭了。”
雖然這寧效奠口中稱呼道長,頗為尊敬,但言語之間卻是下命令的態(tài)度,不容人反抗。
不過李坤禹也正好想要看看戴創(chuàng)死相,并沒有在意那么多。
李坤禹跟著寧效奠來到一處偏院,以望氣之術(shù)看去,陰氣陣陣,空氣中似乎有厲鬼嚎哭。
顯然就是衙門的停尸房了。
雖說這停尸房建在偏院,但潮陽城衙門本就不大,因此停尸房距離人聲鼎沸處,實際距離也不遠。
一路上寧效奠也對李坤禹多有試探,武學功底,師門道統(tǒng)也都有所詢問,不過李坤禹這前任鎮(zhèn)魔司副統(tǒng)領(lǐng),應付起小鎮(zhèn)捕頭,自然是得心應手。
寧效奠也對面前這‘不速之客’稍稍放下了戒心:
“李道長,這就是停尸房,戴創(chuàng)的尸體就放在里面?!?p> 隨后寧效奠又轉(zhuǎn)頭看向呂德山:
“你也要和我們一起進去么?”
“你和戴創(chuàng)多年同伍,按理來說,這起案子不應該由你接手?!?p> 這也是大正軍伍里不成文的規(guī)定,為了防止士卒因為個人情感,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因此往往不會由死者親密的人接手相應的任務。
呂德山眼眶微紅,卻又堅決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戴創(chuàng)他……是在查探小孩失蹤案路上死的?!?p> “戴創(chuàng)之死,理應也和失蹤案有關(guān)。”
“小孩失蹤案,是我在追查。”
寧效奠久久看著呂德山,隨后嘆息一聲,也不追究呂德山這鉆空子打擦邊球的行為:
“那你也進來吧?!?p> 潮陽平日里治安不錯,停尸房這種地方,更是常年沒有人前來。
潮濕而陰暗,不少蟑螂、蜘蛛、毒蟲肆意爬行。
滴答、滴答,腐水落地;
咯吱、咯吱,房門搖晃;
嘰咕、嘰咕,蚊蟲鳴叫。
眾多聲音交織,相互作用,仿若地獄餓鬼,在耳邊低唱。
寧效奠掏了掏耳朵:
“他娘的,這停尸房多久沒有打掃過了?怎么這么臟亂?!?p> 可呂德山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捕頭,停尸房每日都有人清掃?!?p> “今天早上戴創(chuàng)送來之前,三班的羅瑾他們才打掃過一遍的。”
寧效奠一聽,牛眼一瞪,聲音中帶著點怒氣:
“羅瑾這小子,平時查案就不認真,做個衛(wèi)生也偷奸耍滑?!?p> 呂德山此時馬上要見到戴創(chuàng)尸首,心情不好,沒有和寧效奠多解釋,可李坤禹卻不識趣的插了句嘴:
“寧捕頭,我看不是那羅瑾干活不細致。”
“這停尸房深處,只怕已經(jīng)有妖邪滋生了。”
呂德山大驚:
“怎會如此?道士,你可別信口開河。”
可仿佛是為了證明李坤禹所說似的,停尸房中,驀的平地卷起一陣妖風。
吹在三人身上,雖無傷害,卻涼絲絲的冰到人心底。
砰!
嘎吱作響的木門猛的關(guān)上,隨后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停尸房里無數(shù)毒蟲已經(jīng)匯聚一起,向三人爬來。
毒蟲在空中成群飛舞,仿若一陣陣毒煙魔霧,擇人而噬。
在場三人,最差的都是練皮肉的后天武者,對普通蟲子叮咬,自然無懼。
可這等陰腐滋生之地,萬一有什么毒蟲,咬上一口,三人也討不了好。
除非是練血脈的武者,新陳代謝旺盛無比,才能初步有百毒不侵的神通。
寧效奠見狀,毫無懼色,身先士卒,一掌猛擊地面,震起大片灰塵。
力量傳遞出去,大量毒蟲肚皮一翻,就此死去,可更深的黑暗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來越嘈雜。
寧效奠又驚又怒,連連以掌拍地,毒蟲尸體都積起了厚厚一層,但還有更多的蟲子,源源不絕的爬出。
蟲海洶涌,狂卷而來,似乎毒蟲數(shù)量,無窮無盡。
一時間,眼前飛的,身上爬的,嘴里鉆的,無不是細小的毒蟲,見縫插針。
“呂德山,李道士,還看著作甚?”
“等蟲子吃人么?”
寧效奠怒吼道,可李坤禹卻盯著地上一處,像尊木像似的一動不動。
呂德山如夢初醒,正想前去和寧效奠一起除蟲,李坤禹卻一劍刺出,扎向身邊一點。
“??!”
一劍扎中虛空,卻似乎刺中了實體,若有若無的有人痛喊似的,只是在拍掌和蟲子聲音之中,聽不分明。
啵的一聲,似乎有氣泡炸裂,隨著這聲怪響,毒蟲也消失無蹤,停尸房恢復了干凈清爽的樣子,哪怕連蟲尸也蕩然無存。
一人,卻從深處緩緩走出。
正是昨夜傳來死訊的戴創(chuàng)。
“李道長,我還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