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瓏并沒有怎么痛罵裴朝剛,處置貪官,自然有御史臺的大人們處理,而她此行前來,卻是為了調(diào)查妖患的。
現(xiàn)在看來,這所謂的“妖患”,應(yīng)該就是山神失聯(lián)之事了。
李坤禹和任瓏交流了一下,決定這幾日就親自進入玉虹山,尋找山神。
早日了結(jié)這事,也好繼續(xù)前往白玉京。
于是任瓏又板著臉和裴朝剛交談起了進山事宜,趁著這個機會,李坤禹翻閱起了茶幾上的官府文書。
就放在掀開的盒子旁邊,應(yīng)該是之前裴朝剛和任瓏交談時拿出來的
縣志記載,約莫是三四年前,山神就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消息,衙門無論是開壇做法,還是敕令拘神,都無法得到山神的回應(yīng)。
但城里平民百姓,卻往往都能輕易的得到山神庇佑。
看到這里,李坤禹不由得摸起了下巴,心里有點不解。
若單單是開壇做法得不到回應(yīng),那倒好解釋,畢竟山神愿不愿意顯靈,都看他自己的心情。
要是碰上些性格憊懶的神明,除了必須要出手的時候,如久旱無雨,地震洪澇等情況之外,一輩子都呆在自己的廟里,別人也說不得什么閑話。
但敕令拘神也不回復(fù),那就有些離譜了。
城隍山神之類,雖然擁有神力,但總歸是大正朝廷的官員,若是不聽從敕令,輕則削減神職,分薄神力,重則打落神位,重回游魂。
而拘神,更是相當(dāng)于逮捕令,連這都不能聯(lián)系上玉虹山山神,那事情恐怕有些超出李坤禹的意料了。
李坤禹招呼了一下任瓏,說道:
“你看看這個,情況恐怕有些意外。”
任瓏面色略帶疑惑,接過李坤禹遞來的冊子,看了一遍后,點了點頭道:
“這么說來,是有問題?!?p> 可一轉(zhuǎn)眼,任瓏卻又狡黠的一笑:
“你這道士果然不簡單,連大正神明官職之事,都這么清楚?!?p> 李坤禹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奉告的表情,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貿(mào)然進山,應(yīng)該于事無補?!?p> “咱們也算得上大正朝廷的人,恐怕同樣見不到山神。”
任瓏眉毛微皺,說道:
“可呆在這兒,也無濟于事啊?!?p> “要不然我用鎮(zhèn)魔司腰牌拘神試試?鎮(zhèn)魔司之人,直屬陛下,官位比這望芙鎮(zhèn)任何一人應(yīng)該都要更高。”
“說不定能聯(lián)系上玉虹山的山神?!?p> 李坤禹點了點頭,說道:
“可以一試,但別抱太大希望。”
“眼下這樣,這玉虹山的山神恐怕并不是不愿和衙門聯(lián)系?!?p> “貧道猜測,可能性最大的情況有二:要么就是玉虹山山神被人偷梁換柱給頂替了,要么就是有人用神通隔絕了山神和外界的聯(lián)系。”
“這兩種情況下,拘神應(yīng)該都起不了作用?!?p> 任瓏聽了,點了點頭,好像覺得李坤禹的推測很有道理,但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
“不對,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這樣?!?p> 說罷,任瓏要裴朝剛拿來了望芙鎮(zhèn)的官印和一張黃紙,唰唰唰草率的寫下一排字后,將官印和自己的鎮(zhèn)魔司腰牌都蓋在黃紙上。
沒過多久,一條條龍氣就從紙上涌起,隨后漸漸沸騰,時間流逝,龍氣翻騰也越劇烈。
龍氣蔓延,似乎想從虛空中抓到什么似的,可終究一無所獲,過了一陣之后,似乎是到了某個臨界點,沸騰的龍氣漸漸平靜下來,一縷縷回到官印之內(nèi)。
任瓏回頭,對李坤禹搖了搖頭說道:
“不行?!?p> 李坤禹看在眼里,心里卻思量著如何是好,轉(zhuǎn)念一想,李坤禹又問到裴朝剛:
“衙門有沒有請過百姓開壇,聯(lián)系山神?”
“既然百姓和山神還能聯(lián)系,那這個路子說不定還能有所突破。”
裴朝剛本來已經(jīng)老神在在,云游天外,聽到李坤禹問話,猛的一個激靈,趕緊說道:
“回道長,衙門當(dāng)然也請過一些百姓在家里開壇作法,可是那山神在顯靈后,不光拒絕與官府交流,連協(xié)助我們的百姓,也都失去了庇佑。”
“久而久之,也沒有百姓原因協(xié)助官府了?!?p> 任瓏嗤笑了一聲:
“望芙鎮(zhèn)這衙門做到這份上,可真夠失敗的。”
隨后轉(zhuǎn)頭對李坤禹說道:
“看來咱們只有親自入山了。”
李坤禹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說話,任瓏是個急性子的,拉著李坤禹就往衙門外走。
出了官府,任瓏捏著鼻子,神情夸張的說道:
“這貪腐的衙門,空氣都是餿的?!?p> “本姑娘恨不得一把火把這裴朝剛給燒了?!?p> “居然還想那幾塊石頭賄賂我,哼!”
李坤禹笑了笑,不置可否,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進山這件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不管我們要對付的是山神,妖魔還是別的什么東西,人家已經(jīng)在玉虹山蟄伏了三年,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咱們貿(mào)然行動反而會打草驚蛇?!?p> “你這幾天先不要露面,且看貧道的。”
……
望芙鎮(zhèn)一所小酒館內(nèi)。
人頭密密麻麻,生意甚是火爆,而坐在酒館內(nèi)最好地段的幾人,赫然就是上次李坤禹搭訕的那伙民夫。
“老大,那道士倒有些詭異,出了酒館,人就不見了,咱們弟兄都把那附近搜了個遍,還是找不到?!?p> 老成漢子聽到這條消息,臉上變得有些鐵青,他帶點怒氣的低聲說道:
“過幾天就是山神祭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點差錯都不能出,把這件事和另外幾個幫派說一聲,要他們幫忙一起找?!?p> “可……這樣一來,咱們在山神祭上分到的福澤,恐怕會……”
沒等手下說完,老成漢子就怒吼道:
“什么時候了,還在擔(dān)心著那點福澤?要是山神大人出了事,咱們連山神祭都沒法辦了。”
就在老成漢子大發(fā)脾氣的時候,又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匆匆進了酒館里,帶點欣喜的喊到:
“老大,那道士出現(xiàn)了,從衙門出來的?!?p> 老成漢子一拍桌子,說道:
“我就知道果然沒好事!”
“你們幾個,盯緊點那道士,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和周圍幾個幫會通通氣?!?p> “我親自去山里給山神大人報信?!?p> “好嘞”
李坤禹當(dāng)時甩開監(jiān)視,自然易如反掌,如今重新出現(xiàn)在民夫們眼中,卻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老成漢子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出城,但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的卻是,一道紅衣身影,遠(yuǎn)遠(yuǎn)的綴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