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一個穿著破爛不堪麻衣的野人引起了人們的極大關注,賣糖葫蘆的,賣豆腐的,算卦的,閑逛的,騎馬的,坐轎的……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個野人。
這是那里來的野人
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抱緊孩子,別叫那野人搶了去
保護好小姐
趕緊報告知府大人,抓住他
……
人們議論紛紛,探頭探腦,神手李三突然狂笑了起來。街道的人人都以為他是野人,可他卻覺得這些人實在好笑,擠著搶著要看他,當他走到他們身邊時,他們卻遠遠地躲開。
前面來了一群人,他們穿著華麗的衣服,手中拿著大刀長槍,正向他走來。神手李三的手伸進了麻衣口袋,那里面有許多的泥麻雀,萬一他們沖著他來,這些本來要變賣的泥麻雀,只能當防身武器用了。
“報告小姐,前面有個野人!”一位兵丁看見了他,轉身對坐在轎子里的人說。
“野人,太好玩了,我要去看看?!奔t色的轎子簾子突然被揭起,一個粉紅色的姑娘跳下了花轎,身后一個丫環(huán)拉著她的蝴蝶裙子,急得臉都紅了,“小姐,那是野人,會傷人的!”
那粉紅色姑娘可不管傷人不傷人,掙脫丫頭的拉扯,急急忙忙向他跑來,慌得那些拿槍帶刀的緊跟在其后。
“太好玩了,穿的是麻衣,腳踏草鞋,頭戴五色草環(huán),臉上滿是毛,太好玩了,野人,你來自那里?”
她好像根本不怕他,跑到他的身邊,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他,拿刀槍的圍了一個圈,把他倆緊緊圍在里面??礋狒[的越來越多,人們里一層外一層圍成了一個個同心圓,他和她便是同心圓的圓心。
她一步步靠近他,他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來自她的身上,鉆入了他的五臟六腑。女人的香味,他第一次聞到如此的香味,他呆呆地望著她。
她舉起手,用手摸他的臉,他感到有種柔柔的滑滑的感覺,讓他渾身無力。她的手突然離開了他的臉,伸進了麻衣口袋,他們的手觸碰在一起,好像觸電了一樣,她迅速地抽出手,她的手里多了一個泥鴛鴦。
她用眼睛直直的盯著泥鴛鴦,一動不動,他靜靜地看著她,一動不動。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中邪了。”
她把那泥鴛鴦交給了丫環(huán),柔軟無骨的手重新伸進了麻衣口袋,這次掏出來的是一只夜鶯鳥,她繼續(xù)掏,掏出來的是一頭毛驢。
丫環(huán)把泥鴛鴦、泥夜鶯鳥,泥毛驢放在了地上,無數的眼睛盯著他和她。
她繼續(xù)從麻衣口袋往出掏,依次是泥麻雀、泥杜鵑、泥兔子、泥狼、泥狐貍、泥喜鵲、泥老虎……
泥動物擺了一地,圍觀的人發(fā)出了一陣陣驚叫聲,個個就像活的一樣,拿著刀槍的兵也把目光對準了那些泥飛禽走獸,大家好像不再擔心野人會傷人,開始擔心這些泥動物會飛走會跑了。
她掏呀掏,麻衣口袋終于見底了,最后一個是一個泥人,白色的泥人,腰帶寶劍,還牽著一頭黑色的毛驢,她拿著牽著黑驢的泥人看來看去,準備放到地上,他伸手奪走了那泥人,連黑驢一起放進了麻衣口袋。
“你這個野人,為什么偏偏要把拉黑驢的白衣人放進口袋里?”她忽閃忽閃著眼睛問他。
他無語,她也許根本聽不懂他的語言,即使能聽懂,他也不能說,白云山莊有莊規(guī):不經莊主同意,偷偷出莊者,殺!膽敢泄露白云山莊進出口者,滅九族!他偷偷出谷,已經違反了谷規(guī),他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附近有個白云山莊,更不能把白云山莊住著上萬人的消息透露出去,他只能裝啞巴。拉著黑驢的白衣人是白云山莊的魂,家家戶戶都供奉著。什么都可以給這些人,唯獨那個不能給。
她是一個倔犟的姑娘,得不到的越想得到,那柔若無骨的手重新伸進了那麻衣口袋,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沒有動,她目不轉睛盯著他看,臉卻越來越紅,呼吸也漸漸加粗。
“小姐中了魔法,還不快快救小姐。”
十來個兵拿起手中的刀和劍重新圍了上來,她輕輕地對著他的耳朵說:“如果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就帶我走,我做你的人質,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p> 他搖搖頭,放開了她的手,她抓住那個拉著黑驢的白衣泥人,把它請出了麻衣口袋。
她突然笑了,眾兵丁開始往后退,她抱著拉著黑驢的白衣泥人,跳起了舞,一群蝴蝶圍著她。
蝴蝶舞,知府的千金就是美!
她已經中了魔法,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魔法,這人不是野人!
他是麻衣天神!
天上的鳥越來越多,群鳥開始向這里飛來,不一會兒,便飛到了他的頭頂,盤旋個不停。
她還在笑,無數的蝴蝶伴著她,在翩翩起舞。
地上的泥動物,在眾人的眼里飛來飛去,一會兒在地上,一會兒好像在空中飛。
魔法,他不是野人!
他在城外的樹林里用麻衣口袋里的十個泥錠子擊中了我們的穴道,當時,我們只見寒光一閃,便同時倒地不起,睡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醒過來。
趕緊回去告訴知府大人,小姐著魔了!
她依然在翩翩起舞,他聽見了人們的議論聲,覺得太好笑了。魔法,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魔法,他只是一個種田的,捏泥活是他的愛好。那些飛鳥之所以飛來,那是因為白云山莊里的飛禽走獸本來就和人相依為命,飛禽走獸就是人的朋友。那些飛鳥有許多他認得,帶頭的就是白云山莊里的一只老鷹,山莊人叫它“及時雨”,因為它特別有靈性,如果山莊人有難,它總會帶百鳥趕到,傳送消息。
只見“及時雨”突然從天而降,叼走了她抱在懷里的拉著黑驢的白衣泥人,向上一飛一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嘴一開,那拉驢白衣泥人便掉進了他的麻衣口袋。
她停止了翩翩起舞,沒有了微笑,突然掉下了眼淚,群蝶散去,“及時雨”沖天飛去,群鳥跟著“及時雨”飛到了山的那一邊。
她還在流淚,圍觀的人出奇地安靜,沒有一點吵鬧聲,大家都低著頭,好像非常傷心。
他走過去,用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花,把她抱起,放進了紅紅的轎子,把那麻衣口袋里拉著黑驢的白衣泥人放在了她纖細的手上。
她笑了,笑得非常開心,她的臉在笑,手在笑,全身都在笑,他轉身,急行,沒有人追他,他所到之處,眾人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