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應(yīng)強活到了34歲,除了投胎技術(shù)比較好,找了一個好老娘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一無所成。他老娘自己本身也沒什么了不起,只是有一個做了知縣的哥哥。
單公子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做生意的天分。直到跟著舅舅來到了桐城縣,單公子很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做生意的天分。
那是9月里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一天,單公子從尋春樓往家走。路過史家玻璃店的時候,從店里跑出一個大漢,當(dāng)街?jǐn)r住了單公子。
這大漢高將近6尺,比單公子高了一頭,身材粗壯。大漢背對著太陽,明晃晃地看不清眉目。單公子心里一哆嗦,不知道是哪家青樓或是酒樓要不來他欠的錢,找人要揍他一頓。
“什么人?”單公子身后的跟班叫到。
“小人史健,請問這位就是單應(yīng)強單公子嗎?”史健看出來單公子被他的體格嚇到了,于是趕緊跟上一句,“單公子,小人有事要求單公子。不知道單公子能否賞臉到小人的店里面一敘?”
既然是報了名,那就不打可能出手揍人。單公子一顆心倒是放下了半顆。想想這個史健倒是桐城縣里有名的老板,平時不住在桐城縣城所以倒是一次見面。
“你找我什么事?”
史健親熱地拉著單公子的胳膊,把單公子拽到玻璃店里。一邊走一邊說,“單公子,我可是見到您了。一直聽說單公子風(fēng)流倜儻、才華橫溢。今日相見,真是名不虛傳?!?p> 單公子的大名,在桐城縣里都是風(fēng)流聯(lián)系在一起,倜儻就說不上。至于才華,大概滿大街都橫溢了,也流不到半分到單公子的腦袋瓜子里。作為從25世紀(jì)來到大明朝的特殊人士,史健一眼就能看出來單公子有才華,那眼光可比掃描電子顯微鏡強大太多了。
但是,單公子對自己的才華還是頗有自信的,尤其是到了桐城縣之后的這將近一個月里,單公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才華與日俱增。而且還不是他自己說的,是桐城縣很多位士紳名流說的。所以史健說他才華橫溢的時候,單公子不以為異,甚至對“才華橫溢”這個詞還能理解一二。
“史老板過獎了?!眴喂訌膩頉]見過揍人之前先夸人的,所以被史健這么一夸,心里是格外地舒服。
“單公子啊,我有很頭疼的事要求公子您。您可一定要幫幫我?!笔方“徒Y(jié)地說道,“我這玻璃店要開不下去了。”
單公子心里一陣不痛快。這史健原來還是討賬的。但是單公子想來想去,也不欠史家玻璃店錢啊。他單公子最近的愛好是風(fēng)流,對玻璃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的玻璃店開不下去,管我什么事?”
“單公子啊。小人早就聽說您不但才華橫溢,做生意的本事也是非常了得。小人本來想,這開店賣東西的事,當(dāng)然不能勞動單公子。但是小人實在沒辦法,賣不出去東西,小人全家以后都只能喝西北風(fēng)去了。只好硬著頭皮來求單公子。求單公子指點一二。”
“我哪有功夫給你賣什么玻璃?”
“是,是。小人怎么敢請單公子親自賣玻璃。小人只是請單公子做這個玻璃店的東家,賣玻璃的事自然有掌柜的、伙計打理?!?p> “做玻璃店的東家?什么意思?”
“就是,小人,希望您單公子,能做這個玻璃店的東家。賣小人做的玻璃,賣出去的玻璃,除去進價,掙的錢是您的,賣不出去的算小人的。”
“你想把玻璃店賣給我?”
“怎么更夠呢。小人是請您做東家,哪敢還收您的錢呢?!?p> “你這個玻璃店,一年能給我賺多少錢?”
“三五十兩應(yīng)該有的吧。”
單公子撇了撇嘴。對這個能賺到他舅舅工資水平的店鋪好像并不怎么感興趣。
“要是單公子稍微費費心,一年三五百兩也是可能的?!笔方≈缓迷偌觽€碼。
“怎么個費心法?”盡管對后來的價碼十分動心,但是聽說還要費心,單公子不能不心生疑慮。
“單公子遇到熟人的時候,經(jīng)常提上那么一句,說您接下了桐城縣里唯一的玻璃店,也就行了。大伙聽說您開的玻璃店,那一定會踴躍購買。就算價錢再高那么一點也不妨。”
單公子點點頭:“倒也不太費心。那就這么定了吧?!闭f著抬腿就要走。
“單公子,稍等片刻?!笔方∵B忙說道,“等小的把賣店給您的契寫好了給您。以后啊,您就用不著找經(jīng)常找方大人討些小錢了。您要是稍微省著點用,還能給您的娘親些零花錢。那時候,桐城縣里誰不會說您是個有本事的大孝子。”
單公子深以為然,對自己大器終于晚成頗感欣慰。同時,單公子已經(jīng)想著回去讀讀書,過倆月考個狀元什么的。人生得意,豈不快哉。
史健寫好了賣店契,一邊疊好交給單公子一邊說:“單公子,以后小的就全指望您了。小的雖然做得出玻璃,但是實在是不善開店。這玻璃做起來費工費時,本錢不小。要沒有單公子,小的以后可都要喝西北風(fēng)了?!?p> “好說,好說。有我單應(yīng)強在,管你生意興隆。”單公子把賣店契往懷里一揣,得意洋洋地走出店去。
街上販夫走卒行商坐賈人來人往,一派繁榮景象。單公子向人們看去,每個人都好像揣著大塊的銀子到玻璃店里要送給他。這些人都還不知道他單應(yīng)強買(好像也沒花錢)下了史老板的玻璃店,購買意愿還沒有被調(diào)動起來。
對,應(yīng)該對自己的生意費點心了。單公子盤算著應(yīng)該從什么人開始,想來想去,覺得應(yīng)該從桐城縣里最有錢的人開始。桐城縣里誰最有錢?這可把他難住了。在街上轉(zhuǎn)了好幾圈,忽然一拍大腿——桐城縣里最有錢的,必須是他的舅舅啊。
齊財主的書房里,史健和齊財主說著把玻璃店賣給單公子的經(jīng)過。
齊財主對女婿的辦事能力略示滿意:“你呀,以前一直就會打鐵、做玻璃。以后也得多做做生意上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以后總會做好的?!?p> “桐城的有錢人要是知道了,該罵死我了?!?p>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那店是送給單應(yīng)強的?單應(yīng)強要賣給他們東西,他們買了,是送給知縣大人的面子。他們平時想給知縣大人送東西,還找不到門路呢?!?p> “岳父大人說的是。不過呢,一般的知縣大人,想要送禮的確要找門路才送得出去。咱們的方大人嘛,家里的門比桐城縣的城門還要寬。只要能進得了城,就一定能找到送禮給知縣大人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