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出現(xiàn),使得天空晴朗起來。金黃的陽光從窗外射入,使得茶室變得更加明亮。三個人又談了一會,氣氛微微陷入了沉默。
女人喝了口茶?!澳敲茨銈冞€想了解什么呢?”
江瑾望著女人?!昂误阊泡z學前一直有著鍛煉身體的習慣,不知道在進入寺廟后,她有沒有堅持?”聽了江瑾的話,湯璐微微瞪大了眼睛。江瑾果然注意到這點了。
女人點點頭?!八且恢北3种??!?p> “具體是什么呢?”
“長跑?!?p> “長跑?”
“是的。這種長跑是很耗時的。跑一次基本上就是半天。如果說類似的話,那么應(yīng)該有點像……”女人似乎在想象可以形容的詞匯,微微皺起了眉頭。
“馬拉松?!?p> 聽到江瑾話的一瞬間,女人舒展開了眉頭?!皼]錯!就是馬拉松。她是有固定的路線的,從寺廟到達終點用時4個小時左右。從終點再回來,如果乘坐一定的交通工具,那么可以節(jié)省很多時間?!?p> “您的意思是說,她有時回來也是步行?”
女人點點頭?!笆堑模一旧隙际侨绱?。所以她在外面的時間要8到9個小時。”
“那么她多長時間跑一次呢?”
女人撓了撓額頭。“一周有兩次。大約相隔3天?!?p> 江瑾的眼神變得很銳利?!翱礃幼铀捏w力應(yīng)該非常好?!?p> 女人點了點頭?!笆堑?。她的體力可以說是我們這里最好的。”她嘆了口氣,“其實對于她能出去運動,我是很開心的。特別是在她更加憂郁的時間里。”女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淡,但很快就明朗起來,她望著江瑾,“那么你們還有什么想了解的嗎?”
江瑾微微點頭?!叭绻梢?,請給我們講講那天的何筱雅?!?p> “那天?”
“她父親死亡的前一天?!?p> 女人微微皺眉?!翱芍耙呀?jīng)有刑警來調(diào)查過了?!?p> “是的。所以要麻煩您了?!闭f著江瑾微微低下頭。
女人擺了擺手。“不必在意。這也不會麻煩。那天是我們寺廟比較特殊的一個日子。在這個日子里,我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對我們來說,這算是一種放松。那天也比較巧,寺廟里所有的人選擇做的都是回家。當然,是除了我跟筱雅的。所以,那天晚上只有我跟筱雅在寺廟里。”湯璐點點頭。這個之前刑警已經(jīng)調(diào)查到了。
女人繼續(xù)說道:“那天早上還是一如既往。我們起床,收拾衛(wèi)生。在一切都處理好后,我們一塊吃早飯。吃完早飯就各自研讀各自的書籍?!迸藝@了口氣,“其實挺枯燥的。不僅僅是早上,整個上午都是如此。一般上午,我們研讀完書籍就會打掃院子。可那天上午我們一直都在讀書?!?p> 江瑾點點頭?!澳敲聪挛缒??”
女人微微皺眉?!罢麄€上午我們都是在一起的,可下午她就出去長跑了。我一個人在寺廟里?!?p> “她一般都是下午出去長跑嗎?”
見女人點頭,江瑾繼續(xù)問道:“那么她是什么時間出發(fā)、什么時間回來的呢?”
“這個我不會記錯。出發(fā)是12點30分,回來是22點?!?p> 聽了女人的話,湯璐緩緩地點了點頭。雖然在這段時間里,何筱雅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她依然沒有嫌疑。因為她的“不在場”依然成立。這是因為回到寺廟的時間——22點。因為在何仁的案件中,冒充者22點的時候正好回到汪瓊的公寓。那時候房東看到了冒充者。同一個時間,一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呢?這是不可能的。
江瑾點了點頭。“對于那次的長跑,您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奇怪的地方……”女人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湯璐緩緩吐出口氣。女人一定是疑惑的。因為之前來調(diào)查的刑警一定沒有詢問這點。這當然不是怪之前的刑警不仔細。在22點,犯罪嫌疑人還被人目擊,而何筱雅已經(jīng)回寺廟了。任哪個刑警都不會再調(diào)查下去。在得知22點回到寺廟的那一刻,調(diào)查就可以結(jié)束了。湯璐微微皺眉?,F(xiàn)在不僅僅是女人,她也覺得很疑惑。問這個還有什么意義嗎?她望向江瑾,卻看到他的眼神很堅毅。
“比如說時間?!?p> 女人撓了撓額頭。“你們可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她在外面用了將近十個小時。但我想說,這只是很平常的事情?!?p> “您的意思是說她經(jīng)常如此?!?p> “是的。這么長時間是很平常的。所以在我看來,這一點并不奇怪?!闭f到這,女人“嘖”了一聲,眼神似乎有些猶豫。
“您想到什么了嗎?”
女人點點頭?!叭绻f奇怪的話,也不是沒有。”
江瑾的眼神變得很銳利?!笆鞘裁??”
“她沒吃晚飯?!?p> “沒吃晚飯?”
女人點點頭?!爱斎唬@也不算是奇怪吧。因為她之前也有不吃晚飯的時候?!?p> “麻煩您具體說說。”
“沒問題。對于她的長跑我是很了解的。最開始的時候,她下午跑到晚上,一直是不吃飯的。因為這樣并不健康,所以我就勸她要吃晚飯。因為時間來不及回寺廟,我就讓她在外邊吃晚飯。她也很聽話,從那時就開始吃晚飯,也一直堅持著?!?p> “也就是說,在那晚之前,她都是吃晚飯的。”
“是的?!?p> “那么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女人微微一笑。“是她告訴我的?!?p> “告訴您的?”
見女人點頭,江瑾繼續(xù)問道:“您可以具體說說那晚嗎?”
女人喝了口茶,然后把三個人的茶杯全部倒?jié)M?!八聫R每天晚上20點都是要鎖住大門的。這是一直以來的規(guī)定,筱雅也是知道的。所以從她長跑開始,每次都是她跑回寺廟,在外敲門,然后我出去給她開門。大門的鑰匙只有一把,在我手里。所以每次我都在等著她。”女人笑了笑,“那晚我本來是在等著筱雅的,可我卻有了些睡意。于是,我就睡著了。睡夢中,我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穗娫掆徛?。?p> “電話鈴聲?”
女人點點頭?!笆堑摹D鞘且徊孔鶛C,就是這部。”說著,女人拿出手機,翻到了一張照片。
注意到江瑾看得很認真,湯璐也湊過去看。那是一部掛在墻上的座機,沒有顯示屏,只有簡單的數(shù)字鍵和話筒。
江瑾微微點頭?!澳敲茨悠痣娫捔??”
“是的??墒恰沁厖s沒人回應(yīng)。”
“沒人回應(yīng)?”
“是的。我問是誰打的電話,可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問了很多,可那邊都沒有聲音。于是我就掛斷了電話?!迸藝@了口氣,“你們也知道,這種座機是沒有來電顯示功能的。”確實如此,湯璐點了點頭。
江瑾微微皺眉。“那么您還記得當時聊了多長時間嗎?”
女人搖搖頭?!熬唧w時間我不知道,估測在10分鐘內(nèi)。”
江瑾點點頭?!懊靼琢?,請您繼續(xù)。”
“所以我就回到了房間。我看了眼時間,那時正好是22點。也就在這時,筱雅敲門了。所以我就出去給她開門。我把她帶到我的房間,她告訴我沒有吃飯,于是我就出去給她做飯。她在我房間里等著我?!?p> “那么吃完飯呢?”
“吃完飯我們就一直聊天。”
“聊天?”
“是的?!迸宋⑽櫭迹耙膊凰闶浅酝觑?。從她吃飯開始,我們就一直聊天?!?p> “那么你們聊到很晚嗎?”
女人點點頭。“聊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12點了?!?p> 江瑾微微點頭?!霸谒L跑完,你們經(jīng)常這樣聊天嗎?”
“也不算經(jīng)常,但確實有很多次?!?p> “那么您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女人搖搖頭?!皶r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們聊了很多,都是一些平時經(jīng)常聊到的東西。對于這些,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p> “前面您說您是知道她的長跑路線的?!?p> 女人微微皺起眉頭?!笆堑摹S惺裁磫栴}嗎?”
“如果可以,希望您能給我們畫一下她長跑的路線?!闭f著,江瑾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他慢慢把紙展開。湯璐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藍盧市的地圖。地圖上有幾條路做了標記。湯璐注意到,這幾條路恰恰是汪瓊和冒充者走的那些路。湯璐望向江瑾,他的眼神依然那么銳利??磥硭缇蜏蕚浜昧?。
“可……在這上面標記的話,沒關(guān)系嗎?”見江瑾點頭后,女人站起身,走到一張書桌旁。她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支筆。走回來坐下,女人微微皺著眉,緩緩畫了起來。
等到女人畫完,湯璐瞪大了眼睛。這條路線非常長。就長度來說,確實符合馬拉松的規(guī)模。這條路線的起點是這座寺廟,終點是藍盧市最東邊的一個點。這條路線與江瑾標記的那幾條路有相交的點。湯璐望向江瑾,他正直直地望著地圖,眼神很是認真。他抬起頭,微微一笑?!爸x謝您。”
女人擺了擺手。“不必客氣?!?p> 江瑾點點頭?!叭绻梢?,麻煩您再講講那之后?!?p> “那之后的話……當然沒問題?!迸撕攘丝诓瑁暗诙焐衔?,一切一如往常。可下午,她就收到了父親死亡的消息。當時我正跟她一起清掃院子。因為我們沒有說話,所以當時的環(huán)境很安靜。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驚訝過去后,她的表情還是很正常的,只是有些疑惑。因為進入寺廟基本上就與社會斷了聯(lián)系,所以如果有人聯(lián)系,這確實是很稀奇的一件事。她接起了電話。我本以為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卻發(fā)現(xiàn)并不是如此。因為我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僵硬?!?p> “僵硬?”
“是的,這是那種因震驚而顯露出的僵硬。所以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我停下工作,直直地望著她。一會后,她掛斷了電話。剛掛斷,她就蹲下了身子。她告訴我,她的父親遇害了?!迸司従弴@了口氣,“因為要處理葬禮的事情,她也就離開了寺廟。只是……”
“只是什么?”
女人撓了撓額頭,似乎在組織語言。“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江瑾直直地望著女人?!笆悄睦锬??”
女人猶豫了一會,緩緩開口:“當時她沒有哭泣?!?p> “沒有哭泣?”
女人點點頭。“是的。一般情況下,在收到父親遇害的消息后,首先來到的應(yīng)該是震驚。筱雅也確實如此??稍谡痼@之后,應(yīng)該是悲傷吧?但我并沒有這樣的感覺,也不是說因為她沒有哭泣。這種感覺可能是來自落差吧。當時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哭得那么傷心,而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卻沒掉一滴眼淚。到了這時,我也才確定,當然也不是完全確定:筱雅進入寺廟,很大程度是因為親情?!?p> 江瑾沉默了一會,然后問道:“那么對于何筱雅父親遇害,您是否了解呢?”
女人點點頭。“我看過新聞,所以有一定的了解。筱雅的父親是在家里遇害的。剛開始似乎認為嫌疑人是煉鋼廠里的一名工人??珊髞恚坪醪皇沁@樣。”聽了女人的話,湯璐緩緩點頭。
就目前來說,確實如此。因為通緝令并沒有發(fā)布,所以兇手很可能并不是汪瓊。很多人都從新聞中了解了這點。但新聞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因為在煉鋼廠里新發(fā)現(xiàn)的一切并不能告知公眾。一方面是避免引起社會恐慌;另一方面是避免打草驚蛇,造成犯罪嫌疑人的逃竄。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如果需要一些社會幫助的話,警方也不能再通過媒體了,只能通過全部警力的調(diào)查共享。一切的線索只能從內(nèi)部中來。
江瑾的眼神變得很銳利?!叭绻_實如此的話,您覺得嫌疑人會是誰呢?”
女人搖搖頭?!耙驗椴⒉涣私猓晕也磺宄?。”
江瑾點點頭,收起了地圖?!澳敲唇裉炀偷酱藶橹拱??!闭f著,他站起了身。湯璐跟著站起,卻發(fā)現(xiàn)女人依然坐著不動。
江瑾微微一笑?!澳€有什么問題嗎?”
女人抬起頭,望著江瑾?!熬煜壬夷軉栆粋€問題嗎?”
“當然,您請講?!?p> 女人皺起眉頭?!艾F(xiàn)在遇害的是筱雅的父親,但為什么你們要調(diào)查筱雅呢?難道你們覺得筱雅有可能是兇手?”
江瑾微微一笑?!拔覀冎皇琼樦偛恐傅姆较蛘{(diào)查而已?!?p> 女人點點頭。“原來是工作需要?!彼龂@了口氣,“不管怎么說,我都不認為真正的兇手是筱雅?!?p> “哦?為什么呢?”
女人的眼神變得很認真。“因為她已經(jīng)信仰佛教了。而信仰佛教就等于放下一切。不管她經(jīng)歷過什么,她都已經(jīng)放下了。而對于殺生,一個信佛的人是更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