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大學(xué)生足球聯(lián)賽即將拉開序幕,小組賽的前一晚,凌思若收到了任遠(yuǎn)特意送來的她和九九的采訪證件。
“偶像,這個證件是多少妹子們夢寐以求的,但是我決定給你們,好好干,記住兩個關(guān)鍵詞,頭條!獨家!組織看好你!”
說完他還幼稚地用手指比了個大“V”。
思若也是無語了,就這么一個隊,幾個人,能有多少頭條可挖?
她怎么就進了這么個社團呢?
為什么當(dāng)初要去開那個會,被踢出來不也挺好的嘛?
她回到宿舍把證件遞給王九九,被眼尖的飯飯看到了,她激動得直跺腳:“你們兩個居然可以全程看小哥哥們比賽!”
床上正在擠痘痘的小米丟下她心愛的小鏡子差點跳下來:“你們不能丟下我!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一起看小哥哥!”
“米,咱們翻墻還是遁地?”
“至于嘛你們,這應(yīng)該有票的吧?”九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飯飯拍拍桌子:“我都求哥拜姐好多天了,僧多粥少啊,這票比春運火車票還難弄呢!聽說都被內(nèi)部消化了!”
九九小聲地說:“要不……你問問蘇亦風(fēng)?他是參賽選手,應(yīng)該有票的吧?!?p> 思若一聽,瞪大眼看著她,用口型告訴她:“我和他不熟,不熟!”
飯飯沖過來抱著思若,狠狠地啵了一口:“我覺得你長得真像個小福娃,親愛的小若若!”
思若一邊擦著臉頰上的口水,一邊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頭頂有個仙女正在作散花狀,然后漫天飄落著雞皮疙瘩。
實在經(jīng)不起她們的軟磨硬泡,看著平日那么要好的舍友殷切的眼神,她只能一咬牙,硬著頭皮厚著臉皮發(fā)了條微信。
“蘇師兄,非常冒昧又打擾你,我有兩個舍友非常崇拜銳鋒隊,想了很多辦法也沒弄到比賽門票,如果你那邊剛好有的話,能不能轉(zhuǎn)讓我們兩張?”
發(fā)完后整個宿舍都屏住呼吸看著屏幕,過了很久都沒有反應(yīng),就在大家快要失去耐心地時候手機響了一聲,
“不好意思剛剛在洗澡,我現(xiàn)在把票送給你吧,你在哪?”
宿舍一片歡呼。
凌思若趕緊回復(fù):“不勞煩師兄跑一趟了,我過去找你。”
“也行,六號宿管站外,不要急,慢點走?!?p> 夜晚的天空像一片巨大的黑絲絨,上面鑲滿了碎鉆般的星星,皎潔的月光毫無保留的傾瀉一地。
凌思若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斑駁的樹影中,看不清表情。
走近了,依舊是那張英俊的臉,讓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真是不好意思,老是要這樣麻煩師兄?!?p> 蘇亦風(fēng)微笑地看著她:“你太客氣了,這個票在我這里好幾天了,如果你不問,肯定也要浪費掉的。下面的比賽,我都給你們留幾張?!?p> 她趕緊擺擺手:“那怎么行?”
“我說了別跟我客氣。”蘇亦風(fēng)認(rèn)真地看著她,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他一字一字地說:“思若,你能想到來找我,我很高興。”
回到了宿舍,凌思若依舊心不在焉的樣子,做什么都慢一拍子,洗完澡躺到床上,腦子里又不自覺地回蕩起那句話:
思若,你能想到來找我,我很高興。
九九擠進了她的帳子里,和她并肩躺下,壞壞地笑著:“怎么了?回來后就一直不正常,發(fā)生了什么旖旎的事了?”
思若嘆了口氣:“在我這樣的人身上,能發(fā)生什么旖旎的事?”
“什么叫‘你這樣的人’?膚白貌美大長腿,靜能琴棋書畫,動可跳舞打架,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不自信?”
她看向天花板,雙目盈盈:“九九,你說,一風(fēng)哥哥他……”
“他什么?”
她搖搖頭:“哦,沒什么?!?p> 九九嘆了口氣,握住了她的手:“你還是忘不了他嗎?”她低頭不語。
“思若,過去該忘的就忘了吧,你要多往前面看看。我現(xiàn)在都清楚地記得開學(xué)第一天,你那活力四射的樣子,留給我最深印象的是你的笑,那樣頑皮,跟我們家小麗似的,讓人不自覺地想跟你親近?!?p> “思若啊,人生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你又何必苦苦沉溺于過去,為什么不能試著打開你的心結(jié),開始新的生活?”
長久的沉默。
“對了,你們家小麗是誰???沒聽你說過啊!”
“我姐養(yǎng)的一只小烏龜?!?p> “什么?!”
思若記得那是她16歲的秋天,那天的天空很藍,她和孟倫在操場上無憂無慮地追逐打鬧,秋日的陽光灑了他們一身的金黃色。
她跑得滿頭大汗,跑著跑著,忽然聽到了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大提琴般深沉好聽。
于是她停下腳步一個轉(zhuǎn)身,逆著有些刺眼的陽光,一張俊美而成熟的面孔就那樣進入了她的視線,他面容冷峻,眼眸深邃,可就是那樣地讓人好奇而沉醉,讓人不自覺地想陷進去。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從小便熟記于心的這句詩,她在這個瞬間終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22歲的韋一風(fēng)帶著他大學(xué)的社團來這個高中做活動,他見到那個滿頭大汗、笑容明媚的女孩一步步向他走近,帶著一連串奇怪的提問: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俊?p> “哥哥你是哪個學(xué)校的???”
“哥哥我以后也去你的那所大學(xué)讀書好不好?”
“哥哥你要等我考上哦!”
……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充滿了陽光與活力,明媚的模樣如同一道絢麗的光,照進了他的心底,一向沉穩(wěn)內(nèi)斂的他居然點點頭,說好。
向來調(diào)皮的她居然真的就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起來,那所學(xué)校很難考,她卯足了勁每天頭懸梁、錐刺骨,為此被孟倫嘲笑了好長一段時間,可她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因為,他在那兒,所以,她也要去那兒。
結(jié)果她居然真的考上了,雖然那時韋一風(fēng)還有一年就要畢業(yè)了,但她終于能背個大書包,像條小尾巴一樣天天跟在他的身后,喊著“一風(fēng)哥哥”。
那段時光,她過得真的很快樂,她傾盡全力對他好,而他也一貫很寵溺她。
直到有一天,他一反常態(tài)地嚴(yán)肅起來,告訴她,他其實,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當(dāng)時她的感覺猶如晴天霹靂,她從沒這樣被嚇傻過,除了小時侯那次偷摘西紅柿,剛喜滋滋地轉(zhuǎn)身,就看到王屠夫家的兩條忠心耿耿的狼狗,正含情脈脈地在不到一米處,伸著舌頭瞪著自己。
親如姐妹的舍友們不知道她那段日子是怎樣熬過去的,她依舊會和她們嬉鬧、斗嘴,但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眉眼間再也沒有了往昔那種靈動而快樂的光芒。
她經(jīng)常會從噩夢中驚醒,一個人的時候,她會呆呆地看落日,一看就是很長時間。
她看著漆黑一片的宿舍,無聲地笑著,自己真是笨?。〕跤鰰r問了他那么多問題,怎么就沒想起來去問一句:
“哥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