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驚醒,怔忡了一陣,淡然笑笑:“確實是的。”
“他旁邊那個衣著華麗的美女你看到了嗎?一看又是名門間的強強聯(lián)合啊!郎才女貌、門當(dāng)戶對,不知多少精心準(zhǔn)備舞會的美女們要心碎嘍!”小艾捂著嘴笑起來。
“是很漂亮,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彼渤堕_嘴角笑笑,遠遠地看著盛裝的張心怡巧笑倩兮地把雙手搭在蘇亦風(fēng)抬起的手臂上,一對璧人羨煞旁人,也看紅了公司無數(shù)單身女性的眼。
所以,你后來再也沒有聯(lián)系我。
就是因為她嗎?
這一邊,張心怡俏皮地看著蘇逆:“叔叔您不會沒帶女伴吧?這可不是您的一貫風(fēng)格哦!”
“我怎么可能沒帶?”
他狡黠一笑,轉(zhuǎn)身在人海中搜索,最后看到凌思若正領(lǐng)著服務(wù)生略彎著腰倒紅酒,瘦削的肩頭半露在燈光下,鎖骨精致,襯著白皙的臉龐,很認真的樣子。
他不由邁步向那邊走去。
“凌思若!”
她聞言驀然抬頭,就看到了穿戴整齊的蘇逆,不可否認,這身西服穿在這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身上真的很帥氣,甚至有了些陽光的味道。
“你不知道作為我的女伴該做些什么嗎?倒酒不是你現(xiàn)在的職責(zé)!”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怒意。
她愣了一下,直起腰來:“對不起,蘇總。”
蘇逆抬起胳膊向她示意了一下。
她猶豫了很長時間,終究將手伸過去,可那只手翻來覆去怎么放著都覺得別扭,直到有一雙大手,帶著干燥的體溫,將她的手用力按在了那只抬起的胳膊上。
蘇逆歪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睛里帶著一貫的“妖氣”。
她只覺得脖子上癢癢的,有溫?zé)岬臍怏w在流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隨后聽到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就這樣不要動,也不需要說話,我到哪你跟著就行?!?p> 蘇逆帶著她向蘇亦風(fēng)他們走著,會場的水晶燈又閃又亮,照得四周有些刺眼,也照得她愈發(fā)恍惚起來。
每走一步,都很艱難,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在顫抖。
看似離他越來越近,可她卻知道,他們離得越來越遠了。
遠到隔了千山萬水。遠到,似乎一輩子也到不了。
她看到了蘇亦風(fēng)詫異的表情,看到了很多復(fù)雜的東西由他的眼中閃過。
她有點害怕,可轉(zhuǎn)瞬一想,又有什么呢?
她只不過在盡工作職責(zé)。
而他,也早有了佳人在身畔。
所謂的咫尺天涯,原來就是如此。
張心怡嫣然一笑,伸頭至蘇亦風(fēng)耳邊:“你叔叔換口味了嗎?他不是一貫喜歡嫵媚妖嬈的女人嗎?今天怎么換了個‘小茉莉’???不過說實話,今天這位讓人看著最順眼!”
蘇亦風(fēng)沒說話,只是盯著思若的臉,似乎想從中找出些什么。
終究還是要面對面了。
蘇逆帶著思若在他們面前站定:“介紹一下,我的女伴,凌思若,總經(jīng)辦實習(xí)助理。”
思若向蘇慶生欠一欠身:“蘇董好!”
說罷又向蘇亦風(fēng):“蘇總監(jiān)好!”
蘇慶生面色和善:“你好!不用緊張,今晚好好玩!”
輪到蘇亦風(fēng)了,只見他還是盯著她看,眉頭緊鎖:“你好……思若?!?p> “你們認識?”蘇慶生叱咤商場那么多年,何其精明,看著孫子異樣的臉色,他心中頓時有了疑問。
思若見大家都在懷疑地看著他們倆,趕緊解釋:“回蘇董,我和蘇師兄是大學(xué)校友,上學(xué)期間我們見過幾次,承蒙師兄關(guān)照?!?p> “哦,是這樣啊。”蘇慶生笑笑,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不過,我家亦風(fēng)一向很少和女生相熟,從小到大,只有對心怡,才是真正的上心……”
“爺爺?!碧K亦風(fēng)打斷了他爺爺,繼而又朝思若看去。
只見她只是微微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臉上有兩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像蝴蝶的翅膀,似乎隨時都可能翩翩飛起。
開場舞理所當(dāng)然地由蘇亦風(fēng)、張心怡領(lǐng)跳。
思若安靜地看著舞池里的一對璧人,仿佛又回到了學(xué)校的體育館里,球場上那個萬眾矚目的蘇亦風(fēng),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萬眾矚目,讓她覺得特別特別得遙遠。
果然,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從沒變過。
她突然覺得鼻頭無法控制地酸漲起來,便低下頭去,旁邊的蘇逆?zhèn)冗^頭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依舊低著頭,過了半天才聽到她輕輕地說了聲:“沒事?!?p> 他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憤怒,狠狠地抬起她的下巴,卻在看到她眼角的淚水時愣住了。
不知為何,他仿佛又看到了母親那張流淚的臉。
那樣哀傷的神色,就那樣流淌在花朵般美麗的臉龐,那樣美,有那樣凄涼,如出一轍。
她也一驚,隨后突然想到,這樣的場合自己這種反應(yīng),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又成何體統(tǒng)?
他似乎也看清了她心底的想法,迅速將她一摟帶入舞池,在她后背的手稍稍用力,把她的臉貼近自己寬闊的肩膀,這樣便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臉了。
別的人見狀只是曖昧一笑,也紛紛進來擁舞,便沒人去注意她。
畢竟,蘇逆的舞伴還是很多的,比這更夸張、更讓人跌破眼鏡的舉動更是不勝枚舉。
除了不遠處的蘇亦風(fēng)。
他擁著張心怡一個轉(zhuǎn)身便看到了他們兩人,恍惚間,腳下原本很優(yōu)美的步伐便徹底亂了,再也跳不下去了。
“亦風(fēng),你怎么了?”張心怡關(guān)切地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你不舒服嗎?”
他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休息區(qū)。
明明地面平坦,他偏偏沒辦法走穩(wěn)。
這邊的思若整理好了情緒,慢慢抬起頭來,看到了蘇逆正冷著的一張臉。
“能解釋一下你剛剛丟人的表現(xiàn)嗎?”
“我……對不起,蘇總,我剛剛開小差了,我下次再也不會把生活情緒帶到工作中了,請您原諒?!?p> 蘇逆一怔,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原以為你會說眼里進沙了之類的呢?!?p> “這是室內(nèi),不可能進沙的。”
蘇逆真想再一次炸毛給她看看自己的厲害:“你還知道,在上司面前不要總是表現(xiàn)自己的小聰明?。俊?p> 她懊悔不已,趕緊認錯:“蘇總明鑒,我想好的兩個借口里另外一個就是眼里進沙了,剛剛是隨便說了其中一個。”
蘇逆滿意地騰出他在思若背后的手拍拍思若的腦袋。
“蘇總不會也養(yǎng)狗吧?”思若不覺又多嘴了。
“不,我養(yǎng)烏龜?!碧K逆狡黠一笑,看著凌思索生氣的樣子,心里覺得舒坦多了,“你這舞跳得還不錯嘛?!?p> “還行吧,我奶奶教我的?!?p> “哦?”
“她是世間最好的奶奶?!?p> 蘇逆點點頭:“我沒見過我的奶奶,不過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p> 不遠處的休息區(qū),蘇亦風(fēng)看著舞池里的兩個人,若有所思。
這晚思若過得很累,被蘇逆帶著,應(yīng)付各種各樣的客人。雖然她不用說話,跟在他身后,但這樣的工作反而讓她覺得更累,時不時的還能看見蘇亦風(fēng)和張心怡低聲地說著些什么,更有同事們,尤其是小艾那有意無意飄過來的曖昧眼光……
真不該當(dāng)這個苦差!就在她輕聲地嘆了口氣時,蘇逆止住了腳看著她:“累了嗎?”
能不累嗎?就是頭騾子,也得到圈里窩一會吧!
但秉著專業(yè)職場人士最忌諱跟老板喊累的原則,她很虛偽地抬頭挺胸:“回老板,沒有!”
蘇逆笑笑,漂亮的丹鳳眼斜飛入鬢,妖氣十足。
他引著她來到靠邊的大沙發(fā)上,給她遞了一杯飲料:“你今天的工作就到這兒吧,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幾分鐘,我處理個事情馬上過來送你回去?!?p> “不用了蘇總,客人都在,您走不合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p> 蘇逆看著她,挑挑眉尾:“聽話?!?p> 聲音柔得讓思若心里發(fā)毛,這男的,能不能不要這么一會兒冷得要命、一會兒又柔得要命??!
您就算是臺中央空調(diào),這樣頻繁地切換冷熱模式,那也會大大地折損的吧!
還有,能不能稍稍考慮下對家的感受?
要怎樣的鈦合金心臟,才能受得了您這種四川大變臉???
她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大沙發(fā)上喝著飲料等他回來,粘糯的玉米汁,帶著玉米的濃郁清香,很能填飽肚子。
喝了幾口,她突然覺得前面光線一暗,抬頭,便看見了蘇亦風(fēng)。他筆直地站在自己前面,低頭看著自己。
曾經(jīng)的那個大男孩,現(xiàn)在五官輪廓比以前硬朗許多,下巴刮得很干凈,只見他領(lǐng)結(jié)上的喉結(jié)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她便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思若。”
鼻子瞬間酸澀,她鎮(zhèn)定一下情緒,慢慢站起來:“蘇總監(jiān)?!?p> 對面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錯愕,許久,他輕微一笑:“我以為你不會這樣叫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