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老鴇帶著李長卿進了后院,這里有著一排排的小院子,小巧玲瓏,別致典雅。
從里面不時傳出絲竹之音,其中夾雜著陣陣女子的嬌笑聲。
順著中間的回廊,幾人又走了片刻,在一個院子門前停下。
里面有人在彈琴,琴音面裊裊傳出,似高山流水沁人心扉,
李長卿抬手阻止了想要破門而入的李四九,閉上眼睛仔細聽著琴聲。
漸漸的,他的心神仿佛與琴音相融,暢游九天之上,超脫紅塵之外。心無旁騖,似與萬化冥合。
他感受到了離火城的古樸與滄桑。感受到了天地萬物,享受靈氣滋潤的愉悅與勃勃生機。也感受到了離火城中無數(shù)人的各種情緒。
這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仿佛此刻他就是神一樣,讓他欲罷不能沉浸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里面琴音戛然而止,李長卿心神回歸身體,恍惚之間又有些意猶未盡,不由的感嘆說:“此人琴技,近乎道矣!”
老鴇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李四九懵懵懂懂,他只是覺得好聽,并沒有李長卿那種玄奇的感受。
“咯吱!”李長卿上前推開門,他迫切的想要見一見那撫琴的人,雖然她身處青樓妓院中,但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琴藝,著實讓人心生敬佩。
院門打開,就見一個青衣女子背對著門坐在一張桌子旁邊,身段窈窕,長發(fā)及腰美不可方物。
一把斑駁的古琴,橫放在她身前的桌面上。
她對面坐著的是依舊一臉回味,臉上掛著幸福笑容的李長慶。
這貨正回味著琴音,睜開眼睛正準備與女子說話,嘴還沒來得及張,就見李長卿推門而入。
頓時仿佛受驚的兔子,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身體緊緊靠著身后的房門,一臉不可置信的說:“大哥,你怎么來了?”
說話之間,眼睛四處亂瞟,顯然是在尋找合適的逃跑路線。
李長卿這會兒倒是相信他前幾天說的話了,確實是來聽曲子的,那女子彈的曲子不是凡品,竟然能影響修士心神。
李長卿上前坐在兩人中間的位置,對著李長慶冷聲說道:“你三天不回家,整天待在醉花樓里,你母親讓我來打折你的腿帶回去!”
或許是覺得無法逃脫,李長慶雙手一攤,一副生無可戀說:“大哥這下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沒做,真的只是聽曲的!”
李長卿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做沒做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你三天不回家,害你母親擔心就該罰!”
不理會李長慶求饒的眼神,忽然想到這貨與白家老十志趣相同向來是形影不離,目光轉(zhuǎn)向屋內(nèi)說:“白家老十在里面?”
“沒有,他被白家大老爺提回去了!”說起白家老十,李長慶就是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看樣子那白家小子這次應該很慘。
李長卿嘿嘿笑著說:“你還心在這災樂禍,回去我就讓你與他同病相憐!”
李長慶臉色發(fā)綠,嘴角動了動最終雙手抱頭,坐回桌子旁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看起來是認命了。
李長卿對那青衣女子拱手說:“姑娘琴音如鈞天廣樂,讓人回味無窮,你有如此高的琴藝,不知為何淪落此煙花之地?”
青衣女子帶著面紗,靈動的眼中露出哀傷的神情,雙手收緊握拳低下頭,聲音如涓涓泉水,柔而不媚,與她的琴音一樣沁人心扉。
“奴家中困難,想要出來以琴藝賺錢補貼家用,只是……只是奴天生形穢,別處都不要,只有這里愿意給一個謀生的機會!”
李長卿剛剛聽了一遍她的琴音,竟然讓他心神安定,似乎修為也有所增益,若是能常常聽到她的琴音,或許能讓他修為增長更快一些。
于是長嘆一聲說:“琴音繞梁,三日不絕,聽了姑娘的琴音,往后如何聽的進去那些凡俗之音?在下城東李家李長卿,愿請姑娘為李家琴師,每月月俸紋銀三十兩,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屈就?”
三十兩銀子,相當于普通人家將近一年的收入,那青衣女子猛然抬起頭,眼神中充滿喜悅。
這一下抬頭或許是速度太快,她臉上的面紗掉了下去,見到她的真容,縱使李長卿心中有所準備,也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臉分陰陽,一半美艷絕倫,明珠皓齒,閉月羞花。另一半形容枯槁,皮膚仿佛老樹,仿若夜叉。
青衣女子原本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到李長卿的反應后,漸漸變的渾濁起來,這種神情,她這些年來見過無數(shù)次了。
李長卿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站起身對著女子躬身一禮說:“在下唐突,現(xiàn)在誠心邀請姑娘為李家琴師!”
“三十兩銀子一個月有些多了,不如改成一年吧!”青衣女子聲音有些怯怯的說。
李長卿說:“姑娘琴藝超凡脫俗,不可用金錢衡量,不過身在俗世,生活離不開銀子,一月三十兩是為了姑娘生活無憂以便專心琴藝?!?p> “那……我……”青衣姑娘抬起頭眼神怯怯的看著李長卿,咬著下唇有些猶豫,她這容貌在高門大戶人家,恐怕不會好過。
李長慶不清楚她在擔心什么,想了想又說:“姑娘,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不過在李家總比這里強些的!”
青衣女子仔細想了一會兒,最終起身對李長卿行了一個蹲禮說:“靜檀多謝李公子!”
李長卿心里很高興,沒想到來妓院捉個人,竟然能請到琴藝大家,對李長慶的態(tài)度也就好了許多。
伸手輕輕扣了扣桌子說:“長慶,隨我回去,靜檀姑娘現(xiàn)在是我們李家供奉,你以后不準再來這種地方了?!?p> 李長慶站起身,撓著頭對李長卿訕訕一笑說:“大哥放心,我若是再來,不用你動手,自己就打斷自己的腿!”
李長卿翻了個白眼,那意思就是我信你個鬼!轉(zhuǎn)身邀請靜檀一起往門外走去,李四九連忙跟上,李長慶對著李長卿的背影嘿嘿一笑也跟了上去。
靜檀不是老鴇買下的,不過是老鴇看她琴藝不錯,家世又著實可憐,給了她一個機會罷了,也沒想著她能給醉花樓帶來多少收益,不影響她正常生意就算好的了。
如今有人能看上靜檀的琴藝,要帶她離開,老鴇也著實松了口氣,看著面前與她告別的靜檀,揮揮手示意她趕緊離開,青樓妓院留一個堪稱絕世的丑女,她壓力也很大啊。
不管老鴇如何想,靜檀是非常感激老鴇的,沒有老鴇她恐怕生存不到現(xiàn)在,因此走的時候?qū)哮d千恩萬謝,依依不舍。
李長卿帶著靜檀揚長而去。
整個醉花樓,幾乎所有的公子少爺都知道,李長卿帶著一個絕丑的女子回家了!
這種事情自然要大力宣傳的。
消息短時間內(nèi)席卷整個離火城,一時間整個離火城有了新的飯后談資。
……
李家三房的小院子里,兩個十四五歲的丫鬟,正趴在一個走廊圍欄上說悄悄話。
其中一個說:“我前天聽外面做事的小子說,大公子是仙人呢!”
“你聽誰說的?”另外一個捂著嘴笑著說:“可不是仙人呢,大公子說那叫修仙之人,據(jù)說咱們現(xiàn)在學的功法,就是修仙筑基用的。”
“哇!”先前那小丫鬟一臉驚喜,伸手點了點后說話那丫鬟的腰說:“你是怎么知道的?難道說外邊的小子有和你……”
她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副發(fā)現(xiàn)大秘密的表情。
后說話的那丫鬟神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眼睛警惕的四處看看,發(fā)現(xiàn)沒有其他人在附近,頓時松了口氣,臉色微紅說:“小魚兒,你別瞎說,我沒有!”
小魚兒露出一副我了解的表情,滿是憧憬的說到:“水仙姐姐,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水仙點頭說:“那還有假?我聽在船上做事的小六子說的,那天大公子手上那柄短劍,呼的一下變的門板大小?!?p> 水仙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那神情,仿佛她親眼見過一樣。
“若不是真的,大公子怎么會有那種能力!”
小魚兒恍然大悟,不過她關(guān)注的事情有些不對,瞇著眼睛說:“原來那小子是小六子??!”
水仙嗔怒說:“不許胡說,你再這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短劍能變的像門板一樣大???真是太神奇了!”小魚兒不再糾纏先前的話題,神情有些興奮,轉(zhuǎn)而問水仙說:“你說咱們什么時候也能像大公子那樣?”
水仙皺著眉頭說:“這種事情現(xiàn)在也沒一個準信兒呢,不過據(jù)說還需要其他的功法才行呢?!?p> “哦!”小魚兒神情有些失落,接著眼中亮起了光芒,憧憬的說:“最近府里的藏書樓建成了,你說里面會不會有那種功法?要是有的話,咱們這樣的有沒有機會學習那種功法呢?”
水仙沉思片刻,一語雙關(guān)的說:“我覺得應該是會有的吧?過幾天我有時間出去問問!不過咱們怕是機會不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