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和她的管家先生(6)
薄唇與手背一觸即離,繼而勾起一抹弧度。
而在那個短暫唯美的吻手禮后,一些家族的來人很快回過神來,心里多了些思量,對身側(cè)低聲囑咐了些什么。
薛巧收回自己的手,指尖微微摩挲,努力忽略剛才手背上異樣的溫熱。
這個男人又臨時變卦啊啊啊??!
之前排練的時候明明同意了吻手禮可以不用完全到位,吻在他自己上壓的大拇指上就可以的……果然還是低估了管家先生在某些堅持上的固執(zhí)程度呢。
而阿諾德坦然接受了來自自家大小姐的日常假笑,微微側(cè)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薛巧沒再看他,不緊不慢地走向主位。阿諾德隨即跟上,落后半步,刻意為了女孩的步子放緩自己的節(jié)奏。
蹬、蹬、蹬。
噠、噠、噠。
一步步之間,水晶質(zhì)的鞋跟與地面相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在吊燈灑下的燦金中折現(xiàn)出細碎的星光。女孩微微提起了米黃色的裙體向前,姿態(tài)優(yōu)美,腰背曲線好看。
主位上,薛巧面向眾人站定。阿諾德從一旁侍從手中的盤子里取過紅酒,遞到大小姐的手邊。
薛巧取過,微微搖晃了下杯中一汪均勻的深紅,接著向廳下舉了舉酒杯,輕抿了一口。
她摘下臉上的鎏金面具,揚起一抹笑容,張揚肆意不加掩飾,眼神灼灼,其中似有烈焰燃燒:
“我,艾斯?卡佩,很高興能夠與諸位在此會面?!?p> 作為卡佩的大小姐,我勢必會親手接過卡佩的榮耀。
那眼神似乎在對每一個人強有力地宣告。
薛巧身后,阿諾德注視著那個嬌小的金發(fā)背影,靈魂滾燙。
*
*
和一般的宴會一樣,這種場合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就是……認人。
凡是宴會,必定臉盲上線,商業(yè)互吹,累覺不愛呢~
但是,有了居家必備阿諾德。
薛巧的認人流程就變成了典型性劃水,還是自帶倍速那種。
于是事情就演變成了……
阿諾德:“大小姐,這位是xxx家的xxx先生/夫人”
薛巧劃水:“您好?!?p> 薛巧收獲阿諾德略帶無奈的眼神*1
水王薛巧不動如山,專心劃水。
阿諾德自覺接下大小姐的交涉任務(wù):“xxx先生/夫人,……”
薛巧在一邊掛出標準笑容,用意念在腦子里打了個哈欠。
“……還請您對大小姐多多關(guān)照?!?p> 短短幾句話之間,阿諾德高效完成了——開場招呼客套,回應(yīng)各種試探,表達友好合作意向,明確大小姐的地位等各項任務(wù)——迅速結(jié)束談話,以免延長自家大小姐的無聊,然后一邊帶著自家興致不高的大小姐走向下一家來人,一邊暗暗將次級重要的賓客從原先擬訂的交談名單上刪去。
薛巧的劃水一輪游結(jié)束,回到自己的房間暫作休息。阿諾德立在一邊,輕聲問道:
“大小姐是不喜進行這種人際來往么?”
薛巧倚在床頭,瞥了他一眼,聲音有點懶洋洋的。
“阿諾德,今天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僅僅來自你出乎他們意料的態(tài)度?!?p> “一個沒有任何作為的大小姐,是不會得到真正的重視和尊重的?!?p> “那些人真正看重的是利益和力量。只要不過分,我本人的態(tài)度如何并不重要?!?p> 阿諾德抿了抿唇。
“阿諾德,我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很多。”
“犯蠢,異心,影射,暗語?!?p> 薛巧作為一方陣營首席,什么宴會的陣仗沒見過。
“但是有你,所以不需要我來費神提防。”
所以真的好想把阿諾德塞給過去的自己當首席秘書啊。
薛巧微微有些惋惜。
“套路我心里有數(shù),流程我配合走完,來人我同樣觀察熟悉,至于場面問題,只能用來叨擾我親愛的管家先生了。”
阿諾德輕嘆了一聲:“大小姐說的很對。”
“阿諾德?!?p> 薛巧笑瞇瞇地叫了他一聲。
“我怎么覺著你都清楚。畢竟管家先生你從一開始就很有眼光呢。”
薛巧意有所指。
“……”
阿諾德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我只是有時候不敢置信,上天如此苛待卡佩,卻在我一人苦苦支撐之時降下了這樣的您?!?p> “只第一眼,我就從您身上看見了卡佩的未來?!?p> “明明……”
阿諾德頓了頓,又若無其地繼續(xù)。
“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您……”
“我恐懼……這只是某個家族精心設(shè)計的一場騙局?!?p> “當大小姐被尋回的消息剛剛傳來時,我即刻安排好近期內(nèi)主家的事務(wù),壓下消息,準備親自前往?!?p> “但當時女王派人遞來命令。若大小姐有意繼承卡佩,您需要女王的支持。兩番抉擇,我只能選擇將接回您的時間推后?!?p> 薛巧眨眨眼。
“在不久的相處里,見證您的優(yōu)秀之后,我甚至將我再次質(zhì)疑您高貴血脈的不敬念頭付諸行動……”
“原來還真的又查了一遍啊?!?p> 薛巧笑出了聲。
“請大小姐責罰?!?p> 阿諾德垂下頭,臉龐因為羞愧而微微泛紅。
“行了行了。”
薛巧擺了擺手,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歇著。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作為一個因為走失而貴族教育缺失嚴重的大小姐,我沒理由長成了這個模樣?!?p> “但對于無法解釋的事情,人找不出異樣的捏造,就只能一邊懷疑一邊接受。別人或許可以一生保持這樣兩可的態(tài)度,但對于愿意向卡佩獻出靈魂的你來說,這樣無疑十分痛苦?!?p> “既然無解,那就接受?!?p> “相信你自己的判斷?!?p> 薛巧沖著阿諾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阿諾德的話觸動了薛巧的感慨,難得摻雜著吐露了一些自己的心聲。
“就像那些人認定你對卡佩的野心,他們同樣擅自將我歸于精美脆弱的擺設(shè)?!?p> “坐在高位上,不是每個人都還愿意相信最單純的熱忱,譬如你的忠誠,又譬如我的驕傲。”
“阿諾德,你真的很好,好到我愿意放下某個不愿言說的偏見?!?p> “所以啊,阿諾德,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直到你的靈魂枯萎凋零,直到它再也無法為卡佩帶來溫度?!?p> “我的榮幸?!?p> 阿諾德的聲音在釋然中輕快起來。
薛巧眼角微微挑起,起身整理了一下裙上的褶皺,然后將手遞了過去,“那么,我的管家先生,下樓與我去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吧。”
書生起床氣
又是兩千字!